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方丈仙島

丁寂一臉漫不經心的笑意,毫不示弱地對視倪姥姥道:“我說,陪姥姥妳下棋,只怕比要男人生孩子還要難些。”

倪姥姥瞪視丁寂良久,緩緩頷首道:“好,說得好!”話音未落,“唰”地一響,一蓬青色鞭影自她肋下斜斜掠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卷向酒仙子。

衆人都以爲倪姥姥被丁寂激怒,勢必要向他下手。故此藍關雪等人均都暗中全神戒備,防範她突然暴起出手傷了丁寂。

哪曾想到倪姥姥聲東擊西,眼睛盯着丁寂,卻從肋下揮出定魄鞭,打向酒仙子。

酒仙子猝不及防,間不容髮中閃身飛躲,左臂上仍是捱着了一鞭。

“啪”地脆響,衣袖破裂,白皙的肌膚上泛起一道殷紅血痕。

草道人見五妹受傷,睚眥欲裂,怒喝道:“好妖婆,看打!”手中快意拂塵蓄勢多時,猶如穿心利刃繃得筆直,直刺倪姥姥咽喉。

倪姥姥冷哼道:“手下敗將,也敢猖狂!”腋下一振,猛然探出另一條臂膀,手持一柄銀色鯊嘴剪絞向拂塵。

兩人轉眼鬥了二十餘個回合,草道人漸漸不敵。

藍關雪看二弟要吃虧,當下跨上一步,招呼道:“老二,你退下休息,讓我來會會她!”也不用背後的魚龍百戰刀,右掌徐徐拍出一股狂飆。

倪姥姥“咦”了聲,道:“你是這些人的老大?還有點斤兩。”一邊說話,一邊舉杖相迎。兩力交接,一記悶響,各自往後退了兩步。

藍關雪吐了口濁氣,凜然道:“若非她損折了兩成真元,我絕非其對手!”

倪姥姥左手一翻,取出柄晶瑩剔透的兩尺冰錐,疾挑藍關雪胸口道:“叫你的兄弟一塊兒上,免得浪費。”

藍關雪反手掣出魚龍百戰刀,“叮”地劈中冰錐,側身揮左掌切向倪姥姥右肋。

倪姥姥的定魄鞭揚起,幻化重重光圈,層層迭迭鎖向藍關雪左腕。

藍關雪變招撤身,口中一記長嘯振徹雲霄,魚龍百戰刀“嗡嗡”鏑鳴,騰起一團團湛藍色冷焰,挾一溜耀眼光芒排山倒海般斬落。

這時衆人已撤到圈外觀戰,只見藍關雪手握魚龍百戰刀,光焰騰騰猶如天神再世,神威凜凜氣吞山河,與倪姥姥的餘生杖、鯊嘴剪、定魄鞭和刺骨錐鬥在一處,直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三十多招過去仍然難分軒輊。

草道人報仇心切,冷喝道:“老虔婆,看打!”縱身躍入戰團,與藍關雪連手夾攻。倪姥姥渾然不懼,再亮出一柄戮心鉤。

三人你來我往,如走馬燈般鬥得好生熱鬧。

倪姥姥雖略略落入下風,但絲毫不顯敗象。

竇文軒和酒肉僧見狀,一持蟠龍金帶,一握玄鐵木魚,也加入了戰團。

倪姥姥重壓之下仍攻守有度,分毫不亂,又亮出第六隻手,運起一把鎖情叉與鯊嘴剪相輔相成,專以對付快意拂塵和蟠龍金帶這兩件軟兵器。

丁寂在旁看得眼花撩亂,暗讚道:“偌大的天陸,不知埋藏了多少奇人異士。如果我沒來過北海,又怎曉得天下還有個藍關雪?

“而那個倪姥姥的修爲別說遠高於昔日的天陸九妖,就算在魔道十大高手中,也絕對能位列前茅,可以前卻是聞所未聞!”

