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停住了腳步,哂然一笑:“何來大俠之說,不過是江湖朋友擡愛罷了!”
甘寧見真是王越,不由大喜,往前走了兩步,躬身行禮:“早聞大俠之名,深羨之,奈何緣吝一見,今日多有冒犯,還請前輩多多海涵!”
王越轉過身,淡然笑道:“江湖有言:不打不相識!你我一場廝殺,也不枉一場認識,行俠仗義,雖能快意恩仇,來去自如,然一人之力,何其渺小?我看你心懷大志,何不投效明主,以成大事?”
甘寧的本事和方纔對他的尊敬讓王越生出許多好感,再想起他方纔眼中那一絲不易覺察的落寞,王越不禁想勸解於他,免得日後走上和自己一樣的老路,空自悲嘆!
甘寧聞言,果然神‘色’變得有些頹然,苦笑道:“俺本‘欲’來投劉表,奈何其自恃身份,哪會將俺這種莽夫看在眼裡?”
王越嘆了口氣,甘寧的遭遇與他十分相似,自然也更能理解他的心思,便道:“幷州牧高順廣納良才,人盡其用,你何不前往一試?”
甘寧搖頭道:“高順之名,俺自然也聽說過,若是孤身一人,自然北上投之,然這麼多弟兄跟着,如何去得?”
王越點點頭,如今盜賊甚多,各處官府都小心戒備,一旦發現蹤影,便是源源不斷的官兵前來圍剿,甘寧這等身份想要北上,必然要經過重重阻力,平白增加死傷,以他這種義氣之人,自然不願意看着自己的部下白白送死!
王越沉‘吟’一陣,言道:“實不相瞞,我眼下正在幷州任職,這龍城鏢局便是高將軍所辦,你若真心願往,可與我同行!”
“真有此事?”甘寧吃了一驚,他早就聽說王越在幷州投效了高順,還有些不敢相信,如今親見王越承認,不禁有些詫異,但王越和高順兩人的身份的確讓他很動心,眼下他也是無處可去,猶豫道:“只是這八百多人,如何處置?”
王越眉‘毛’一挑:“令其改換裝束,摻雜在鏢師之中即可!”
甘寧眉頭微皺,顯然是在想這其中的利弊,高順之名,他早就聽說,手下大將無不有一身本事,各個非凡,又有王越引薦,能跟隨王越左右,便是他小時候的夢想,如今成真了,但他還要考慮自己的這麼多弟兄,王越的隊伍突然增加這麼多人馬,沿途郡縣自然會更加小心盤查,他是怕給王越帶來麻煩!
“大哥,只要你一句話,俺們便跟着王大俠走了,不用擔心!”
“是啊,能跟着王大俠,不正是你的願望嗎,如今就在眼前,你還猶豫什麼?”
身後的那些部衆見甘寧猶豫,都紛紛相勸,幷州早就被人渲染成了天堂一般,聽說與荊州不相上下,這些部衆也大多是遊俠出身,對王越十分崇拜,自然都希望得到王越的指點!
“沿途官府,我自會打點,無需憂心!”王越看出了甘寧的憂慮,開口說道!
甘寧頓了一下,突然一笑:“既然前輩如此提攜,俺怎能不知好歹?若將來能成大事,不忘前輩今日之恩!”
王越讚賞的點點頭,甘寧抉擇之間十分利落,毫不猶豫,果然有江湖人的豪氣,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到了幷州,你我便是同僚,何來前輩之說?”
甘寧此時彷彿見到了一絲亮光一般,眼神變得明亮而又堅定,回身對身後的部衆喊道:“換裝,咱們去幷州!”
那些部衆二話不說,一陣響應,將身上錦帆賊的那些裝束全部去掉,變成了普通人一般,王越讓李江將其編入隊伍,在柳林之中納涼歇息,如今隊伍突然壯大一倍,王越便要重新計劃,不能再靠近城池了,否則這麼多人馬,到哪裡都是威脅!
襄陽城內,一座豪華的府邸,裡面奇‘花’異草,雕樑畫棟,‘春’日裡生機勃發,蜂蝶環繞,‘侍’‘女’家丁來回忙碌,不時還走過幾名盔甲整齊的兵丁,這是蔡瑁的府邸,那些人都是他豢養的死士!
外面一片鶯鶯燕燕,此時的蔡瑁卻一臉怒氣,苦着一張‘肥’臉斜躺在矮榻之上,手中端着一隻金‘色’的酒杯,一口一口的喝着,方纔他和一位‘侍’‘女’多說了幾句話,就被夫人一頓臭罵,轟了出來,這讓他火冒三丈,卻又無處可發,只好喝着悶酒!
“將軍!”正在此時,一個家將匆匆走了進來,跪倒在前廳!
“何事?”蔡瑁的聲音有些‘陰’沉,一雙鼠眼泛着冷光,對這人此時打擾他十分不滿!
“將軍,那王越帶走了前幾來到襄陽的那八百人馬!”那名家將小心應答,不敢擡頭!
“王越是誰?”蔡瑁眉頭一皺,前幾日是有幾百人前來投效,劉表讓他安排一下,蔡瑁看那人神‘色’倨傲,十分不滿,便將其打發到了江陵!
