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宣佈嚴厲打擊吞噬之人,只能從明面上略微延緩吞噬之風,而實質上並不能遏制這股邪氣。這股歪風邪氣就像鼠疫一樣蔓延開來,修真人一旦嚐到吞噬的甜頭,就很難束縛他們的野心了。
有些門派的老祖,竟然將弟子囚禁起來,號召他們爲宗門做貢獻,獻出肉身和功力,冠冕堂皇,令人不齒。
於是乎,人世間發生了許多慘象。師徒相殘成爲平常事,師兄弟吞噬司空見慣,甚至還有父子相食的現象。
在這種腥風血雨,四處瀰漫的時刻,很多人離開了三清境,離開了三垣星域,逃離天市星,奔向遙遠的荒星,在那裡和潛藏,就像昔年的神醫桑長一樣。
有的仙人逃到原荒世界之後,還想在那裡吞噬當地的原住民,但是那些人功力很低,沒有修煉過三清化一氣,所以吞噬的效果很差。他們只能像戒毒一樣,一點點的化解埋藏在心底的惡念。
原本整個仙界,最繁華的地方,當數天市星了。漸漸的,隨着吞噬之風盛行,連進店交易的顧客都不願放過,交易變得越來越威信,住在天市星的仙人越來越少,街道變得空曠下來,物資也越來越稀缺,沒有人願意做生意了。
民生凋敝,百業蕭條,仙界越來越荒涼。
天市垣的附近,有一座儒門的學宮,學宮裡的人已經逃走大半。
陸九淵,楊雄,羅定邦等人,都被桑子明接走,移居到長桑星去了。
天仙巔峰的鄭玄感受到莫名的威脅,前去跟祖仙董仲書請教,並商量日後的行止。
“先生,偌大的仙界,已經容不下一張安靜的書桌了。你說,我們該怎麼辦啊?”
董仲書嘆了口氣:“關於這件事,孔夫子也沒有辦法,他去求見人皇,被告以暫時忍耐;他去求三官大帝,三官大帝無力插手;他甚至想求春秋老仙,然而春秋老仙自己還在被追殺之中呢。”
鄭玄很是苦惱,問道:“先生,聽說儒門勢力很大,上有三皇五帝,三官大帝堯舜禹,中有八大仙王,下有天寶閣數不清的店鋪,爲何就沒有一塊安身立命之所呢?”
董仲書皺眉道:“整個天下都已經亂了。儒門的勢力就像建立在沙丘上,大水一衝,根基就跨了。”
鄭玄的面色很難看,說道:“昨夜有人衝擊學宮,一次擄走十幾人!這樣的日子,沒法過下去了!先生,我們一起離開吧?”
“你想去哪裡?哪裡還有安寧的地方呢?”
“我……我想回黃昏界躲起來……”
“你讓我想想……黃昏界資源匱乏,回去之後,就不能再進階了……”
“還提什麼進階啊?先保住性命要緊!等我們躲過幾百萬年,然後再出來看看……”
於是乎,兩人商量了一番,胡亂收拾了一下,便離開了學宮。
他們逃離天市垣,穿過空寂的虛空,剛剛跨過一片亂石星域,忽然眼前一片黑暗,然後有“嘎嘎”的獰笑聲傳入耳中:“沒想到,這裡還有兩條漏網之魚!”
鄭玄的心中一陣惶恐:“完了,完了,落入別人的法寶中了!”
董仲書強行鎮定,大聲問道:“前輩,你是什麼人?我們是儒門弟子,修煉了浩然正氣!不容易被吞噬!請你將我們放了吧。”
“嘎嘎,放了你們?那簡直是笑話!修煉了浩然正氣又怎樣?別人消化不了,放在我鎮元子眼裡,卻不是個事兒!”
鄭玄一聽,外面是鎮元子,立馬就死了心!
“完了,鎮元子乃是天道碑上數得着的人物,他怎麼會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兒?”
董仲書問:“前輩,您這麼大的人物,怎會親自出手,對付我們這樣的小仙呢?這片星域空空蕩蕩,沒有什麼人經過啊!”
“哼哼,誰讓你們從我古茗星附近經過,恰好落入我的眼中呢!”
“前輩,您就算吞了我們,也增長不了多少功力!何不做做好事,將我們放了?”
“哼,蒼蠅蚊子都是肉啊!”
董仲書和鄭玄面如死灰,連掙扎的勇氣都沒有了!