他正思忖間,藍關雪等人已各佔一方,遙相呼應,將倪姥姥圍困在中央,一步步往裡壓迫收縮,終於佔了上風。

酒仙子匆匆包紮過傷處,偷眼打量司徒三絕等人,唯恐他們出手襄助倪姥姥。待見這些人神色悠然,站在圈外負手旁觀,全無出手之意,心裡一定,揚聲叫道:“老妖婆就要支撐不住了,大夥兒再加把勁啊!”

倪姥姥一聲怒笑,道:“老身怎會輸給你們?”驀然挺背硬接了草道人一記拂塵橫掃,借勢激飛而起,脫出包圍。

草道人臉色一變,叫道:“快,老虔婆要用烏雲蔽日妖法!”搶身追上半空。

倪姥姥冷笑道:“現在才曉得害怕麼?”鯊嘴剪一揮,將草道人生生迫退,張開嘴“呼”地噴吐出一團濃黑的煙霧,瞬間瀰漫擴散到十丈方圓。

衆人眼前一黑,趕忙舒展靈覺尋找倪姥姥的蹤跡。不料靈覺甫出便如泥牛入海,全無迴音。一個個剎那間都成了兩眼一摸黑的睜眼瞎。

藍關雪處變不驚,縱聲喝道:“快退出黑霧!”聲音甫落,心頭警兆乍生。他無暇細想,憑藉多年累積的經驗,回手一刀劈出。

“叮!”戮心鉤與魚龍百戰刀鏗然激撞,綻出一串火花。藍關雪剛轉過身,欲待還擊,倪姥姥神出鬼沒的身形已一沾即走,重新隱入滾滾黑霧裡。

緊接着聽見酒肉僧和竇文軒先後悶哼,顯是被倪姥姥偷襲得手,吃了不小的虧。

丁寂和酒仙子原本站在圈外,可倪姥姥口中不停噴吐濃霧,一眨眼將兩人也裹挾了進去。就聽草道人大喝道:“大夥兒聚到大哥身邊,結成陣勢!”

衆人聞言紛紛循着藍關雪發出的長嘯聲靠近過去,奈何濃霧裡東西不辨,倪姥姥如魚得水,轉眼已把風塵五仙衝得七零八落,狼狽不堪。

丁寂暗道:“難怪司徒三絕等人對倪姥姥如此忌憚,這老妖婆實在不好對付!”忽地靈機一動,想起空痕大師與天殤琴一起贈給自己的水晶宮鎮宮至寶天羅萬象囊,急忙澄靜心神,念動真言,從袖裡將它祭出。

“呼──”地一聲,天羅萬象囊在黑霧裡劃過一道異彩,升騰到丁寂頭頂,煥放出絢麗光芒。周圍的黑霧翻翻滾滾,趨之若鶩,被它飛速吸入囊中。不一會兒的工夫,霧氣漸淡,露出綽綽人影。

倪姥姥寒聲喝道:“臭小子,竟敢破我神功大法!”一道灰色身影閃到近前,定魄鞭、鎖情叉一長一短,一剛一柔,直攻丁寂。

丁寂施展穿花繞柳身法避開定魄鞭,雪朱仙劍輕點鎖情叉,想借力飛退。

不料倪姥姥早料定他有此招,手腕一翻“咯啷”鎖住仙劍,刺骨錐快逾奔雷直插丁寂胸口。丁寂正要用二十二字拳招架,竇文軒斜度裡披頭散髮地殺到,揮舞蟠龍金帶,纏上刺骨錐,往身前一帶。

倪姥姥厲喝道:“撤手!”定魄鞭迴盪,反捲竇文軒背心,迫他鬆手退讓。

藍關雪唯恐竇文軒有閃失,飄身趕至道:“老婆子,接我的寶刀!”魚龍百戰刀光焰烈烈疾劈定魄鞭。倪姥姥亦不敢硬接,先用定魄鞭輕卷刀鋒,隨即揮出戮心鉤死鎖刀身,這才化解了藍關雪的攻招。

