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神乎其技啊,明明只有一根弦,發出的詠歎之聲卻有如世間最深沉的慰藉,就像是絕望中升起的永恆天籟。”
“簡單,純粹,音樂一響,低沉纏綿的旋律的瞬間就將我帶入到了一種迷思悱惻的境界裡,好像有一股前所未有的憧憬的力量在心靈深處涌動,將心裡所有的雜念都一掃而空,只留下極致的安靜,極致的祥和,彷彿靈魂都得以安歇,得以重生般。”
“......這首《G弦上的詠歎調》,又是你的哪個朋友創作的?”
聽過曲子後,陳導回味無窮,感概萬千,接着又語氣幽幽的問道,並將“朋友”二字咬得格外的重。
“巴赫,呃,更準確的說,是巴赫《第三號管絃樂組曲》的第二樂章主題,後來一個叫做威廉密的小提琴家將第一小提琴部分的曲調由D大調改爲C大調,從而將旋律全部移至小提琴的G弦上演奏,故名《G弦上的詠歎調》。”
蘇白極其認真的語氣,讓陳導的嘴角不由得再次抽搐了起來,無語的臉上就只寫着一行字:我就說說,你還真的就順着竿子就往上爬了?
“噗!”
“哈哈哈!”
“啊喂,哥哥你過分了啊!”
“怎麼就過分了?這回哥哥更有誠意了好麼,連出兩個朋友!”
“講道理,是你先暗示人家繼續鬼編的嘛,所以就不能怪他!”
“就是,你敢支起竿子,還能怪人家順勢往上爬的?”
“哈哈,我就喜歡看他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樣子!”
“厲害,明明是鬼扯,偏偏就能給你扯得有模有樣,我想不服都不行。”
“噗,那可不麼,麥兜故事瞭解一下?哥哥的鬼扯能力是MAX級的啊!”
“......”
看着陳導那瀕臨崩潰的樣子,觀衆們就忍不住想笑,彈幕歡樂不斷。
陳導自己也已經無力吐槽了,於是果斷的選擇了舉手投降,直接就“承認”了“蘇白的朋友們”的真實存在:“明白了明白了,巴赫就巴赫,威廉密就威廉密。”
別的不知道,但有一點是很明確的,如果他再繼續糾結這個問題,心態率先炸裂的肯定只會是他自己。
打不過,就只能加入了唄,不丟人!
而觀衆此刻的心情又何嘗不是如此,尤其是蘇白那煞有介事,一本正經的口吻,簡直就絕了。
你說他是在騙人吧,但他看起來又真誠,而且他所說一切聽起來似乎都是有條有理,有脈有絡的,瞬間就會讓你懷疑人生:這個心路歷程是狼人能編出來的?
你說他不是在騙人吧,但他說的那一切又全都是無中生有暗度陳倉憑空想象憑空捏造,完全就是自爆的狼人遺言仍在堅持自己是個真預言家,強行把所有人的智商都按在地上摩擦!
越是如此,大家便越發的覺得,許老對蘇白的評價裡有一點簡直是無比的正確啊!
或許,他的心裡真的自有一片瑰麗又驚世的天地,那是獨屬於天才或瘋子的心靈世界,凡人根本無法觸及。
就像是某籃球之神,有事沒事就愛自己搞個假想敵出來,比如幻想有個新秀在自己頭上拿了37分還出言嘲諷了自己,於是撂狠話下一場必須要好好教訓他,然後就大爆發輕鬆的打爆了對方全隊,事情就是這麼的神奇!
所以,他有很多朋友,又有什麼好奇怪的呢?
至於他那些信手拈來,
還首首都厲害到夠別的音樂家吹噓一輩子的音樂,也許就是上帝放在他的腦海中的吧......
蘇白的“樂器寶庫”裡還有很多稀奇古怪又有趣的樂器,如滿月頌鉢、雨棍、風鈴、海浪鼓、薩滿鼓、堅果搖鈴、貓頭鷹笛等等。
最好玩的是用仙人掌製作而成的雨棍,輕輕搖動,會發出淅淅瀝瀝的雨聲,還可以自主控制下雨的速度,或輕柔緩慢,或驟然急促,還有堅果殼做的搖鈴,既簡單,又療愈。
可惜的是,陳導沒有一一詳拍了,而被剛剛的單絃小提琴秀麻後,甚至都已經不想問這些樂器蘇白是否全都會的“弱智”問題,他只一副45度角仰望天花板努力的讓淚水不流下的樣子感概道:
“我現在嚴重懷疑,哪怕就只給你一根毛線,你都能用來演奏啊,能跟我們分享一下,你學習樂器的經驗或者心得嗎?”