兩人昏天黑地,心中悽然,暗想:“我死的太慘了!辛辛苦苦,修煉這麼多年,沒想到竟然是這麼個死法,早知如此,我還不如別踏入修真界呢!若沒有踏入修真界,我還能安度晚年呢!”
然而正在這時候,就聽見“砰”的一聲響,然後鎮元子發出一聲怒吼!
“是誰?在這裡佈下劍陣,等着老夫?”
然後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來:“在下桑子明,奉師命來此,跟你算總賬!”
鎮元子的聲音有些顫抖:“桑……桑子明?你爲何總來尋我的麻煩?”
“因爲我師傅說了,既然別人都在吞噬,那麼我上林苑,也不能落了下風!正好我也修煉了地仙真經,能消化你的功力,順理成章,順水推舟,何樂而不爲呢?”
“桑子明,老夫是二十四階大帝,在天道碑上排在四十二位,別以爲我就怕了你!”
“哈哈,鎮元子,就在三天以前,我的功力又進一階,已經是二十六階仙帝了,排在天道碑上二十二位。鎮元子,你已經老了,如果在我跟前服個軟,我或許留你一道分神,若不然,我讓你身死道消,形神俱滅!”
“你……你做夢……我有無數化身和分身,是殺不盡滅不絕的……”
“哈哈,我已經將天道祭枷鎖,修煉到第二重境界,延展到周圍千萬裡空間,不管你有多少分身,只要在這片範圍內,都被我串在了一起,想逃走是不可能的。再者說,你已經修煉了‘三清化一氣’,融合了絕大多數的分身和化身,還吞噬了古茗星大量的修士,你以爲我不知道嗎?”
“你……”鎮元子的言辭中露出怯意,可是他也知道,不廝殺一番,想逃走是不可能的。
兩人言語交鋒了幾句,然後便動起手來。
這場大戰持續了三天三夜,桑子明的功力雖然比對方高了兩階,但他害怕鎮元子再一次自爆,所以放出一些功力,施展天道枷鎖,將對方束縛住,耗費時間有點兒長。
鎮元子的神器“乾坤大袖”,在上一次廝殺的時候,就已經被破了,玉拂塵重新煉製了一具,也不如原先的法寶,所以他越打越吃力,連掙扎自爆的力氣也沒了。
到最後,桑子明張開大口,將鎮元子吞了下去!
然後稍停片刻,他將鄭玄和董仲舒吐了出來,笑吟吟的說道:“原來是兩位儒學大家,在下失敬了!奇怪,你們怎麼落在鎮元子手裡?”
鄭玄又驚又喜,同時又有幾分羞愧,低頭躬身沒有說話。
董仲舒望着桑子明,拱手爲禮,感慨不已:“我本以爲,這次死定了,沒想到碰到桑神王!救命之恩,感激不盡。”
桑子明微微一笑:“這是先生命好!如果我晚來幾天,那可就慘了。”
董仲舒道:“桑先生年紀這麼輕,就成了天下頂尖的大帝,真是令人羨慕啊!這一次,你將鎮元子吞了,必將功力大進,說不定快要趕上令師了!”
“哪裡哪裡,家師前兩天突破了二十八階,在天道碑上排在第六位!”
“是嗎?排在前面的還有誰?”
“前五名,分別是太上老君,如來佛祖,元始天尊,通天教主和人皇軒轅。”
“都是亙古以來,最厲害的人物啊!令師作爲後輩,能跟他們比肩,更加了不起!請問桑先生,那鎮元子,真個形神俱滅了嗎?”
桑子明略一沉吟,道:“沒那麼容易。這老傢伙狡兔三窟,肯定還留了後手。不過從此以後,至少數千萬年內,他沒法再度崛起,不會再聽見他的聲音了。董先生,你們這是要去哪裡?”
董仲書嘆了口氣:“仙界沒法呆了,我們想逃回黃昏界,在那裡苟延殘喘。”
桑子明想了想,道:“兩位如果願意的話,可以加入上林苑,算作上林仙種,怎麼樣?”
鄭玄的心裡很不自在,然而卻不敢開口。因爲雙方之間的境界差別太大了。
董仲書道:“我們一生,都在修煉儒門功法,現如今,還能轉修‘仙藏春秋’嗎?”
