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如此,也未嘗不是件好事,那些被俘虜的人,纔是真的生不如死。”烏魯苦笑一聲,說道。
“那些人被關在長春觀律堂嗎?”袁銘問道。
“怎麼,你還想救人?別犯傻了,那些人一方面是俘虜,另一方面也是誘餌。巫月教之所以留着不馬上殺光,就是用來引誘其他人施救的。這段時間我已經起碼見到有三撥人一頭扎進去了,沒有一個活着出來的。”烏魯搖頭道。
“你呢,爲什麼留在這裡?”袁銘聞言,沒有繼續那個話題,轉而問道。
“我要找到血魔老祖,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全都是拜他所賜,想要恢復本來面貌,恐怕也只有找到他纔有可能辦到。”烏魯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說道。
聽烏魯這麼一說,袁銘也才恍然明白過來,巫月教應該是一直都和血魔老祖有聯繫,他們之前發佈命令要抓烏魯,多半也是爲了血魔老祖。
“那你找到血魔老祖的蹤跡了嗎?”袁銘問道。
“沒有,我在這裡蹲守多日,卻一直沒有見到血魔老祖露面。不過我卻發現了一件更加值得在意的事情。”烏魯話鋒一轉,神秘兮兮地說道。
“什麼事情?”袁銘疑惑道。
“巫月教攻打長春觀的目的,並不單純是想要一舉打垮雲荒聯盟,他們在長春觀裡還有別的謀劃。”烏魯如此說道。
“詳細說說。”袁銘皺眉催促道。
“伱到了長春觀附近,就沒有感應到這裡的變化?”烏魯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
聽他這麼一說,袁銘當即仔細思量起來,片刻之後,才略有遲疑地回道:“要說有什麼變化,我覺得長春觀的靈氣,似乎沒有原先那麼濃郁了。”
“不錯,我查過了,長春觀靈氣最盛的朝天峰,前些日子被一座大型的法陣籠罩住了,因而靈氣無法外溢彌散,導致這方天地靈力逐漸變得稀薄了。”烏魯說道。
“攫取長春觀的磅礴靈氣,這些傢伙到底想做什麼?”袁銘神情微變,問道。
“這也是找尋血魔老祖之外,我最想弄清楚的事情。”烏魯說道。
“既然我來了,那咱們就一起行動,不管是找到血魔老祖,還是救出被困俘虜,或者弄清楚巫月教在搞什麼鬼,只要做成一件,咱們就不白來。”袁銘凝眸說道。
“我也正有此意。”烏魯笑着說道。
“烏魯,你能夠孤身一人查到這麼多事情,想必是有什麼特別的潛入渠道吧?”袁銘問道。
“長春觀開戰之初,就秘密挖掘了一些外逃通道,佈置了一些傳送法陣,大部分都被巫月教毀了。不過,我僥倖找到了幾處隱秘的,這些日子都是通過這些密道,潛入長春觀的。”烏魯點了點頭,說道。
“巫月神乃是言巫,神魂如此強大,就一直沒有發現你?”袁銘仍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攻打長春觀那一戰,比你想象的還要慘烈,巫月神消耗極大,戰後就修養了。如今長春觀也是那幾個尊者在操持,只要我小心些,不是那麼容易被發現的。”烏魯笑道。
“那咱們什麼時候動手?”袁銘問道。
“長春觀外鬆內緊,越是夜裡防備越嚴,天將明時,許多崗哨都會換防,反而是最容易潛入的時候。”烏魯說道。
“好,那咱們就這個時間動手。”袁銘點頭道。
隨後兩人又商討了一下行動細節,便開始各自打坐,等候行動時間到來。
……
長春觀內,朝天峰。
這是一座獨立於連綿山脈的孤峰,雖然並不是宗門內最高的一座,卻因位置獨特,正好立於靈脈彙集之處,是整個宗門靈氣最盛的一座山峰。
原本宗門內的各大內門長老和內門弟子的修煉道場,都設置於此處,本是風景秀美,人傑地靈的一處所在。
如今,整個山峰上空陰雲密佈,一片巨大無比且濃黑如墨的烏雲,蓋在山峰頂端,就好像是給山峰扣上了一頂污濁的帽子。
從那烏雲帽子上,還垂下了一層珠簾般的黑色光幕,將整個朝天峰都籠罩了進去。
遠遠望去,整座朝天峰都顯得黑霧濛濛,充滿了壓抑沉悶的氣氛。
朝天峰山腳下,那層黑色光幕之外,一座臨時搭建的石堡外,三四個剛換過來守夜的巫月教弟子神情閒適,正在隨意閒聊着。
一個眼圈浮腫,臉頰消瘦的年輕弟子,懷裡抱着一杆長槍,倚靠在石堡外牆邊,打着哈欠。
旁邊一個夥伴調侃道:“你小子也不知道節制點,水牢裡那些女囚又跑不了,慢慢玩便是了,非要搞得跟個色中餓鬼似的,天天折騰?”
