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翠楓俊秀的臉龐上閃過一絲驚訝,旋即恢復了鎮定,側頭看着小蛋道:“不錯,你又長進了許多。”
小蛋指尖稍稍收力,說道:“走吧!”
屈翠楓的眼睛裡忽地浮現起一縷嘲弄,道:“可惜屈某同樣也是今非昔比,只憑這手就想制住我,你錯了!”
話音落處,一蓬金光從屈翠楓胸前的衣襟內涌出,瞬間遍佈周身。
小蛋只覺手上一熱,整條右臂頓時又麻又疼,似被強烈的雷電燒灼而過。
屈翠楓趁勢沉肩飄飛,脫出小蛋掌控,左手五指在小腹前捏成法印低喝道:“咄!”
“嗡─”一陣對於小蛋而言異常熟悉的顫鳴響過,青光涌動中四相幻鏡已飛旋在屈翠楓的頭頂之上!
更令他吃驚的是,在光瀾閃爍的鏡面裡一道淡金色光影若隱若現,依稀便是鶴仙人的元神。
小蛋心頭劇震,幾乎忘了左臂的麻痹感覺,愕然苦笑道:“居然是你!”
屈翠楓白皙英俊的面容,在金青兩色光芒的照耀下,顯得莫名的詭異陰森,雙目中騰騰燃燒着妖豔的火苗,好似不停吞吐捲動的蛇信落在小蛋身上,冷笑道:“你早該想到了,只怪你太笨!”
小蛋凝望着那面曾經屬於自己的四相幻鏡,嘆了口氣道:“是,我是早該想到的,原來鶴仙人的元神也被你攝入了仙鏡。”
“不錯!”屈翠楓說道,神情中忍不住流露出一絲得意,“這老傢伙從天一閣鎩羽而歸已是奄奄一息,卻還癡心妄想着能在屈某頭上作威作福,最終只能落得這般下場!如今我已將他的元神徹底煉化,又有四相幻鏡之助,別說是你,就是丁原來了,屈某也一樣不怕!”
小蛋搖搖頭,道:“蛇腹裹象,終究是不成的!”
屈翠楓不以爲然地輕笑道:“你嫉妒了?沒錯,是我從你的手裡拿走了這面仙鏡。可是你─”
他伸手指住小蛋,語音轉厲道:“卻害得我失去了一切!我們扯平了─不,應該說你還欠着我一筆債。若不是因爲你,我又豈會被葉無青所擄,被迫吞下忘情水毒!”
小蛋一愣,道:“你中了忘情水?”
屈翠楓傲然道:“忘情水算什麼東西,我在七日前已將它完全煉化!”
小蛋“哦”了聲,道:“這就好。”
屈翠楓的面色突然變得愈發怨毒恐怖,縱聲大笑道:“好?你睜大眼睛看看,這便是你所謂的好?”說罷右手猛扯衣襟,勁力到處衣衫敞開,露出了上半身。
但見他原本保養得猶如少女般晶瑩光滑的肌膚,此刻竟是坑坑窪窪,佈滿觸目驚心的深紫色疤,隨着胸口劇烈的起伏上下蠕動,分外噁心。
小蛋沉默片刻,說道:“這疤痕也許有法子能治。”
“誰要你貓哭耗子假慈悲!”屈翠楓額頭青筋跳動,厲聲喝道:“你現在該明白了,我不欠任何人,而是你們所有人都虧欠了我!”
“嗚─”鏡面中鶴仙人的元神驀地光芒一亮,射出一束渾圓金光向小蛋轟去。
小蛋卻不硬接,身形一閃,施展出“十三虛無遁法”,瞬息挪移到屈翠楓背後。
“轟─”金芒走空,屈翠楓趕忙側身回頭嚴陣以待,以防前車之鑑。
小蛋雙手低垂,絲毫沒有立即出手的意思,問道:“曾婆婆便是這樣傷在了你的手中吧?”