“就是半月之前經過襄陽的那個鏢局的人,叫龍城鏢局!”那人答到!
“哦!”蔡瑁忽然想起來了,這個鏢局好像是以護送東西爲主,乃是幷州牧高順所辦,劉表很是讚賞高順的文采,所以命他們不要爲難這些人,蔡瑁當時聽了新鮮,打聽一番之後倒也未再關注,沒想到臨走之時居然還想帶走自己的人馬,蔡瑁心中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他直起身子,將酒杯放在了案幾之上,盯着家將,聲音還是很沉穩:“你們確定是那個王越帶走了那八百人?”
“千真萬確!”家將答道:“是出外巡邏的士兵親眼所見,那八百人的頭領就在王越身邊,而且王越的人馬也比原來多了一倍!”
“嘿嘿,還真是長本事了!”蔡瑁一陣冷笑:“敢從我的荊州帶走人馬,膽子還不小,是你冒犯律令在先,可就不要怪我們不給高順面子了!”
“速速命人備馬,校場點兵!”蔡瑁站起身來,沉聲下令!
那名家將舒了口氣,答應一聲轉身就跑出了大堂,蔡瑁又是一聲冷笑,正愁一腔怒火無處發泄,這可真是送上‘門’來的出氣筒,他擦了擦嘴上的酒漬,出‘門’往書房而去,準備披掛!
不一時,一支三千人的騎兵轟隆隆的衝出襄陽,往北而去,一路之上百姓紛紛躲避,鬧得‘雞’飛狗跳,有人出蔡瑁來的,本待大罵,卻又忍住了,這可是個睚眥必報的主,萬一被他聽到,恐怕‘性’命不保!
追出五里之外,蔡瑁看到了前面一支人馬也在迅速前行,眼看就要到了江邊,蔡瑁一聲大喝,帶領人馬衝了過去!
王越等人發現追兵來勢洶洶,只要回身以待,片刻間蔡瑁揮軍殺到,見王越列陣以待,心中更是惱怒!
“吾奉幷州牧高大人之命前來荊州,有通關文牒,又有劉大人之命,不知將軍爲何帶兵追趕?”王越打馬上前,朗聲問道!
“哼!”蔡瑁一聲冷哼,指着王越身旁的甘寧問道:“既然是奉命前來荊州,爲何搶走我兵馬,欺我荊州無人乎?”
王越笑道:“並非在下強搶,乃是此人自願前往幷州!”
“在下實屬自願,還請大人放行!”甘寧見蔡瑁來勢洶洶,不想給王越帶來太多麻煩,只好忍着氣出來澄清!
“好個自願!”蔡瑁嘴角帶着冷笑,指着甘寧言道:“汝既然投效我荊州,便知軍法律令,‘私’自逃脫,依法當斬,你速速隨我回去領罪,看在幷州高大人的面子上,或可從輕發落!”
甘寧大怒,但又想此處是荊州地界,不想讓王越受牽連,正要邁步而出,卻聽王越一聲冷笑:“好個‘私’自逃脫,據我所知,這位壯士來投荊州,你等還未接納,未到江陵報道,便還是自由之身,將軍恐怕無權干涉吧?”
王越久經人事,已然看出來蔡瑁並非是來問罪,只不過想藉此發作而已,這種情況,任他和甘寧如何說話,恐怕今日之事都難以善了!
蔡瑁見王越並不屈服,不由大怒,喝道:“爾等‘私’自帶走我荊州人馬,違反律令在先,可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來人,將他們全部帶回去!”
“住手!”王越突然一聲大喝,讓蔡瑁怔了一下,只見王越越衆而出,以劍柄指着蔡瑁,昂然道:“某昔年隻身入賀蘭山,取胡人賊酋之首,如同探囊取物一般,你以爲這區區三千人,能保住你項上人頭不成?”
“什麼?”蔡瑁大驚,下意識地左右看了一眼,他這次帶來的三千人馬的確是‘精’兵,但王越的本事他也是聽人說起,此時見到王越突然爆發的氣勢,如同一隻老虎一般盯着他,讓蔡瑁心中一陣跳動!
“嘿嘿,狂妄無知之輩!”蔡瑁最終還是不相信傳言,一人之力哪有那麼厲害?他往後退了幾步,藏在士兵之間,一揮手,就要下令人馬上前廝殺!
“放肆!”王越在馬上怒目大喝,只見他突然縱馬衝刺,奔馳之間突然從馬背之上飛躍起來,凌空一個漂亮的翻身,還未等蔡瑁和那些士兵反應過來,王越已經寶劍出鞘,電光火石之間,砍掉了蔡瑁的盔纓!
五丈距離,卻不過在幾個呼吸之間就被王越衝到,擋在蔡瑁面前的士兵根本來不及反應,王越從他們頭上飛躍而過,返回之時雙臂一震,擋路的兩匹坐騎一聲慘叫,痙攣着臥倒在地,士兵大‘亂’!
蔡瑁驚慌失措,面‘色’發白,一隻手捂着被砍掉的盔纓,嘴‘脣’發抖,眼睜睜的看着王越和甘寧帶領着人馬走向江邊,乘船而去,追殺的命令始終未從嘴裡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