酒仙子和酒肉僧瞧出便宜,分從左右欺近,峨月刀、玄鐵木魚疾打倪姥姥雙肋。

倪姥姥面不改色,以鯊嘴剪絞住峨月刀,餘生杖架住玄鐵木魚,又將兩人的攻勢盡數化解,卻不防草道人從身後掩襲而至,一聲冷嘯揚拂塵拍向倪姥姥後腦。

倪姥姥同時接住五大高手的圍攻,雖毫髮無損,但已十分吃緊。

此刻快意拂塵攻到,她只得再亮出最後一雙手來,各執滅情環、無量尺,一攻一守揮舞而出。

孰知草道人虛晃一槍,拂塵隨着身形陡轉,倏忽繞至倪姥姥身前,冷笑道:“大丈夫恩怨分明,我只要在妳臉上添一道疤就夠了!”

“啪!”拂塵風馳電掣,朝着倪姥姥面門拍去。

倪姥姥的滅情環和無量尺雙雙走空,身子又被藍關雪等人糾纏得不能動彈,眼睜睜看着拂塵向面門揮落,無力抵擋。

她仰天怒嘯,正打算拚着魚死網破,祭出元神將風塵五仙與丁寂盡數屠滅,突然眼前一晃,丁寂橫身飛起,一雙闢魔腿堪堪夾定快意拂塵,叫道:“道長且慢!”

草道人一怔,變色道:“小兄弟,你這是什麼意思?”

丁寂抖開鎖情叉,一個倒翻躍出戰團,笑道:“道長,冤家宜解不宜結,都是八十多年前的舊事,幹上一架出了口惡氣也就夠了,何必和一個老婆婆斤斤計較?

“況且咱們陷身方丈仙島,說起來和倪姥姥都成了一條船上的人,大家正該同舟共濟,設法脫困纔是。這麼窩裡鬥下去,也沒啥意思。”

草道人哼了聲,道:“小兄弟,你話雖不錯,可我這八十年來的奇恥大辱,難道就這麼算了?”

藍關雪一收魚龍百戰刀,注視倪姥姥道:“閣下修爲超絕,我自愧弗如。如果不是咱們人多勢衆,妳又剛折損了兩成真元,今日鹿死誰手,猶未可知。就算我等僥倖贏了,也是勝之不武。”

竇文軒、酒肉僧和酒仙子也紛紛收了魔兵,勸道:“二哥,算了罷。大哥和丁兄弟說得對,咱們這樣報了仇也沒啥光彩,反倒讓旁人看了笑話。”

草道人的拂塵凝在空中,遲遲拿不定主意。

金嗓子走上前來,踮起腳尖伸手將草道人的手臂按下,笑呵呵道:“何必因爲舊仇而結新怨,化敵爲友豈不快哉?如果今日你真讓倪姥姥臉上掛花,她情急之下,不跟你拼命還能叫倪姥姥?”

說着忽然壓低聲音用大拇指朝身後指指,接着道:“真要打到非你死我活不可的地步,三絕老哥和萬老爺子跟倪姥姥都是幾十年的情分,哪能袖手旁觀?到時候你砍我一刀,我轟你一拳,大夥兒轟轟烈烈成羣結隊地去見閻王,你說死得冤不冤?想要投胎再長成現在這樣,那不還得再等二十年嗎?”

他嘰哩咕嚕的一大通,將草道人說得頭大無比,怒道:“放開我,你是站着說話不腰疼。換作是你,讓人在臉的正中間抽一鞭子,也只當沒事麼?”

他不過是一時的氣話,誰知金嗓子竟似當了真,鬆開草道人,揚起臉笑着道:“要不道長用拂塵狠狠抽我一下出口惡氣,咱們從此不要再提這件事如何?”

草道人怔住了,煩道:“莫名其妙,貧道沒有閒心和你說笑。”

正在僵持的當口,明黃色的雲氣一涌,憑空出現一名白袍中年道人,環顧衆人道:“知綠谷中不準私下毆鬥,還不各自散去?”

