“一條狗養了三個月,幾年不見我都能記住它的樣子愛好和飲食習慣,區區一個人名,我倒不至於記不住。”舒歡不以爲意,如是說。
溫澤卿聳了聳肩,對她的冷嘲熱諷輕笑而過。
一旁的護士謹小慎微地看着這三人暗潮涌動,窘迫地站在一邊,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好在溫澤卿還記得自己是來幹嘛的,輕嘆一聲,便開始着手給她拆石膏。
他落落大方的樣子,反而讓舒歡不自在了。
見他靠近,她下意識地想要換個醫生,這念頭強烈又短暫,轉而一想,如果真的這樣做了又顯得自己做賊心虛,此地無銀三百兩。
於是,忍着心裡對他的牴觸,溫澤卿在拆石膏的間隙,她就拿着手機,心不在焉地看着無聊的新聞八卦,只是目光時不時往他那邊瞅幾眼。
漸漸地,塵封已久的記憶如潮水涌上心頭。
仍記得,幾年前她纔剛出國不久,對新的環境還很不適應,和溫澤卿的初次相遇還是因爲自己去上課的路上迷路了,又恰好遇到他跟自己是去同一棟教學樓上課,也多了他的領路,她纔沒有第一次上課就遲到。
後面漸漸地瞭解到,他不僅長得陽光清爽帥氣,還會彈吉他,能打籃球,唱歌跳舞等等都不在話下,這樣子的男生,在校園裡也算是一個風雲人物,更是很多女生都喜歡的那種青春大男孩。
現在再仔細看,他跟兩年前相比並沒有很大的變化,如果非要說有什麼不一樣,可能就是身上的氣質稍微更成熟了一點,那股子青春校園大男孩的味道少了些。
不知不覺她就失了神,走神的那十多分鐘,石膏拆卸就已經完成。
護士拿着拆卸好的石膏灰溜溜地出去了,反倒溫澤卿還拿着病歷像個沒事人似的站在那。
“你回國多久了?有時間的話一起吃個飯吧,我們算起來也有兩年沒有見。”
舒歡的思緒被他的話打斷,收回飄走的心緒,她小心翼翼地伸展着手和腿,最初那麻麻的不適感很快就消失不見,而後對他的提議思量了片刻,“吃飯就不必了吧,我愛吃的你又不愛吃,這樣湊一桌多沒意思,再說了,我也不是很樂意看到你。”
“好歹也曾戀人一場,連吃個飯的面子都不給?”他摘下口罩,熟悉的一張臉徹底展現出來。
舒歡冷笑,“其實我也無所謂啊,只是你女朋友要是知道我跟你吃飯,估計會被氣死吧。”
“這倒不用擔心,她向來通情達理,畢竟我也只是請你吃個飯又不幹別的。”
怎麼感覺溫澤卿這句話是在說她小心眼,顯得她好像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樣。
“行吧,改天再說,哪天有興致了就通知你一聲。”
“哦,那留個聯繫方式,我記得你已經把我拉黑了。”
“……”
這人怎麼連客套話都聽不懂?她吃飽了撐着纔會跟他吃飯,光想想那個吃飯的場面她就會覺得窒息。
不過,他怎麼知道自己把他拉黑了?難道分手以後,他還給自己打過電話?
“那我把你從黑名單放出來,我的號碼還是原來那個,你的號碼是什麼?”
溫澤卿唸了一遍自己的號碼。
舒歡打開黑名單,才發覺除了一些垃圾推銷廣告之外溫澤卿是自己唯一一個拉黑的人,內心掙扎了片刻,然後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把他從黑名單移除。
誰知溫澤卿下一秒就打了個電話過來,看到能打通才滿意地點點頭。
舒歡白了他一眼,沒想到他心眼倒是挺多的。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全然忘記了房間裡還有第三個人的存在。
慕時嚴不插話也不刻意走開,只是靜靜地看着他們兩個。
舒歡無意間側頭,才意識到慕時嚴一直都沒走,而他諱莫如深的眼神正直直地盯着自己,她倘然地迎上他的視線,心裡不禁咯噔了一下。
不知道爲什麼,有一種心虛的感覺,就是那種自己偷偷摸摸揹着家裡人談戀愛然後被發現了的心虛感。
“他是你的……”溫澤卿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問道。
“我的……男朋友。”
原本到嘴邊的上司二字硬生生地給她嚥了回去。
“你居然有男朋友?我上個月還聽他們說你現在是單身。”
“你都能無縫連接,我兩年談個對象是什麼很稀奇古怪的事情嗎?我們已經認識很久了,只不過這個月才確認關係的。”
“原來如此,不過也是,畢竟你長得那麼好看,家裡也有錢,有對象再正常不過。”溫澤卿苦笑,沒有解釋什麼,“那就這樣吧,改天記得約吃飯。”
他說完轉身就走,病房裡又陷入一陣沉默。
舒歡眼波流轉,視線的餘光偷偷地瞥着那個無辜躺槍的男人,有些難以置信他居然沒有拆穿自己。
“我怎麼不知道我是你男朋友?”慕時嚴凝視着她,眉角輕挑。
舒歡澄明的眼泛着狡黠的光亮,“男性朋友不是簡稱男朋友嗎?你在我心目中,不僅是我的大哥哥,也是我的知心男性朋友,所以我說那話可沒啥毛病。”
每到這種時候,她就開始裝傻,但一利用起人來,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哦,是嗎?那看來等一下我遇到他的時候有必要跟他解釋一下,我感覺他好像誤會了什麼。”
信他的話就有鬼了,像他這種少言寡語的人根本就不會在意無關緊要的人的看法,他只是想看她的笑話罷了。
“那就算是男朋友又如何?讓你給我當一天的男朋友會很吃虧嗎?”
男人斬釘截鐵,“很吃虧。”
她極力反駁,“論家境,我家財萬貫富可敵城,論相貌,我秀外慧中如花似玉,論才能,我琴棋書畫樣樣都會點皮毛,這樣的我怎麼就讓你吃虧了?”
“你談過戀愛,而我沒有,如果我要當你的男朋友,那我的初戀豈不是就這樣白白地給你糟蹋了?”
聽他說完這句話,不知怎的腦海裡突然冒出四個字——純情處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