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山以北三十里外的一處淺灘,在朦朧的月光之下,有一道火光閃爍,夜風吹過,一陣搖曳,圍着火堆坐着四個人,正是徐晃一行,除了他們原來的三人,還多出了一個面容沉毅的年輕人!
這個人就是侯舞陽,今年剛剛年滿十九,自從到了上黨,他和焦先以及家人都被妥善安置,焦先還在府中當了差官,侯舞陽知道他的生活是誰給的,焦先也時常告誡他高順的爲人!
等到高順殺了郭太凱旋而歸的時候,侯舞陽便知道了自己努力的方向,他立志從軍,期待着成長起來之後報效高順,雖然高順並不知道他是誰,但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努力和家人對他的期望,他時刻期待着能夠再回河東,爲父老鄉親報仇,這是一顆流落異鄉的遊子之心!
或許別人沒有他這麼強烈的需要回到家鄉,需要成長,在軍中每一天,他都刻苦訓練,晚上還要請焦先爲他講解兵書,焦先的淵博和通達讓他深深迷醉,他拜了焦先爲師,雖然兩人之前就已經情同父子!
這一次幷州兵發河東,侯舞陽在請示了太守和師傅的同意之後,跟隨大軍出發,第一次隨軍出征,他心潮澎湃,雖然僅僅是以一位步卒的身份,但他已經十分滿足了,只要能上戰場,他相信,自己一定會殺敵立功,何況這一次的敵人還是白波賊!
所以當張遼等人親自接見他,並面授機宜的時候,侯舞陽沒有絲毫的猶豫,縱使荀攸再三向他說明了其中的危險,只要自己一個應對不好,或許從此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但主將的信任,讓他看到了前進的希望,消滅白波軍,也是他目前最大的願望!
他是和徐晃一起出發的,到了稷王山附近才分開,徐晃先行,他遙遙跟在了後面,果然那些賊軍被徐晃吸引了注意力,到了他的時候,隨便交了三文錢便通過了!
火光不停閃動,帶起陣陣赤紅的火星,一名士兵抱着一堆乾柴過來,徐晃拿過背後的一個包袱,遞給了侯舞陽:“這裡是白波軍的衣服,你先換上,明日一早出發!”
侯舞陽默不作聲,拿過徐晃的包袱,轉過身將外套脫掉,拿起包袱裡的衣衫穿上,這是白波軍的普通服飾,其實和那些百姓看起來沒什麼兩樣,雖然稍微大了一點,但還勉強可以!
“還挺像!”徐晃看着這個一路無話的年輕人,也聽說了一些他的事,對於這恙心性堅定的年輕人,他還是很欣賞的,看了一陣,卻又搖搖頭:“還是太白淨了!”
侯舞陽怔了怔,看着徐晃,這兩年在上黨的生活也算安逸,他雖然身體強壯不少,但卻天生皮膚白皙,這一點不僅沒讓他滿意,反而成了軍中的笑談,小白臉的名聲不脛而走,雖然這些都是和他開玩笑,但在他心裡也是一個疙瘩!
徐晃見這個年輕人罕見的臉紅了一下,心中一陣詫異,還是個不經誇獎的人?
就在這時,卻見侯舞陽又站起來,走到不遠處的河邊,開始將髮髻解開,然後抓起河邊的污泥往身上撲騰,折騰了一會之後有鑽到河水裡走了幾個來回,才返身走回來,渾身溼漉漉的,幸好現在是盛夏,倒不覺冷!
不僅是徐晃,跟隨徐晃的兩人都愣愣的看着侯舞陽這個怪異的舉動,直到侯舞陽回來下,他們還是沒反應過來,定定的看着他!
“咳!將軍!”侯舞陽抱拳道:“屬下這副模樣如何?”
“好,很好!”徐晃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這個人堅定的心性連他都有些震動,只是說到:“待泥水烤乾,更像了幾分!”
侯舞陽默默點頭,卻不再說話,低着頭往火堆裡添柴,他心裡明白,這一次便是證明自己的機會,任何的紕漏都不能有!
“那個,候,侯舞陽是吧?”徐晃看了一陣又問,見侯舞陽點了點頭,便說道:“待此戰結束,你到本將軍帳下聽用吧!”
侯舞陽眼中閃過一絲亮光,急忙跪拜在地,抱拳道:“多謝將軍提拔!”
徐晃雖然到目前戰績並不出衆,但原先在河東就十分有名,加上被高順收降之後便委以重任,將重騎兵訓練交到他手中,這一次又是隨軍副帥,僅次於張遼,侯舞陽雖沒見過徐晃的真本事,但明白徐晃的身份,跟着徐晃,自己的夢想便更近一步!
“不必多禮,某也是看你心性不錯,能有如此恆心毅力,將來必有大成,待回至晉陽,自會稟告主公!”徐晃平靜答道!
“是!”侯舞陽答應一聲,又坐了回去,但是徐晃給了他這一個機會,他還是心存感激的!
一夜無話,晨曦微啓,徐晃等人便從樹林裡鑽出來,將一個裝有禮物的包袱交給侯舞陽,讓他獨自去了垣曲,徐晃帶着兩名親衛遁入呂梁山,再過一日便原路返回!
這條路侯舞陽並不陌生,他當年逃難便是從這裡走過,遇到了焦先,便共同帶着家人慾往徐州,卻在軹縣看到大量的流民被安置前往幷州,幷州甚至都比不上河東富庶,但看到居然有官兵親自在路口接待,這讓他們都十分詫異!
東漢末年,宦官外戚掌權,朝堂混亂,下面的州縣就更亂了,但凡有一點希望,誰也不願意揭竿起義,百姓與官府勢同水火,但幷州軍的行徑卻讓焦先看到了希望,加上高順原先收降俘虜、安置流民的名聲,便順道去了上黨,打算先看看情況!
上黨和晉陽也算是幷州大郡,但的確沒有河東富庶,更沒有河東那樣廣闊的田地,但官兵對流民的態度卻是極好,不僅先安置住處,每日定時發放糧食和粥飯,解決了最基本的溫飽,然後又分與田地和耕牛農具,雖然是幾家共用一頭耕牛,但也讓這些流民感激不盡!
雖然焦先不久便被安排到了官府任職,侯舞陽一家人都被焦先接走,但這一切侯舞陽都看在眼中,從小到大,出了家人,從沒有人過問過他的死活,這一次戰亂,讓他成長不少,高順在他的眼中,也成了青天大老爺!
心中想着過去種種,又仔細回憶了一邊張遼和荀攸的叮囑,確定再無疑惑,侯舞陽邁開大步,匆匆往垣曲白波軍駐紮的地方趕去,他只有一天的時間,同樣,他也知道自己此行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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