屈翠楓見小蛋神出鬼沒般的身法,也禁不住頭大,道:“除了腳底抹油,你還會什麼?”手中法印一掐,一聲低喝道:“現!”
“呼─”四相幻鏡光華暴漲,將一道鶴仙人的元神倒影投射在半空中。
他嘿嘿一笑道:“恕不奉陪了,讓它跟你玩兒吧!”身形一晃,往石室外掠去。
小蛋甫一起身,鶴仙人的身影快逾飛電,一記鶴唳九天掌已拍至胸口。
小蛋只得仰身拔劍,一式“披荊斬棘”削向鶴仙人手腕。
鶴仙人雖已成鏡奴,但修爲反應均在,右臂一振,反手朝着雪戀仙劍抓落。
小蛋眼睜睜瞧着屈翠楓的身形消失在門外,無意與它久戰,當下暗運“有容乃大”撤劍出掌,直攖其鋒。
“砰!”雙掌相交,小蛋於兩股起勁將接未接之際,以“彈”字訣將掌心勁力一吐一收,身形借勢往後飄飛。
饒是如此,鶴仙人沛然莫御的掌力依舊穿透烏犀怒甲,直攻經脈,連“有容乃大”心訣亦無法盡數化解。
小蛋長吐一口濁氣,背心一涼已抵到石壁之上。趕在鶴仙人再次欺近之前,施展“微土”遁訣一閃而逝。
他連運三大絕技擺脫了鶴仙人,一面施展“生生不息”疏通左臂經脈,一面小心翼翼地深入靈水宮,搜索屈翠楓的蹤跡。
然而兜來轉去好一陣子,小蛋也沒找見屈翠楓的影子。
他略一思忖停下腳步,抱元守一默運“森羅萬象”,靈覺舒展往四方探去。忽地若有所覺,往甬道盡頭的石壁掠去。
眼看身軀就要撞在牆上,小蛋體內銀光閃動,徑直穿壁而過,飄落到石牆內側。
他放眼打量,只見牆內是一座四四方方約莫十丈方圓的石室,上方穹廬高聳緩緩收成一個尖頂,左右兩側分別有一扇石門與兩旁的石室相通,和自己所經的其它石室迥然不同。
石室中空空蕩蕩連張椅子都沒有,四面的牆上卻密密麻麻滿是潦草隨意的石刻,似是有人用指力刻出。
這些石刻既有晦澀深奧的圖形符文,也有簡簡單單的草書文字,看上去都年深時久,似是哪位先賢在此閉關悟道時所留。
小蛋也無心多看,從側門拐入另一間石室。裡面的佈置和先前那間幾無差異,只是牆壁上印刻的複雜圖形漸少,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簡潔文字。
如此走馬觀花行到第四間石室,牆壁上的石刻越見簡單,彷佛此間原先的主人變得愈來愈惜墨如金。
小蛋醒悟道:“這多半便是魔聖辜翱天晚年閉關修煉之所。他對天道的體悟境界,便是隨着這一間間石室不斷提升,壁上的圖文隨之化繁爲簡,漸近於道。”
想到這裡,他不由加快步履往下一間石室行去。可剛踏進門口,便不由得大吃一驚!