“嘿嘿,這可怨不了咱,是那些女囚央求着與我歡好的,可着實怪不着我。”消瘦弟子露出猥瑣笑意,說道。
“也是,被你折騰,總比在大牢裡受刑舒服些。”另一人笑着說道。
“哎呦,你別說,這些嬌生慣養的宗門弟子,那滋味兒還真不一樣……”
幾人正聊得火熱,其中一人視線一偏,忽然發現那消瘦弟子身旁的牆面上,不知何時長出來了一條黑色樹根。他揉了揉眼睛,只覺得視線有些模糊,卻看到那黑色樹根好像也不是從牆面縫隙里長出來的,而像是憑空生出來的一樣。
“哎……”
他纔剛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麼,不料他自己身後,早有一根黑色根鬚順着脊背悄無聲息地爬了上來,在他張開嘴的一瞬間,就猛地刺入了他的口中。
“嗚嗚……”一陣含糊的聲音響起,他便突然雙目一顫,不再掙扎了。
與此同時,其餘幾人也是同樣神色一僵,陷入了幻術中。
旋即,從虛空中探出的黑色藤蔓,將他們全都裹纏住,拉扯入了石堡內。
不過片刻功夫,這幾人便又重新走了出來,臉上神情如常,各自回到了原來的位置,繼續着先前的話題,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石堡內,已經悄然多出了兩道人影,赫然正是袁銘和烏魯。
“你有這刺破虛空的能力,咱們直接進入朝天峰就是了,何必浪費時間把他們煉成樹人傀儡?”烏魯疑惑道。
“這些人自有用處。現在時間也剛好,我們這就進去瞧瞧。”袁銘賣了個關子,笑了笑說道。
說罷,他面向石堡後方的朝天峰,手掌向前探出,化作一根根不死樹藤,運轉法力,施展神通,很快在石堡的牆壁上打開了一條空間通道。
通道的另一邊,直接聯通到了朝天峰山腰的一座崖坪上。
就在通道打開的一瞬間,一股濃郁無比的魔氣從中傳遞而出,令袁銘和烏魯齊齊色變。
他們一個主動吸納過魔氣,一個被強行灌注過魔氣,對這東西自然都不陌生。
“魔氣?這長春觀裡怎麼會有如此濃郁的魔氣?”烏魯忍不住問道。
“你且在此等候,我進去看看。”袁銘說罷,便要往通道之內鑽去。
烏魯伸手拉住了他,鄭重叮囑道:“小心些。”
袁銘點了點頭,身子鑽入通道之內,那空間通道旋即消失不見。
朝天峰半山腰的崖坪上,袁銘的身影從虛空中落下。
剛一站定,袁銘就感受到了濃郁無比的魔氣,正盤旋在四周天地間,那種濃郁充沛的程度,雖然趕不上他在蛇王谷地底時所見,但也相差不多了。
他環顧四周看了一圈,心中不禁有些驚駭。
要不是這座籠罩着整個朝天峰的大陣兜着,這些魔氣一旦泄露出去,只怕整個長春觀都要化爲一片魔域了。
他強壓着心中疑惑,朝着山上走去。
剛從崖坪來到山林間,袁銘便發現這裡的草木已經全都枯死了,那些高大的古木就像是經歷了一場曠世山火,全都被燒成了焦炭。
而地上的灌木和草植,則也都是燒焦的模樣,腳輕輕一踩,就都化爲了灰燼。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袁銘心中的疑惑越發濃郁。
他沿着山脊飛快向上攀爬,還沒走上多遠,眉頭就猛地一皺,旋即看到了前方不遠處,佇立着一棵彎曲如虯龍一樣的黑色古樹。
古樹髙逾數丈,樹冠延展如華蓋,上面長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色樹葉,樹葉之中傳來濃郁生機。
魔雲樹,這裡被種下了一棵魔雲樹!
袁銘瞳孔微縮,小心靠近些許,繞着古樹轉了一圈,見樹身上沒有嵌着人身,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這都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巫月教乾的。
袁銘心中頓時生出了一個不好的猜想,連忙身形一展,朝着山頂方向急速奔去。
結果,他還沒跑出多遠,又一棵魔雲樹出現在了其視野中。
之後越來越多的魔雲樹出現,靠近山頂的地方已經密集地連成了一片,赫然已經種滿了。
袁銘心中疑惑頓解。
這滿山的魔氣,正是由這些魔雲樹轉化而來的。
但他還是不明白,巫月教爲什麼要這麼做?
他擡頭望了一眼山頂上空的厚重魔雲,當即加快腳步,朝着峰頂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