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好消息的唐果心情終於開朗了起來,跟舒靖說說笑笑,三人沿着西子湖畔緩步前行,邊走邊談天說地。
“說到西湖,我最喜歡前朝東坡學士那句‘欲把西湖比西子,濃妝淡抹總相宜’。”舒靖趴在湖邊的欄杆上,向湖心眺望,“聽說西湖的晚上,臨水賞月有三潭映月之美景,要不我們晚上一起出來吧?”
唐果也學着舒靖趴在湖邊的欄杆上,聞言說:“我聽說,西湖最美的景色,是春柳、夏荷、秋月、冬雪。現在正是看秋月的時節,只是晚上出來……是不是不太好?”
“誒,秋天來西湖,怎麼可以不賞月啊!”舒靖轉頭看向一旁的瑤光,笑眯眯地說:“再說了,有阿容在,很安全的。你說是吧,阿容?”
瑤光輕輕地點了點頭。
舒靖又道:“說到秋月,西湖的月景可不止三潭映月一處,平湖秋月也是西湖出了名的美景呢。怎麼辦,兩個都好想看,哪個都捨不得放棄……”說着,舒靖糾結了起來
“那就都看。”瑤光理所當然道,“反正論劍大會也不是一天就能完結的事。”
舒靖一愣,拍了下額頭笑了起來:“對哦,我剛纔居然沒轉過彎來,白白鬱悶這麼久。”說着,舒靖一指湖心:“我們上湖心島玩吧?”
瑤光從來不會反駁舒靖的決定,唐果更是害羞靦腆不會搶風頭,一行三人自然是以舒靖爲主導,便沿着蘇堤緩緩前行。
“說起來,蘇堤春曉也是西湖美景之一,可惜我們來的不是時候。”舒靖看着蘇堤兩旁栽種的垂柳嘆氣。
唐果細聲安慰舒靖:“西湖四季美景都各具特色,雖然如今看不到蘇堤春曉的美景,但平湖秋月也是一年中最美的時候。”
舒靖笑着說:“魚和熊掌不能兼得,是我貪心了。”
說笑間,瑤光突然停下腳步,銳利的眼神投向前方,神情漸漸凝重了起來。
舒靖走了兩步,發現瑤光沒跟上來,頓時奇怪地回頭:“阿容,怎麼了?”
瑤光抿着脣,難得沒有回答舒靖的話,只是神色愈發肅穆。看到瑤光此刻的神情,舒靖心頭一跳,暗道不好。
沒等舒靖反應過來,瑤光突然輕輕一躍,身形在空中飛速掠過,眨眼間便已落在湖心島亭院的最高處,居高臨下地向下望去。
面對這一變故,舒靖呆了一下之後立刻追了上去,唐果也跟在她的身後。待到舒靖繞過圍牆從大門進去時,瑤光已經從亭院的屋頂上躍下,站在花園中。
花園中還有一個黃衣少年,抱着劍站瑤光向前不遠處和她正面相對,聽到聲音回頭往入口的方向一看。
這一回頭,剛從正文進來的舒靖瞬間就停住了腳步,睜大眼睛屏住呼吸看着眼前的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跟在舒靖身後的唐果來不及剎車撞在舒靖的後背,倒是把舒靖給撞醒了。唐果捂着額頭從舒靖旁邊走出來,擡頭一看,反應也和舒靖一致,睜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舒靖幾乎就在瞬間明瞭眼前這個少年是誰,不由喃喃自語道:“怪不得……蕭芷說他是天下第一美人。”
就在黃衣少年回頭看向正門的時候,瑤光的表情才從呆滯中回覆,口中不由自主地吐出兩個字:“羲皇……”
怪不得見過勾陳的蕭芷都認爲他是天下第一美人。就算勾陳屏蔽掉了凡人對自己容貌的記憶,但那種驚豔美麗的感覺仍然會停留在潛意識中,輕易不會消退。
黃衣少年的耳力很好,聽到了瑤光低如蚊吶的兩字,回過頭來,溫和地笑道:“在下藏劍山莊葉瑛,不是什麼‘羲皇’。”
瑤光頓時驚醒,鋒銳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葉瑛,先天星君的氣勢不自覺地就流露了出來。
不過,受到影響的只有唐果而已。舒靖也就罷了,葉瑛居然也能在瑤光星氣下泰然自若,登時讓瑤光高看他一眼,難得地主動報名:“瑤光。”
舒靖訝異道:“阿容?”
葉瑛點了點頭:“瑤光姑娘是嗎?不知另外兩位是……”說着,葉瑛的視線轉向舒靖和唐果的方向。
看到葉瑛的眼睛,舒靖一愣,隨即想起江湖傳言,心情複雜道:“我是阿容的姐姐,舒靖,你叫我阿靖就可以了。”說完,推了推仍然在發呆的唐果一下
唐果低下頭,不敢再看那張臉,小小聲地說:“我叫唐果。”
舒靖半是讚歎半是惋惜地看着葉瑛。讚歎是因爲葉瑛的容貌和氣度,而惋惜,卻是惋惜他的眼睛。葉瑛的眼睛很漂亮,但瞳孔中卻沒有焦距,顯然什麼都看不見。江湖傳言,藏劍山莊莊主的長子葉瑛,是個天生白髮、經脈俱廢、雙目失明的廢物。
“三位遠來是客,便由在下略盡地主之誼吧。”葉瑛笑着走上前來,伸手往亭閣中一指,“請這邊來。”
花園中的路彎彎曲曲,不是一平到底,舒靖剛要開口叫葉瑛小心路,卻見葉瑛恍若沒有受到失明的影響般,輕鬆地就從花園的正中央走到小樓前,回身對她們說:“寒舍簡陋,僅有清茶一盞,還請三位不要嫌棄。”
“寒舍?”舒靖一邊往裡走一邊問:“你住這?”
葉瑛輕笑着頷首。
舒靖繼續問:“一個人?”
葉瑛的笑容不變:“是。”
舒靖的神色頓時複雜起來。作爲擁有天然繼承權的嫡長子,卻獨自居住在遠離家宅的別院,連個侍女都沒有,這跟變相流放有什麼區別?尤其是葉瑛還是個瞎子!
似乎察覺到舒靖的心情,葉瑛開口解釋道:“是我自己要住在這邊的。本來那邊是有派人過來照顧我的起居的,只是我不耐煩人多,全都打發走了。現在那邊會有人定時過來送三餐和打掃衛生。”
聽到葉瑛這麼說,舒靖才停下對藏劍山莊的腹誹,只是對藏劍山莊的印象已經跌到跌停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