酒肉僧不以爲然道:“你是誰,管天管地,還管得了灑家脫褲子放屁?”

白袍道人漠然道:“貧道百流,乃此島島主,你說我是管得還是管不得?”

酒肉僧一驚,笑容更歡道:“管得,自然管得。如此灑家放屁,島主專管吃屁,如此一進一出,倒也陰陽調和、相得益彰──”

他的話音沒落,驀地身前明黃雲霧一動,赫然凝成一團滾雷般的圓球,“砰”地擊中酒肉僧胸口。

酒肉僧毫無防備,被打得倒跌出去,口中“哇”地噴出一蓬淤血。

衆人見百流道人身不動,手不擡,竟將酒肉僧傷於無形,無不又驚又怒。

酒仙子和草道人雙雙撲上,喝斥道:“你也捱我一掌試試!”

百流道人巍然不動,輕蔑道:“不知死活!”自酒仙子和草道人腳下陡然升騰起兩卷飛轉的狂飆,將兩人緊緊裹住,拋飛出十數丈方纔消停。

風塵五仙記起適才金嗓子所言,盡皆駭然。

藍關雪一沉魚龍百戰刀,朗聲道:“島主身手不凡,藍某也想試上一試!”

百流道人知他“身手不凡”四字實際另有所指,是譏諷自己仰仗這明黃雲霧裡蘊藏的特異靈氣,方纔在瞬間挫敗酒肉僧等人,而不是實打實的修爲打拚。

他冷冷一笑,說道:“藍大先生何必忿怒?貧道與諸位是友非敵,並無惡意。要不是閣下那位兄弟滿口胡說八道,貧道也不會出手教訓他。”

藍關雪嘿然道:“是友非敵?你們用盡手段將我們擄到島上,這是哪家的待客之道?”

百流道人淡淡道:“藍大先生誤會了。貧道若想害你們,諸位哪還能好端端地活到現在?

“要知道,此島乃人間仙境,有多少人不得其門而入,也不知有多少人正在羨煞各位。何況,大丈夫生在天地間,做人做事自有道理,只是使用的方法和手段各有不同,各位何必念念不忘、斤斤計較?”

酒肉僧由竇文軒攙扶站定,吐了口血痰笑道:“這麼說,灑家還得感恩戴德?”

百流道人搖頭道:“不必了。實不相瞞,貧道將你們請來,其實是有求於諸位。”

丁寂道:“難道島主也想找咱們化緣?可惜在下窮得叮噹響,恐怕要令你失望了。”

“化緣?”百流道人先是愣了愣,隨即省悟過來,冷哼道:“是那個多嘴的金嗓子跟你們說了什麼?”眼角餘光瞟過,不知何時司徒三絕、萬事休、倪姥姥和金嗓子四人已悄無聲息地退走。

藍關雪沉聲道:“廢話少說,閣下既然來了,不妨開門見山直說,抓咱們兄弟來究竟意欲何爲?”

百流道人點點頭道:“貧道正是要和藍大先生商量此事,請借一步說話。”

藍關雪只覺眼前黃雲一卷,身子陡然間像騰雲駕霧般輕飄飄地毫不着力,只一瞬間這種異樣感覺又迅速消失,竟已置身在一座涼亭之中。

百流道人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這是知綠谷中的一座小亭,甚是幽靜。有些話貧道只想與藍大先生單獨交談,所以請閣下移步此間。”

見藍關雪一言不發,百流道人微笑道:“既然金老兒已說過了,貧道也無須諱言,敝島確有借重藍大先生之處。不過其中原因,恕我無法奉告。”

藍關雪徐徐道:“島主有通天攝地之能,我這點微不足道的道行,又有何用?”

