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當所有人仰望着頭頂之上如同瓢潑一般傾瀉而下的血雨,每個人的心裡都覺得沉甸甸的。
雖說護山大陣將血雨擋在了外頭,但是從上面不斷盪漾起的層層漣漪也能清楚的看出來,在此過程中護山大陣消耗了大量的靈氣。若是這血雨沒完沒了的下下去,等到至仙派的靈石耗盡,靈脈中的靈氣也供應不上護山大陣的消耗時,護山大陣也終究會被破掉。
嗷嗚,嗷嗚。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了妖獸或高或低,或淒厲或兇猛的咆哮聲。
至仙派本就坐落於秦皇山中,山中有點妖獸其實並沒什麼可奇怪的,偶爾聽到些妖獸叫聲也不會有人往心裡去。但是現在則不同,如此多的妖獸叫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很容易就讓人聯想到相距不遠的死敵馭獸門。
“難不成這一切都是馭獸門所爲?他們這是要發瘋了嗎?”
“他們就不怕天衛的懲罰嗎?”
……
不少長老滿臉氣憤的說道。到了這個時候,至仙派高層都差不多可以確定來敵多半是馭獸門。
只是一衆高層卻想不明白馭獸門哪來的這個膽子。費輕侯襲擊姚樂天反被擊殺的事情算不上什麼太大的秘密,之前捎話的天衛已經告訴了至仙派,正是知道了此事,至仙派才覺得馭獸門對自己再也造不成威脅了。
自從費輕侯成爲天衛之後,一直都是馭獸門豎立起來的一杆旗子,既是爲了炫耀也是爲了震懾其他人。可是現在這面旗子不僅倒了並且還惹下了大禍。攻擊同僚,這個罪過可是不輕,就算費輕侯人死了但不算完,曾經因他而得到過不少好處的馭獸門必然會受到天衛的懲處和打壓。
但是萬萬讓至仙派高層沒想到的是馭獸門非但沒有就此收斂,反倒是變本加厲,現在竟然跑來攻打至仙派。
“這有什麼可奇怪的。”張真陽冷哼一聲道:“方靜閏這肯定是得到了雲天城莊家的暗中支持,因此纔會鋌而走險,既然馭獸門敢來,咱至仙派也不會怕了他們,就此做個了斷也好。”
“是。”一衆長老紛紛點頭稱是。
馭獸門和至仙派之間的恩怨由來已久,這麼多年明爭暗鬥,雙方弟子都有傷亡,仇恨越結越深,只是卻都在竭力剋制,沒有徹底的爆發大戰。
不過至仙派卻一直都在暗中準備,現在既然馭獸門率先發起了攻擊,至仙派若是反擊的話也就沒有什麼過錯了。
更何況一直以來,天衛對於下面門派和修真家族之間的爭鬥其實管的並不是很嚴,尤其是涉及不到世俗凡人的爭鬥和廝殺,基本上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回至仙派佔了理,因此張真陽已經徹底下定了決心,要一舉跟馭獸門決個生死。
“看,那是什麼?”就在衆長老斗志昂揚,準備待會跟馭獸門好好廝殺一場時,突然聽到有人喊了一聲。
衆人順着那人的手指擡頭看去,不由得大吃一驚,尤其是張真陽更是臉色倏然大變。
只見此時烏雲密佈的天空之中此時飛來了一羣碩大無比的兀鷲。這些兀鷲翅膀伸開足
有十來丈長,個個樣子醜陋,雙眸血紅,一邊飛一邊發出淒厲的叫聲,聽的人心驚膽寒。
而這些兀鷲身上都束有皮帶,帶子的一端系在一具長足有三十丈寬有十丈多的黑色棺材之上,此時這些兀鷲就這麼拖拽着黑色棺材從遠處飛來,這樣的情景看在衆人眼中,心裡除了驚訝之外更是覺得毛骨悚然。
不管是對於世俗凡人來說,還是對於修真者,棺材都算不上是什麼好東西。尤其是這羣鷲拖棺的詭異一幕,更是令至仙派衆人心中隱隱不安。
難道是靈柩鬼王來了?張真陽到底是一派掌門,見識自然更多一些,見到這情景馬上就想到了一個人。而這也讓他的心情越發沉重。
儘管張真陽從未見過靈柩鬼王但是對於他的赫赫兇名卻是早有耳聞。
這靈柩鬼王不是修真者,也不是修魔者,而是個鬼修。所謂鬼修有兩層意思,一是身爲鬼魂卻因爲機緣巧合而沒有去轉世投胎而是繼續留在人世間修煉,這種鬼修若是運氣好將來可以渡劫成功的話,也可能飛昇成仙,是爲鬼仙。
一是本身是人,修煉的卻是驅鬼之道,這種依舊叫鬼修,只不過卻被修真者所不容。
靈柩鬼王這個鬼修卻是不同於這兩類,他原本是個正兒八經的修真者,只是後來與人交惡在鬥法之時被殺,但是魂靈卻並沒有消散,反倒是附着在了他以前得到的一件法寶鬼蜮靈柩之上,進而開始修煉起了鬼道。
