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結界之事,對於九界修道,可謂萬年一遇之大劫,不但無數元嬰及以上大能隕落其中,更有無數才俊之修中道崩俎。
整個九界修道,都可謂傷亡慘重。
作爲五段線內首屈一指的宗門,落雁宗自然也是難逃劫數,元氣大傷。
此一役,落雁宗不但門中元嬰老祖全都在受詔之後有去無回,青年才俊損傷無數,就連中堅力量的金丹修士,也都損失了十數之多。
現今全宗上下所剩金丹,包括宗主萬長海在內,加在也不過寥寥五六人。
也是因此,原本在宗內就炙手可熱的肖崇,現今在宗中不但依舊掌管着丹房之事,更是升任了護法之職,地位可謂水漲船高。
只是這地位的變化,卻半點沒讓肖崇得意忘形,反倒每每面色陰鬱,滿懷心事。
等閒人等,根本不知肖崇爲何如此。
畢竟要不是逢此大劫,以肖崇的資質,位列執事執掌丹房,就已經是他所能達到的極限了!
現今不但在大劫之下苟全性命,而且還步步高昇,其卻不喜反憂這般房產,誰能理解?
但落雁宗一衆長老卻都是知道肖崇心事的,畢竟爲了路氏之事,肖崇前後可都已經找了宗主萬長海不下十回了!
“哎……”
看着肖崇再次鬱郁而去,幾名長老輕嘆一聲之後看向萬長海道:“修界遭此大劫,我宗高階戰力,也就僅剩我等幾人,若肖崇再因路氏之事而對我宗心生怨由,將來我宗遇難之時,其恐難盡全力——如此,對我宗實力的影響,怕是絕非一般啊……”
“幾位長老所慮,我豈會不知?”
萬長海臉色難看的道:“若非如此,本宗主也不至升其爲護法,以期將其牢牢籠絡?若是可以,我宗精銳盡出,助他護路氏周全,其實也無不可,只是奈何此事不但牽扯到了雪神庵,更是干係到了佘氏餘孽!
那佘氏丫頭雖因佘萬忠貪腐證據確鑿而無法直接遷怒於本宗,但其心內憤懣難平卻也是必然!
現今其動用諸多勢力找路氏的麻煩,明面上是爲佘萬忠報仇,但內裡豈會沒有藉此引本宗出手,然後將本宗以及路氏一網打盡的用心?”
說到此處,萬長海輕嘆道:“所以不是本宗主不幫肖崇,實在是不能幫,否則的話,本宗怕是立即就要大禍臨頭!”
“這丫頭當真是用心歹毒!”
幾位長老聞言忍不住直吸涼氣,同時道:“可若真如此,此次我等不幫路氏,雖能暫且躲過一劫,但將來這丫頭成長起來,恐本宗照樣也是難逃滅頂之災啊……”
“將來的事,將來再說,現今先躲得一時算一時罷!”
萬長海長嘆一聲,唉聲道:“若是早知這佘氏居然會出一天靈根的苗子,那麼別說是區區貪腐,即便是那佘萬忠想當這宗主,本宗主也定然毫不猶豫的禪位於他……只是現在,悔之晚矣啊……”
“是啊!”
幾位長老也是唉聲嘆氣,心說與這等天資的修士結下樑子,自己落雁宗怕是將永無寧日了。
另外一邊,肖崇正在丹房大殿之內,清理着一些東西,並不斷交給一名叫做肖然的家族後輩。
看着肖崇交給自己的諸多物事,肖然跪地垂淚道:“老祖,難道你真要爲了路氏,而棄我肖氏於不顧嗎?”
“起來!”
看到肖然這般模樣,肖崇嘆道:“你以爲老夫這般豁出命去當真只是爲了路氏?老夫如此這般,雖的確有替長卿他照拂之意,但同時老夫又何嘗不是爲了保全你等!”
“啊?”
肖然聞言一愣,完全想不到肖崇如此,跟家族還有什麼關係。
“難怪有老夫親自照拂,我肖氏卻依舊半死不活!”
見到肖然那模樣,肖崇是氣不打一處來,心說自己都說的這般明白,其居然還不明所以,當真是個榆木腦袋!
要是路長卿,怕是自己這才張嘴,人家就啥都明白了!
但無論心頭如何惱怒,肖崇卻依舊不得不跟肖然繼續解釋,以求讓對方明白自己的苦衷。
現今那佘氏丫頭,明顯不可能將佘萬忠的死僅僅怪罪於路氏身上!
自己,甚至是宗門,對方怕是一個都不可能放過!
也是因此,他纔不厭其煩的想說動萬長海率宗門之力出手,如此不但可以護住路氏,更是等於向那丫頭表明落雁宗的態度!
但現在,萬長海明顯是想棄車保帥,暫求宗門安穩。
在這種情況下,那丫頭對路氏動手之後,雖暫時還無法對自己和宗門出手,但對自家肖氏,對方卻定然不會客氣!
正是考慮到這種情況,肖崇才決意不惜一切代價,馳援路氏。
一方面,是向那丫頭表明自己的態度,另外一方面,也是想以自己身隕的代價,消了對方心頭之火。
如果能以自己身隕爲代價,換來家族的保全,肖崇覺得——值了!
“老祖……”
聽完肖崇的話,總算明白了對方深意的肖然,是泣不成聲。
“行啦!”
雖對肖然萬般不滿,但看到其真情流露,肖崇也算是老懷安慰,起身親手將其扶起後道:“你雖愚鈍,但尚算穩重,開疆不足但守成有餘,加上這些年我爲家族積攢的資源,相信讓家族安穩支應二百年,應綽綽有餘……
兩百年的時間,八九代人!
若是在這其間,家族之中能誕生幾名天資之輩,便當能保我肖氏不滅!”
肖崇道:“若真有此一刻,老夫現今之舉,便也不算白費!”
“回去之後,肖然定會全力培養家族後輩,不負老祖期待!”
肖然叩首道:“待到家族之中天資之輩出現,肖然定然親自焚香祝禱,希望到時老祖神魂未滅,還能看到我肖氏崛起之相……”
“這就對了!”
聽到這話,肖崇老懷甚慰,讓肖然回家族之後,定要帶領家族深居簡出,在天資之輩出現之前,埋頭髮展,萬不可牽涉是非。
肖然應下之後,蹣跚而去。
“可惜啊可惜,可惜還是太過平庸!”
看着肖然的背影,肖崇又忍不住輕嘆,心說若是其有路長卿之能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