百流道人道:“閣下自謙了。若論真實修爲,貧道至多與藍大先生在伯仲之間,所憑恃的,只是這座島上的『九川十日陣』。

“若藍大先生答應合作,待事成之後,方丈仙島便可任君往來。島上不僅靈氣充沛,而且每過十日才抵得上塵世一天。在此修行一日,不啻有塵世苦煉一月之功。其間好處,閣下日後自會清楚,也不需貧道在此贅言了。”

藍關雪哈哈一笑,道:“你所謂的合作,不就是要我像倪姥姥那般,每年獻出兩成真元?如此一來,我藍某與豢養的家畜何異,只管吃草擠奶?”

百流道人不動聲色,回答道:“看來藍大先生對敝島多有誤會。貧道剛纔已說過,只要答應我們提出的條件,各位便能換取到在方丈仙島隨意隱居清修的權力,天底下不知會有多少人趨之若鶩,嘆息自己不夠這個資格。”

藍關雪迴轉過身,拱手一禮道:“如此好意,我等敬謝不敏,告辭!”

百流道人的嘴角溢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道:“藍大先生,即便閣下不爲自己考慮,也該多替其它幾位兄弟着想吧?”

藍關雪眸中精光爆綻,凝視百流道人的臉龐,一字一頓道:“你威脅我?”

百流道人在藍關雪的眼神迫視下不慌不忙道:“藍大先生乃北海仙林一等一的英雄,當然不肯受制於人。不過做英雄不如做聰明人,聰明人會懂得合則兩利的道理。其實,不過就是一筆生意而已。貧道相信,敝島出的價,沒有人能夠拒絕。藍大先生不妨多斟酌幾日,貧道敬候佳音了。”

說罷雲霧一起,將藍關雪重新送回先前站立的那株奇樹底下。

衆人都在原地等候,見到藍關雪歸來,紛紛圍攏上去。

酒仙子最是心急,問道:“大哥,那鬼老道和你說了什麼?”

藍關雪鎮定心神,搖了搖頭道:“也沒說什麼,只教咱們安心在這兒住下去。”

竇文軒道:“這地方風景是不錯,可惜總讓我心裡不踏實。”

酒肉僧贊同道:“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咱們還是趕緊想法子,儘快離開這鬼地方。”

草道人嘿然道:“要能走,我早走了。你沒看司徒三絕這些人也是束手無策,只能認命麼?想離開這裡,哪那麼容易。”

藍關雪道:“依照百流道人所言,整座方丈仙島都被一座『九川十日陣』籠罩,不破去此陣,咱們插翅難飛。”

酒仙子心有餘悸道:“可不是麼?就剛纔那個老道,手不動腳不擡,便將四哥打得吐血,他到底是鬼還是人?”

草道人道:“五妹別怕,他的真實修爲未必會有多高。他們所依仗的不過是法陣,若能破去,令他們失去依靠,也就不足爲懼。”

藍關雪轉目望向站在一邊默不作聲的丁寂,問道:“小兄弟,你好像一直都沒有說話?”

丁寂沉吟道:“我在想這『九川十日陣』的陣眼會藏在哪裡?”

他擡起頭,仰視谷頂上空高懸的那十輪紅日,緩緩道:“曾經有一位精通奇門遁甲之術的師長告訴過我,大凡世上的任何一種陣法,無論如何精妙莫測,威力巨大,勢必會有潛藏的罩門。

“只要能抓住這一點傾力出擊,整座陣勢就會隨之土崩瓦解,消弭無形。”

酒肉僧一拍大腿,道:“小兄弟說得對。奇門遁甲灑家雖然一竅不通,可也曉得天無絕人之路,是陣法就會有陣眼,有陣眼就會有破綻。可是,這該死的陣眼到底在哪兒?”