等到他修煉有成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報仇。靈柩鬼王當時也是像今天一般,由兀鷲拖着棺材闖上了殺他之人所在的門派,隨後將其門派滿門誅殺,並且抽離了鬼魂,煉化成了他手裡的猛鬼。
因爲這件事情,靈柩鬼王一下子惡名暴增,而他也頗爲精明並沒有再繼續爲禍修真界,而是佔據了猛鷲山後封山苦修。
這麼一來,天衛也就不好再去找他的麻煩,以至於靈柩鬼王雖然兇名昭著但是卻活得安安穩穩。天衛也任由他在猛鷲山中稱王稱霸,只要他不出來鬧事便只當是沒有這麼個人,
時間久了,有些年輕些的修真者甚至壓根就不知道有過這麼一個人。
但是張真陽卻知道,想起這位靈柩鬼王曾經幹下的事情,由不得他不爲至仙派上下數千弟子的性命擔憂。
“這次怕是咱們至仙派真的要麻煩大了。”站在張真陽旁邊一直沒言語的黃旭苦笑道。
“是呀。”張真陽嘆了口氣道:“想辦法向天衛求救吧,另外準備好讓門派中的精英弟子們撤離,若是我等擋不住這靈柩鬼王,唯有以身殉派,不過至仙派日後復興的種子卻得保住,萬不能讓列位先祖辛苦創建的至仙派毀在我等手中呀。”
“願與至仙派共存亡。”至仙派高層齊聲答道。
轟。
就在此時,那名爲鬼蜮靈柩的黑棺材已經在兀鷲羣的拖拽下飛到了秦皇山上空,隨後猛的脫離了皮帶的束縛,轟隆一聲砸落下來。
護身大陣受到這鬼蜮靈柩這泰山壓頂般的一擊,頓時光芒大放,靈氣形成的波紋朝着四面八方盪漾不止,可見其受到的衝擊
何等的距離。
等到波紋逐漸散去,護山大陣形成的巨大光罩已經再不像之前那麼明亮。
可是這鬼蜮靈柩卻似乎並沒有打算就此罷休,此時再不用兀鷲的拖拽卻猛的飛上了半空,隨後又再度狠狠砸落下來。
轟隆隆。
隨着鬼蜮靈柩的不斷轟擊,雷鳴般的炸響聲不絕於耳,而護山大陣也是忽明忽暗,顯然是承受了極大的壓力。
陣法堂的弟子不斷地在秦皇山中奔走,不斷的修復毀損的陣法或者給陣法中加入靈石,以便讓護山大陣可以維持的更久一些。
秦皇山下,妖獸雲集,雖然不時的發出咆哮聲,不過卻都老老實實的待在原地,等待着至仙派的護山大陣被打破。
在更遠處則是馭獸門的弟子,不管年齡大小、實力高低,個個都是殺氣騰騰,望着秦皇山的方向,眼睛中都帶着幾分憤恨和殺意。
他們同樣在等待,等待着護山大陣被破掉的那一刻到來。
此時此刻,至仙派內門中,陳雷正滿是氣憤的看着面前的一位宗事堂執事,大聲道:“憑什麼呀?你跟我說說,憑什麼馭獸門的那幫王八蛋殺上門來的時候,其他的內門弟子都能去保衛門派,跟至仙派共存亡,我們就不行?”
“就是,連外門弟子都能衝鋒陷陣,憑什麼我們就不行?”
“難道我們的實力不強嗎?難道我們的天資不好?這個時候我們不爲門派出力,那門派養我們幹嘛?”
……
許多內門弟子紛紛反問,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憤怒和不解。
剛纔這位宗事堂執事前來通知他們,讓他們收拾東西準備撤離,這個命令着實讓一衆都已經是戰意熊熊的年輕人無法接受。
“大家都靜靜,聽我說,讓你們離開這也是掌門的決定,都是爲了你們好。”執事現在也是一腦門子汗。
“什麼話呀,爲我們好就是讓我們當縮頭烏龜?哪有這樣的道理?”陳雷冷哼一聲道:“馭獸門既然敢來送死,那就應該衝出去打殺了他們纔是,連打都不打就讓我們逃跑,這樣的命令我是死都不能接受。”
“對呀,我們也是至仙派的一員,我們要跟門派生死與共,絕不離開。”
“堅決不走。”
……
有了陳雷領頭,其他人自然是紛紛附和,擺出了一副寧死也不肯離去的架勢。
“陳雷,別添亂了,趕緊着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吧。”此時章顯天出聲道。
“老章,你不會是怕了吧?”陳雷瞪着章顯天,一臉不屑地說道。
“我不怕死。”章顯天此時一如既往的滿臉傲然地道:“我怕的是咱們若是全都死了,至仙派將要就此失去了傳承。”
說到這,章顯天指了指上空正在不斷轟擊護山大陣的鬼蜮靈柩,道:“你是瞎了還是裝着看不見,這是馭獸門的人可能有的手段嗎?”
陳雷沉默了。他雖然有時候暴躁一些,但是並不愚蠢,此時被章顯天一提醒,馬上就醒過味來。
其他人也都不再吭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