只見石室四壁空空如也,惟獨在地上有人用手指刻畫出一個大大的“碎”字。而在這“碎”字之上,赫然有人躺臥在血泊之中,僅僅一個側面已教小蛋腦海裡剎那空白。
“師父!”小蛋不由自主地一身驚呼,飛身上前,一手攬住葉無青的腰際,另一隻手顫抖着摸向他的心口。
心口尚有餘溫,卻已停止了跳動。
葉無青雙目微闔,脣角一縷殷紅血絲兀自未乾,背後的衣衫焦黑如炭剝落在地,露出一個巨大彤紅的掌印。
再看牆上地上,隱隱可見掌風指力破損痕跡,似是剛剛這裡爆發過一場生死大戰。
只是,他終究晚來了半步。
就在他心神劇震難以自己之際,靈臺陡然生出一線警兆,從下一間石室內,一道身影如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潛至身後,一掌向頭頂擊落。
“砰!”小蛋挺腰騰身,懷抱葉無青的遺體向前疾竄。來人的鐵掌稍慢半拍,堪堪掃中他的脊背。
小蛋就勢翻滾,吐氣揚聲藉着胸口一股淤血噴薄,打通背上經脈,但火辣辣的痛楚感覺依舊。
來人如影隨形,不給小蛋絲毫喘息的機會,彈腿探腳飛點他的後腦。
小蛋不及施展十三虛無遁術脫身,只得施展出“穿花繞柳身法”中的“風旋”心訣,身形不可思議地往左一折一轉,脫出對方腿攻籠罩的範圍。
可沒等他起身站定,來人大袖一揮,真氣灌注之處,柔軟的袖袂頃刻凝鑄如刀,挾着獵風削向小蛋脖頸。
小蛋還是無法回頭,甚至無暇側目看一下這個偷襲自己的人究竟是誰?
“譁啷啷─”絢光閃耀裡,金蠍魔鞭從小蛋腰間如蛟龍似地舒展飛騰,反打向襲來的袖袂。
“啪!”金蠍魔鞭被袖袂遠遠擊飛,拋落向一邊。大袖走勢亦稍稍一滯,小蛋趁機脫出,身形如陀螺飛轉撤至牆角,踉蹌站定。
短短的一眨眼工夫,他由生到死,由死還生,在鬼門關前來回轉了三圈。其中的驚險激烈,實難以言語描述。
同樣的,直到這刻他才終於有機會看清,對面那個出手偷襲自己的人。
緩緩地,他的眼神由最初的驚愕轉爲難以置信的疑惑,望着來人低低喘息道:“你沒有瘋?”
楚望天左手提着從葉無青身上繳下的焚淚沉灰劍,右手輕輕拭去一抹沾在袖衣上的血跡,全無早先的癡呆愚鈍之象,嘿然道:“誰說老夫瘋了?”
原來當日百魚山一戰,農冰衣見衛驚蟄被髮了狂勁的楚望天逼得命懸一線,情急下祭出了得自劍聖俞寬的驚魂令。
誰曾想錯有錯着,楚望天混沌的神志竟被驚魂令的靈力激醒,轉瞬中恢復了一絲清明。
他將計就計繼續假扮癡呆,利用農、衛二人將自己重新送回忘情宮,本擬出其不意從滕皓、席魎手裡重新奪回權印,奈何人算不如天算,被葉無青搶先一招,平定亂局。
楚望天懊惱之下只得韜光養晦,耐心等候機會,甚至不惜將自己苦心參悟的“捏泥指法”傳給歐陽霓,以進一步消除葉無青的疑心。
興許是皇天不負有心人,今日終教他趁着葉無青全神貫注參悟魔聖遺墨的良機,突施冷箭一擊得手。
小蛋自然不清楚這裡頭的原委,問道:“是你殺了我師父?”
楚望天笑道:“這裡除了我,還有別人麼?你的問題還需要答案麼?”
小蛋道:“我只是不相信,你真的會向我師父下手。他可是你的親傳弟子!”
楚望天道:“像你這麼天真的人,居然能活到現在,委實是個奇蹟。在這個世上,連親生父子都不能相信,何況是自己的徒弟?”
小蛋聞聽此言,不知怎地,從心底深處驀然涌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怒忿與悲涼,搖頭道:“我要爲師父討回公道。”
楚望天哼了聲,道:“別忘了,我是他的師父,也就是你的師祖。你要討回公道,你要欺師滅祖?”
小蛋腦海裡轟然一震,一些曾經令自己迷惑無助的問題,重又在現實裡出現。
何爲對,何爲錯?爲什麼有時候,對與錯並不等於是與非?
他猶豫了一下,看了眼在懷中毫無生氣的葉無青,喃喃地像是在對楚望天,更是在對自己說道:“只要問心無愧,欺師滅祖的事我也幹了!”