藍關雪道:“多說無益,我們先將島上的情況摸清楚,同時設法勸動司徒三絕等人,多些人齊心協力,總有機會衝出去。”

草道人道:“怕就怕這些人跟咱們兄弟不是一條心。”

丁寂笑道:“是不是一條心無所謂,只要他們不想天天在島上對着那副臭棋愁眉苦臉,就一定可以說動他們。”

當下六人便在這方丈仙島上暫住了下來,每天都是度日如年一般難熬。

丁寂朝思暮想,絞盡腦汁地找尋着破陣之道。

可一出知綠谷,衆人便如入迷宮,轉上一大圈還是茫茫然回到谷口。

於全島的情形,總是無法探查清楚,更不必說探查“九川十日陣”了。

好在這些日子,大夥兒也不是一無所獲,好歹也在知綠谷裡混熟了。

藍關雪和丁寂這才知道,整座山谷裡果然軟禁了數十位正魔兩道的仙林高手,其中不乏許多失蹤多年的北海頂尖人物。

時間稍長,丁寂和金嗓子、萬事休等人一來二往,居然也稱兄道弟起來。

唯獨司徒三絕始終是不冷不熱,獨善其身。而倪姥姥跟草道人之間的疙瘩,同樣不易消除,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這一日,丁寂左右無事,便陪金嗓子一起坐在那株奇樹上聊天,一雙腿就懸在司徒三絕的頭頂上晃來蕩去。

話題不知怎地,又轉到了倪姥姥被“化緣”的事上,丁寂忍不住問道:“老金,你們爲什麼要心甘情願地讓人折損自己的真元?”

金嗓子罕有地沉默片刻,嘆了口氣道:“咱們都這麼熟了,我也不好意思再瞞你。箇中緣由,不盡相同。但我和倪大姐、司徒三絕他們卻都是被騙上了賊船,教人拿捏住了把柄,不得不低頭。”

他搖了搖頭,接着道:“當年老夫豔羨方丈仙島的絕學『大無妄神功』,一時心癢難熬,便答應他們用自家的絕活做了交換。

此後一發不可收拾,又連着交易了兩次。

“時日一久,竟發現膻中穴附近不知不覺積聚起一股詭異的戾氣,一俟發作就如萬蟻噬心,生不如死。我越是運功抗拒,發作得越是猛烈。不管用什麼辦法,都不能將它化解迫出。”

丁寂驚訝道:“莫非是他們在那些心法絕學裡動了手腳?”

金嗓子點點頭,道:“我一怒之下便去找他們算帳,結局就是現在這樣。這股戾氣每隔一兩年便會發作一次,需百流道人賜藥化解,方能保一時平安。你說我能不老老實實待在這兒麼?”

丁寂聽了,沉思須臾,道:“老金,或許我有法子能幫你去除這股胸口戾氣。”

金嗓子一愣,見丁寂年紀甚輕,哪裡肯信他有這能耐,可瞧他一本正經的神色,又絕不像是在開玩笑,將信將疑問道:“你先說說看?”

丁寂回答道:“我修煉過一門心法,也許對你有用。”說罷低聲唸誦起化功神訣的開篇口訣。

只聽了十多句,金嗓子已雙眼閃光,興奮道:“兄弟,你從哪兒得來的這篇心法,能不能教給我?”

丁寂笑道:“這是南海天一閣的化功神訣,專化體內異氣。昔日家父誤修魔功,引得體內正魔兩氣相互交攻,險些性命不保。這才得天一閣傳授此訣。”

金嗓子呆了呆,喃喃道:“化功神訣,你會南海天一閣的化功神訣!”

他自然清楚,此乃天一閣的不傳之秘,深奧莫測,堪稱巧奪天工。

自己和丁寂素昧平生,只因一起淪落於知綠谷中才彼此結識,對方又如何肯輕易傳授化功神訣?

他正躊躇着是否要拿什麼絕活來作交換,卻聽丁寂繼續說道:“我現在就把口訣全部告訴你。你試着修煉一下,如果見效,不妨再傳給倪姥姥他們幾個。反正你們一貫僻居北海,不會到天陸中土來,也不怕別人曉得了,告我惡狀。”

金嗓子大喜過望,忘形地一把抱起丁寂道:“以後,你就是我的兄弟,我這輩子都忘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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