桑子明笑了笑:“我原本也是儒修,還是黃昏界大明國的狀元呢,如今不是轉化得很順利?而且,我告訴兩位一件好消息,人文祖師倉頡,已經帶着三千位仙文閣的精英,一起加入上林苑了!”
董仲書聞言,又驚又喜,旋即又問:“那麼孔夫子呢?令師有沒有請他去上林苑?”
桑子明微微搖頭:“孔夫子將心思都放在三皇五帝身上,他沒有來上林苑求助,所以家師也沒法幫他。不過你放心,家師春秋老仙說了,如果儒門遇到滅頂之災,他肯定會出手的。”
董仲書回過頭去,跟鄭玄商量了兩句,然後道:“感謝桑神王盛情邀請,我們願意加入上林苑,成爲上林仙種。”
這時候,鄭玄也老着臉,躬身道:“桑神王,以前種種,是我不對,求您原諒。”
桑子明擺了擺手,道:“過去的事就不提了。先生專心致志,鑽研經學,如果跟在倉頡祖師身邊,或許會有大成就。上林苑正缺人手研究高深的道法呢!”
說話間,他袍袖一抖,將兩人攏入其中,然後在自己身上貼了張遮天神符,縱身進入古茗星。
他在古茗星走了一圈,動用天道枷鎖,犁庭掃穴,找到了鎮元子兩具分身,還有一些化身,都被他一股腦吞下去。
最後,他來到桑家舊宅所在的地方,發現這裡什麼都沒有了。
他站在那裡,默然良久,轉身離開。
作爲大仙,每一次轉世,就有一次新生的記憶,每一種記憶都難以忘卻。
這裡的桑家已經沒有人了,好在還有一個九姐桑塋,留在長桑星修煉。
桑子明回到長桑星,閉關消化鎮元子。
鎮元子乃是二十四階大帝,體內洞天延展開來,不見得比古茗星小多少。
桑子明吞了鎮元子,吸收了對方的洞天和功力,自身的洞天急劇擴展,功力大幅提高。
轉眼十萬年過去,桑子明五百五十萬歲,再次完成飛躍,晉升至仙帝二十七階後期!
幾乎一瞬間,他在天道碑上的排名驟然攀升到第十位!
消息傳出來,天下仙人一片大譁!
“天吶!桑神王進入前十了!他怎麼做到的?到底吞了多少人,才能讓功力提升一階半?”
“趕緊瞧瞧,上林苑有沒有哪位仙帝隕落?如果有的話,肯定是被他給吞了!”
“咦?上林苑那些個仙帝都還在呢!一個都沒有隕落,這是怎麼回事?”
“那他就吞了別派的大帝!嘶……他究竟吞了誰呢?”
“天庭不是要嚴懲吞噬之風嗎?桑子明就應該是被嚴懲的對象!”
“哼哼,嚴懲個鬼啊!那麼多大帝追殺多年,都沒能追上春秋老仙!反而讓上林苑重新崛起!你仔細看看,春秋老仙作爲二十八階大帝,排在天道碑第五位;桑子明二十七階,排在第十位;範瑤二十四階仙帝,重新進入前四十九位,成爲執政大帝了!上林苑其餘的仙帝也都在逐漸提升功力,一點點靠近前五十位!這難道能是衰敗的景象嗎?天庭對他們有什麼辦法?”
“說什麼天庭啊?如今的天庭,哪還有開明昌盛的氣象?就連位列仙班之人,都比以前減少了一半,很多職位出現空缺,竟然沒有人前去擔任!很多人都逃到邊遠的星辰躲着去了!誰還管別人的爛事兒!”
“仙家聖地,凋落如斯,簡直讓人無法想象!”
“難道說,這股歪風邪氣,就真的無法遏制了嗎?”
“我看人皇已經無能爲力了!天上老君排名天下第一,他爲何不出來管一管呢?”
“他是老好人,向來不管事的。”
“太上老君的功力,一直在穩步推升,如今已經是二十九階後期了!”
“二十九階?我的天吶!仙帝最高能有多少級?”
“天曉得啊!”
桑子明的十具分身都在外面行走,自然將人們的議論聽進耳朵裡。
他知道仙帝三十階可以算一星古神,仙帝三十六階算二星古神……那麼九星古神呢?應該相當於於仙帝八十四階!再往上,還有沒有更高的境界?這個問題,連他也找不到答案。他覺得未來的事太遙遠了!他根本不敢想幾星古神,只想找個安靜祥和的地方待着。可是那樣的地方卻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