他緊了緊左臂環抱着的葉無青,猶能感到那抹餘溫,莫名地回憶起忘情宮裡、覆舟山上,自己揹負着師父血戰四野,從正魔兩道千軍萬馬的合圍中,奮力殺出的悠悠往事,一時壯懷激烈豪情充臆,默默唸道:“師父,請你陪徒兒再走這最後一程!”
“叮─”劍發龍吟,鏗然出鞘,聖潔柔和的光輝鋪面而來。
師父去了!就在不久之前,他還令葉無青勃然大怒,拂袖而去。
而當他觸摸到葉無青業已停息的心跳,才霍然發現,師父在他內心深處所佔據的分量,是那樣的沉甸甸…
…
他早非第一次歷經生離死別,可依舊是那般的疼,那般的慟,甚至感到心被掏空,血被擰乾。
浩蕩的真氣在體內奔騰流轉,煥發出煌煌光霧。小蛋的靈臺倏地分離出悲傷與憤怒,變得空明如鏡,神意相合渾然無我,只在心底有一聲悲愴的咆哮。
“呼─”雪戀仙劍升至小蛋頭頂,排山倒海的銀白光瀾仿似北國天空,鋪天蓋地飄灑飛揚的大雪,席捲擴展,直蔓延向無窮無盡的蒼穹。
“哧啦啦!”楚望天的一雙大袖應聲碎裂,被縱橫交錯的劍氣絞成飛灰。以他之能,亦不禁怔了怔,心道:“這傻小子竟要祭起御劍訣跟我拼命!”
他早年煉製的諸般仙寶魔兵或爲丁原毀去,或被蓬萊仙山收繳,而今唯一能夠仰仗的,便是手裡這柄焚淚沉灰劍。
“鏗!”楚望天拔劍出鞘,橫於胸前,堪堪抵擋住迎面滾滾奔騰而至的浩然劍氣,在小蛋恢宏無籌的氣勢壓迫下,竟需採取守勢。
這是多年沒有過的體驗,上一回還是在二十多年前的蓬萊仙會上,同樣面對着一個年輕人,結果輸得一敗塗地。
念及於此,楚望天不由一記悸動,心神微分間,銀白色的光瀾趁虛而入,猶如滔滔大川無孔不入地迫面壓來。
楚望天身軀微晃,向後退了半步方始重新穩住門戶,又驚又恨道:“若非葉無青這混蛋困獸猶鬥,耗費了老夫不少功力,又焉能讓這傻小子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小蛋靈臺立生感應,體內真氣漸臻頂峰,源源不絕注進雪戀仙劍,整個人好似要被光化了一樣,泛起動人心魄的絢光。
在他腦海之中,一幅幅波瀾壯闊的星天畫卷風馳而過,間或夾雜着忘情八法、穿花繞柳、大寒七式、天照九劍等各種各樣的天下絕學,紛紛擾擾直將他的腦袋塞滿、撐爆!
楚望天在對面澎湃氣勢的催壓下,不得不竭力催動銅爐魔氣相抗,卻依舊在心底隱隱約約升起一絲不安的險兆。
若非已被小蛋的劍氣牢牢鎖定,或許他會不顧一切地抽身遠遁,即使日後爲人譏笑也在所不惜。
可眼下,他唯一能做的便是苦苦支撐,以免被這浩浩蕩蕩的劍氣徹底吞沒。
他心下不由大駭,什麼時候,這傻小子居然變得如此厲害了?早知今日,遠在忘情宮時就該一掌將他幹掉!
只是天下從無後悔藥可吃,否則若讓他早半刻明白,一個將生死置之度外,掙開了身上所有枷鎖,一心一意要爲葉無青報仇的小蛋,竟是如此的可怕,他絕對會改弦易轍,另謀他方!
