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飛兒乃是仙音大師,一個人能演奏五種仙雲樂章,只不過早年在黃昏界的時候,她還只是地仙,功力太弱了,即便演奏了這些樂章,也無法召喚出五色雲朵。
現如今,她已經是六階靈仙了,而且跟着桑子明學習多年,她已經掌握了兩萬以上的仙文,用仙音來演繹大道,帶着一些浩然正氣,跟當年相比有天壤之別。
她只看了盞茶功夫,便熟悉了“縉雲”樂章,然後又跟鍾慶要“黑雲”的樂章。
鍾慶“呵呵”笑道:“怎麼?你覺得演奏‘縉雲’有困難?可是‘黑雲’更加難啊!祖師門下,數百弟子,無一人能將‘黑雲’樂章奏完。”
白飛兒淡淡的道:“這樣大型的演奏,每隔千年,纔有到一回,是一場難得的機遇。我既然登上高臺,就要爭取盡善盡美。”
鍾慶並不在意,摸出一片玉簡遞給她,笑道:“演奏完了之後,這些玉簡還會收上來。姑娘出自仙音門?學琴多少年了?擁有怎樣的實力?”
白飛兒不答,只是說道:“再等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鍾慶雖然不是天仙,但卻是許監門下最得意的徒孫,雙眼望向白飛兒,說道:“如果姑娘有寶琴五階的實力,我可以幫你跟祖師說一說,看他願不願將你收歸門下。”
白飛兒擺了擺手:“不用了。我只是路過,無意留在此間。”
鍾慶聽她說話的口氣有些生冷,心裡感到很是不爽,於是轉過頭去,心想:“我給你機會,你竟然不願意抓住!這是多麼難得的機會啊!哼哼,真是沒見過市面,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野丫頭!”
又過了一會兒,祖仙許監終於現身了,身後跟着三百位樂師,登上了高臺。
許監相貌蒼老,頭髮鬍鬚都有些灰白,一雙眼睛半睜半閉,也沒有太多的神采,看上去不像是功力高絕的祖仙,倒像是行將就木的老頭兒。
蓮香站在桑子明的身邊,低聲問道:“相公,這老頭兒乃是四階祖仙,按理說擁有三千萬年的壽命,怎麼會顯得這樣蒼老呢?”
桑子明只瞄了一眼,便低聲答道:“此人陷入天人第四衰了,所以纔會這樣!”
蓮香轉頭四顧,發現周圍十萬觀衆中,竟然有三四成的人,都帶着某種病容。
“相公,你看這些人,是否都有問題?”
桑子明湊近她的耳邊,輕聲道:“身爲仙家修士,至少有八成的人,或早或晚,都會經歷天人五衰。大多數人,一旦陷進去,便會閉關不出,羞於見人。所以我們走在路上,不會見到太多這樣的人。但是今天我們見到了,是因爲仙音能改善仙基,減輕天人五衰的症狀!”
秋嬋站在另一側,低聲傳音道:“真沒想到,修士之中會有這麼多病人!桑郎,你如果亮出仙醫的身份,會不會被他們圍住啊?”
桑子明緩緩搖頭:“自打到了靈界之後,我心裡便有一絲不安,總覺得有人會對我不利。我那祖父,不知道招惹了什麼樣的仇家,也不知道他離開黃昏界之後去了哪裡。總而言之,我以後不能展現仙醫的身份了。”
秋嬋忽閃着明亮的眼睛,道:“桑郎你說的對,小心一點,總是好的。”
桑子明轉過頭去,傳音說道:“蓮香,你一向心直口快,但是從今以後,要收緊口風,莫要泄露我的底細。有些時候,你可以對外人說,我姓‘木’,不姓‘桑’,我叫‘木子明’!”
蓮香的眼睛瞄着臺上,只是微微點頭,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記在心裡。
這時候,祖仙許監已經領着三百位樂師在臺上正中央坐好,其中有十幾天天仙,百餘位靈仙,剩下的都是地仙來湊數。白飛兒等人則坐在邊上,一看就是招來捧場的。
許監的目光忽視周圍,乾咳一聲,用蒼老的聲音嘆息道:“唉!黃帝宮仙音一脈,越來越人才凋零了!百萬年前,老夫還能湊出一百八十位天仙,十萬年前能招來五十位天仙,現如今卻只有十幾位天仙了!這樣演奏的仙音,效果可想而知!諸位,諸位,都拿出全部的實力!只有燃燒自己,才能奏出華麗的仙音,帶來上天垂青!”
三百名弟子沉默無語,倒是另外臨時招來的一百人,有一半坐直了身子,表現出昂揚的鬥志。
許監衝着這些人點點頭,道:“上天真正垂憐的乃是年輕人,不是像我這樣的老朽!每次大型的演出,我都會靈石召喚一批人手,是因爲我心裡明白,只有新人進來,纔會帶來奇蹟!”
百人之中,有人躬身道:“多謝前輩,給我們這樣的機會。”
也有人問:“前輩,如果我能奏出一成的樂章,能不能拜入您的門下?”
許監將低沉的聲音送入每個人耳中:“只要你們能奏出一成的樂章,都可以留下來。如果有人奏出五成的樂章,可以成爲黃帝宮的執事。如果不願意留下來,也可以獲得仙石獎勵!請諸位盡力而爲,不要藏着掖着,這樣難得的機會,越來越少了!”
衆人聞言,都紛紛摩拳擦掌,準備傾盡全力演奏。
隨後,每個人都取出了仙音樂器,有琴,有笛,有簫,有鐘鼓磬等等,不一而足。
白飛兒取出了三階仙琴,置於自己的身前,深吸一口氣,做好了準備。
她知道許監說得沒錯,這樣大型的演出,一下子召集數百人,其實並不容易。天道酬勤,上天不是瞎子,只有出力最多的人,才能獲得更大的好處。
許監輕輕一撥琴絃,“叮”的一聲脆響,開始了演奏。
衆人辨別音律,漸漸跟上。
但凡敢走上高臺的人,至少也有靈琴五階的實力,如果放到凡俗世間,每一位都是高手。這些人都精通音律,辨別音韻不成問題,難點在於功力太低,走不出複雜的仙音,即便演奏出樂章,也會在這種大型的演出中,被別的仙音壓制住,甚至連一點兒聲音都聽不到!
畢竟每個人的功力不一樣,有地仙,有靈仙,有祖仙,能夠演示的仙音層次差別太大了。法器也不一樣,有靈琴,有寶琴,有仙琴。種種樂音雜合在一起,歸根結底,要看功力和仙琴的等級,以及演奏者對於仙音法則的掌握。
許監領奏不到半盞茶功夫,便有一道白雲從天邊飄來,環繞着高臺。
他門下兩位弟子,一位天仙八階,領着六七十人演奏“青雲”樂章,漸漸招來了一朵青雲。另外一位弟子,乃是天仙六階,領着上百人演奏“黃雲”樂章,費了好半天的勁,才引來一朵黃雲。
至於剩下的人,再加上臨時召喚上來的一百人,都屬於打醬油的角色,縱然千呼萬喚,也沒有太大的效果。
許監一面演奏,一面在心裡發出悲嘆:“唉,不行啊,還是不行,這些人功力太弱,不管怎樣,都無法召喚來縉雲和黑雲。黃帝仙祖,傳下來的《雲門大卷》,若不能喚來五色雲朵,那便是徒勞無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