“呃,本就是可以的啊,萬物之始,大道至簡,衍化至繁,你想想,7根毛線繃緊了,那可不就是一張古琴了麼?”
蘇白笑着說道:“至於經驗心得,說一千道一萬,不過是以無法生有法,以有法貫衆法。”
“......以無法生有法,以有法貫衆法?”
陳導的眼睛倏地就瞪圓了,被這一句突如其來又飽含哲學思辨的話語給當場驚呆了。
“嗯,無法而法,乃爲至法,這些思想理念,其實我們的先賢早就都總結過了。”
霎時間,彷彿整個世界都安靜了般,好一會兒後,彈幕才炸裂開來!
“66666!”
“好傢伙,我問你學習方法,你直接就上升到哲學思辨的高度了?”
“以無法生有法,以有法貫衆法,這句話的意思是從不懂得演奏技巧,到掌握一定的演奏技巧,然後融會貫通衆多的演奏技巧,最後達到萬法歸宗的境界?”
“無法而法,乃爲至法,聽起來有點像禪宗的思想啊,似乎又有道宗大道至簡,殊途同歸的意思!”
“我也覺得是,而且似乎更強調在知道‘道’的基礎上而不拘泥於形式,要解除一切來自於傳統、概念、技法等束縛,進入到一個自由的境界。”
“我去,這太深奧了吧?我整個人都法了呀!”
“慢着,他說是我們的先賢說的?爲什麼我找不到這原話的出處啊?”
“我也找不到,難道說?”
“不用難道了,這絕對就是他自己總結的藝術哲學思想啊,你們看看他在做什麼就知道了,分明就是以無朋生有朋,以有朋貫衆朋嘛,無朋而朋,乃爲至朋!”
“噗,哈哈哈哈,太特麼的有道理了,你的理解能力MAX級!”
“我贊同,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何止有理有據?簡直就是石錘了啊,我也贊同!”
“......”
要麼就不說話,要麼就不說人話,難得他終於不再“胡說八道”了吧,只是閒聊之中的隨意一句話,卻又是字字都引人深思,深刻到許多人一輩子都未必悟得透。
正所謂真傳一張紙,假傳萬卷書,這句話已經不是藝術哲學那麼簡單的了。
不僅輕描淡寫的就爲音樂、繪畫乃至其他所有的藝術學習以及創作找一個終極的根源,而且完全可以說是人生哲學!
關鍵他還不是隨便搞句聽起來牛逼哄哄,別人又難以理解的話來裝比的那種, 從他的表現就能夠看出來,他自己是已經達到了這種境界的了,真的輪不到任何人不服啊......
觀衆心中之震撼早已經是無以復加,最後只能仰天長嘆一句:啊~,大概這就是神吧!
與此同時,陳導顯然也已經被蘇白震撼到自閉了,畫面一轉就已經將自己關進了小黑屋裡。
“啊,無法評價他了啊,太可怕了,我就從未見過如此優秀的人!”
“讓人無話可說天才,不對,是妖孽啊!他才24歲啊,你敢信?”
“別人是初見乍驚歡,他是一直見一直驚歡啊,看着似乎沉默寡言,不聲不響的,但只要你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在那些不經意間的分分秒秒裡,他隨時隨地都能把你的眼睛亮瞎。”
“和他接觸後,我就莫名的想起了一句話,人掌握的知識就是一個圓,圓外是未知世界,掌握的知識越多圓越大,那你所接觸的未知就越多,他給我的就是那種感覺,越深挖,越神秘。”
“無法之法,乃爲至法,經意之極,若不經意,我想這句話或許就是他最好的註解吧。”
“哎,被他搞得,我都已經忘記自己是來拍南音說唱紀錄片的了,哈哈。”
“不過話又說回來,有這麼精彩的人,我還拍什麼南音說唱嘛?拍他就夠啦,只要把鏡頭對着他,就有無數的故事可以講,哈哈。”
陳導苦笑不已,感嘆連連,最後只開玩笑道:“嗯,許生對他的評價一定是錯的,他有那麼多朋友,一定不孤獨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