好在楚望天畢竟是身經百戰的一代宗師,情知如果任由小蛋的氣勢這般毫無節制的增長上去,自己的勝算只會越來越小。
先發制人,後發受制於人。
他深吸一口氣,立時摒除所有雜念,左手掐動真訣,將銅爐魔氣提升到極致,身劍合一發動“無情無我訣”,化作一團雄渾凌厲的奔雷,向着小蛋轟去。
氣機牽引之下小蛋腦海轟然爆裂,仿如一片空白出離塵世。神遊天外,意走紫虛,雪戀仙劍上迸射出千百光流,分向左右兩側,畫出動人心魄的優美弧光,宛若兩道振奮舒展的雪白羽翼,渾然無瑕,直攖其鋒。
與此同時,小蛋的身與劍合、心融道海,幻化作一束奪目銀芒,騰空而起!
“轟─”兩股澎湃絕強的力量迎頭激撞,爆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直令小月湖畔的人都能清晰可聞。
光瀾並罡風橫飛,迸裂成爲斑斑駁駁的耀眼碎片,未等濺出多遠便灰飛湮滅。
可就在這翻滾暴漲的光華深處,陡然升騰起一道通透柔和的純白劍光,似神龍出淵劈波斬浪,在空中拖曳出一縷縷渾若天成的圓潤軌跡─蹈海翔天訣,幾經風雨,幾經血淚,終於在漫天怒濤中勃然綻放!
伴隨着楚望天一聲驚愕怒吼,身影乍分,各朝左右飛跌。
小蛋幾將丹田所有真氣抽空,手臂一軟,再也無力抱住葉無青,氣血激盪,“哇”的一聲,怒噴出口,身子如打旋的風箏摔落於地。
“砰!”楚望天的身軀亦重重一聲撞在牆上,早已千瘡百孔的石壁應聲坍塌,在身周形成一片廢墟。
他運盡最後一絲餘力將暗淡無光的焚淚沉灰劍插入腳下,藉以支撐住搖搖欲墜的身形,面色由紅轉青,由青轉白。
“啵啵啵啵!”一連串梅花間竹似的脆響,楚望天渾身上下宛若被打爆的篩子,迸濺出一道道血箭。
殷紅的血絲從他蒼白而猙厲的臉上汩汩流淌而下,恨恨注視着小蛋,喘息道:“好小子,老夫平生頭一遭被傷成這樣─”
他的嗓音越來越啞,到最後幾個字已然上氣不接下氣,變得含糊不清。
小蛋的滋味亦不好受,全身經脈被楚望天迫入的劍氣攪得痛徹心肺,幾欲昏厥,強提着一口真元撐劍起身,沒有說話。
楚望天心知肚明,眼前這少年業已油盡燈枯,只消輕輕加上一指便可教他萬劫不復。奈何他也是強弩之末,傷勢之重尤在小蛋之上,若容對方稍緩過一口氣來,只怕今夜就要凶多吉少。
一番權衡過後,終究是保命逃生的念頭佔得上風。他強自按捺下心中殺機,澀聲道:“今日便留你一命!”
說完剛打算拔出焚淚沉灰劍退走,原本已死的葉無青卻猛然從地上彈身而起,“砰”地一掌結結實實打在他的小腹之上。
楚望天大吼一聲向後摔飛,滾落到隔壁的石室裡,當場氣絕。
葉無青也似用盡了所有的氣力,一下軟倒在亂石中,兀自緊盯着楚望天的屍體,發出歡暢笑聲,道:“到底還是我殺了你!”
楚望天雙目圓睜,滿臉的驚訝,卻已無法再回答葉無青。
小蛋被這兔起鶻落的變故驚呆了,怔立在一死一傷的師祖與師父前,委實說不清楚,此時此刻自己的心裡究竟是何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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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預告:
葉無青與楚望天先後撒手人寰,令小蛋在失去義父之後,又失去了一個恩怨難明的師父。
歐陽霓趁羣雄在湖底尋寶之際,劫走農冰衣,企圖從她身上找到治癒忘情水毒的良方。然而無論她使出何種計謀,農冰衣始終不肯就範。百般無奈下只得找上小蛋,並向他提出了一條贖人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