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和尚往上一看,正好看見紅塵公子踏步上前,和瑤光一樣踩在崖壁上,便說:“這麼說來,公子的輕功也比你高。”
樓心月搖了搖頭:“未必。在懸崖上行走,對高手來說不是什麼難事。難的在於,停留在上面不動。”
柳公子凝神看了半晌,最後嘆氣,一臉的鬱悶:“我再練十年都未必能做到容姑娘那樣……人比人氣死人!”
陳和尚嘿嘿一笑:“那是,容姑娘可是先天境界的高手。”
柳公子和樓心月同時猛得一回頭看向陳和尚,表情都是一模一樣的瞠目結舌,異口同聲驚呼道:“先天境界?”
陳和尚憨笑着點了點頭。
樓心月不敢置信地擡頭看向在懸崖下打得熱火朝天的兩人,眼角抽了抽:“沒想到,我有生之年,居然可以看到兩個先天境界的高手的對戰。”
柳公子一臉於我心有慼慼焉地點了點頭,然後嘆了口氣:“我只覺得,我這麼多年,都活到狗身上了……”
樓心月剛想開口,卻見崖壁上變化突起,連忙嚥下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凝神細看。
瑤光一劍擊出,如無意外應該恰好擊中紅塵公子手中的玉笛,將其打退。劍鞘堪堪觸及玉笛的那一剎那,瑤光臉色一變,勁力猛地一收,自己如遭重擊一般往後重重地踩了幾步。
紅塵公子以玉笛代劍,內息貫注其中,出手毫不留情——真留情了,被瑤光三下五除二地打下去,多沒面子啊?
於是當瑤光毫無預兆地突然收力的時候,紅塵公子一個措手不及,勁力不及收回,與瑤光自己突然收回的勁力疊加在一起,瑤光一時岔了內息,頓時就跟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掉了下去。
親眼目睹了這突然的變化的樓心月下意識地捂住嘴,眼睛驀然睜大,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要是瑤光真死在惡人谷裡,怕是明天就能看到大軍壓境了。
紅塵公子反應極快地踩着崖壁迅速向下衝去,但比他反應更快的卻是瑤光自己。只見瑤光咳嗽幾聲的同時,空着的左手輕描淡寫地往地上一拍,頓時一個深深地掌印凹陷在青石地面上,而瑤光也藉着這一掌的反震之力在緩下了掉落的速度,在空間一個旋身調整好姿勢,如同輕羽一般飄落到地面。
緊隨其後抵達地面的紅塵公子鬆了口氣,然後就板起了臉質問道:“容丫頭,你到底在想什麼!”說完,紅塵公子自己也愣了一下,好像,跟瑤光見面到現在,他最常說的就是這句“你到底在想什麼”。
瑤光捂嘴輕咳了幾聲,調勻了內息之後才道:“那一劍如果打實了,舅舅的笛子會碎的。”
紅塵公子條件反射般地把玉笛舉到胸前低頭一看,隱約可見玉中有細微的裂痕。畢竟材質只是玉石而已,就算有內息貫注其中,多次與瑤光的連鞘長劍相交,在兩大高手的內力衝擊之下,能支撐到現在已經殊爲不易。但,瑤光這種行爲卻氣到了紅塵公子:“碎便碎了,區區死物,如何能與你的性命相提並論。”
“我又不是那等不愛惜性命之人。”瑤光當然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雖然她如果在凡間死了的話,也只是回到天庭自歸本位,但任務沒完成就死回去的話,她會成爲笑話被人笑死的。頓了頓,瑤光開口解釋了下自己方纔的舉動:“那是孃親送你的東西,如果可以,還是儘量保存完好爲上。”
“你!”紅塵公子差點被氣到說不出話來:“內息反衝,還敢說自己‘不是不愛惜性命之人’?!”
瑤光很無辜地回了一句:“可我現在已經全好了啊。”
紅塵公子已經到了嘴邊的責罵之語頓時全收了回去,神情古怪地看了瑤光一眼:“這麼快?”
瑤光坦然地點了點頭。
見着這對舅甥倆之間的氣氛似乎不太僵硬,樓心月這纔敢插話道:“公子,你們這是……在切磋?”
想了想,瑤光認真地點了點頭:“可以這麼說吧?”
樓心月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聽陳和尚說,容姑娘已經入了先天境界?”
紅塵公子瞬間把目光轉向了陳和尚,鋒銳的視線差點讓陳和尚找個地縫躲起來。瑤光坦然地點頭承認:“嗯,按照江湖武林的實力劃分,我是先天境界的沒錯。”
頂着紅塵公子的壓力,陳和尚一臉尷尬地笑容,說話都有些顛三倒四:“嘿嘿,容姑娘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那個巾幗不讓鬚眉,實在是讓人佩服不已。”
瑤光不理會陳和尚翻來覆去的恭維之辭,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着樓心月,直看得樓心月心裡發毛,有些惴惴不安地問道:“容姑娘?”
捏了捏下巴,瑤光若有所思地說了一句:“這年頭,純陰體質這麼不值錢,到處都是?”幼時在揚州秀坊見過的雲睿真人是純陰體質,葉瑛的幼妹葉瑩天生九陰絕脈,純到不能再純的純陰體質,今天細一打量,瑤光才注意到樓心月也是純陰體質,不過……
“純陰體質居然練純陽的功法,實在是……”瑤光搖了搖頭,流露出幾許惋惜之色,“已經有幾分傷到根基了,再練下去,恐怕也是早夭的命。“
樓心月心中一緊,靈光一閃,福至心靈地盈盈拜倒:“還請容姑娘救我。”
這一拜,倒把其他人都嚇了一大跳,完全不明白樓心月爲何突然行此大禮。
瑤光眼中帶上了幾分笑意:“倒是機靈。”頓了頓瑤光輕輕一拂袖,樓心月只覺得一股勁力託着她站了起來,心裡對瑤光的評價頓時再往上升了數個臺階。
“相逢一場,也算是你我之間的緣份,我便爲你指條明路吧。”瑤光想了想,道:“現在,你有兩條路可以走。”
說着,瑤光伸出一指:“一是前往萬花谷,我姐姐身邊有個叫‘淵虹’的女孩,若你能求得她出手,自然性命無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