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三月十五日。
這天上午,風和日麗,陽光煦暖。
築基後期的城主郭燦親自出馬,由築基中期的仙文閣主黃瑞相陪,再加上從郡城請來的一位金丹真人坐鎮,帶領着荒谷城一多半的修士,騎着高頭大馬,浩浩蕩蕩出了內城,經過桑宅的門口,出了殘缺的外城,直接奔赴荒谷而去。
桑子明敞開了大門,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卻沒法跟上去看熱鬧。
這一次出動的,至少都是煉氣三層以上的修士。其中有幾位他的同學也在裡面。
他進入的乃是學宮最高等級的甲班,裡面有好幾位煉氣四五層的修士。
其中一人名叫“羅慶”,乃是煉氣五層的修士,走過桑宅門口的時候,“哈哈”打着招呼:“桑子明,你可要關好大門,別讓你的靈獸跑出去,要不然被人碰巧打死,你可就慘了!”
桑子明一手撫摸着趴在門裡邊花斑豹的腦袋,一面朗聲笑道:“羅兄,深入荒谷,你要當心啊!我這裡還有兩份生肌散,你如果想要的話,可以低價賣給你。”
羅慶眼睛眨了眨,問道:“什麼價格?”
桑子明微笑道:“等你狩獵回來再說,若有合適的獵物,送我一頭就行了。”
“好吧,生肌散拿來!”
桑子明送上一個小小的牛皮紙包。
羅慶一把抓住,塞進了懷裡:“多謝,回頭再算賬。”
這時候,另外兩位同學也跳了出來:“桑子明,生肌散拿來!你不能厚此薄彼啊!”
這兩人分別叫郭虎、鄧拓,都是煉氣四層的修士。
桑子明也分別送上兩個小紙包:“兩位仁兄,多多保重!千萬別被妖獸傷着了。”
“好說,多謝桑兄弟!有了生肌散,也算有備無患。”
另外有人看見這一幕,再想過來問,卻見桑子明擺了擺手:“對不起,諸位兄臺,我沒有多餘的生肌散了。先前已經提供給城主兩百人份,想來應該夠用了。”
那些人看看大隊人馬,足有一千八百人之多,想想若是自己受傷,未必能輪得上救治,於是便有人,圍在桑宅門口不肯走。
城主郭燦看見了,禁不住微微皺眉。
仙文閣主黃瑞“呵呵”笑道:“城主,這便是我前幾日跟你打招呼的好苗子!這孩子寫出的仙文,已經有小成的境界,將來或許是荒谷城的驕傲。你可不要小看了他。”
城主郭燦眉毛一揚,道:“就是這小子?他放縱靈獸,咬了我的屬下?”
“嘿嘿,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仔細說來,這是城主你的不對,御下不嚴,惹出事端,怎麼能怪他呢?”
“既然他還有生肌散,爲何不捨得拿出來?”
“城主,聽說你派人賒欠靈藥?是嗎?人家小本經營,怎能受得了大量的賒欠?”
“哼,賒欠只是暫借而已,又不是不給他補償!這小子,未免過於小家子氣!黃閣主,你去跟他說說,讓他多拿出一些生肌散。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種事,不是開玩笑。”
“這個……我去說說看……能不能湊效,我也吃不準。”
於是,黃瑞走了過去,望着桑子明說道:“桑子明,你家裡若有靈藥,就先拿出來吧,不要藏着掖着,也不要計較得失。大夥兒記得你的恩義,等到回程售出獵物之後,定會給你補償。”
桑子明聽他這麼說,只好回到藥房,又拿出一隻青皮葫蘆,呈了上去:“閣主,這裡面還有兩百人份的生肌散,全都交給您了。小心點兒用,想來應該夠了。至於靈藥補償,您日後看着給好了。”
黃瑞瞪他一眼:“嗬,我這是自找麻煩啊!這些瑣事,我可記不清楚!”
話雖然這麼說,他還是收起了葫蘆,招呼人馬離去。
大隊人馬,浩浩蕩蕩,離開了荒谷城,消失在城外的密林之中。
桑子明關上院門,回去繼續溫習仙文。
這時候,他已經掌握了九百八十個仙文,距離一千仙文近在咫尺了。
一想想到開靈之後,就可以轉化爲修士,世界將變得不一樣,他心裡就有些激動,學習的時候更加有動力了。
這天下午,天色將晚,蓮香忽然帶着一陣香風,飄然出現在院子裡。
桑子明心中歡喜,叫道:“蓮香,我有一個月沒有見你,都快想死我了!這些日子,你在忙些什麼啊?”
蓮香的神色有些慌亂,道:“桑郎,過去一個月,我一直在忙着閉關,終於突破了築基第七重!”
桑子明聞言大喜:“這大喜事啊!如此說來,你可以搬過來住了?”
蓮香欲言又止,深吸一口氣,說道:“桑郎,我今天過來,是想求你一件事。”
桑子明笑道:“什麼事?你儘管說,只要我能做到的,絕無二話!”
蓮香道:“大約半個時辰之後,狩獵的人就會回來了。仙文閣主黃瑞的手裡,有一隻純白色的幼狸,我想請桑郎出面,將小狐狸救下來。”
桑子明笑道:“這有何難?閣主還欠我一葫蘆生肌散,大不了換成小狐狸便是。”
蓮香面露喜色:“桑郎,你也不問,我爲何要救小狐狸?”
桑子明擺了擺手:“無需多問。你我是一家人。你讓我做什麼,我總歸會答應。”
蓮香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來。
在桑子明的心裡,一直將爺爺說的話,擺在很高的位置,蓮香和李秋嬋這兩位佳人,都是爺爺先前看中的,就算背景有什麼問題,也沒什麼了不起。黃昏界妖魔鬼怪並不少見。他相信爺爺不會害自己。
他作爲仙文閣的書生,也曾看過類似的話本,比如說《聊齋仙狐》、《白蛇夫人》、《柳毅龍書》……
最典型的故事,莫過於三官大帝中的禹,他的夫人便是一隻白狐,這是仙文閣的老師講得清清楚楚的,所以人妖之間並非不可通融,有時候妖比人還要可愛!能不能跨越人妖鬼怪的分野,關鍵在於雙方的修爲境界,還有彼此之間的純情心境。
只要有心相好,生死都可以超越,又何況人妖的差別呢。
這是修真世界,大妖能化成人,陰鬼也能成仙。
有志者,事竟成,只要努力修持,一切均有可能。
所以桑子明並不擔心,他覺得有兩位佳人作伴,就像有了太陽和月亮,哪怕前途出現陰霾,也沒什麼可怕的。
少年心事當拿雲,誰念幽寒坐嗚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