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的面色也有不甘,但局勢迫在眉睫,他猶記得當年高順出兵冀州,也是神不知鬼不覺突襲,搞得征討青州的袁紹來不及回援,到了清河,便失了冀州北部一般之地,這一次,顯然高順也很有可能玩出這一招!
前車之鑑,曹操不得不謹慎,這是他預估的結果之一,還算在意料之中,他有着萬一的僥倖,要是高順顧着洛陽,反應稍微慢上一些,自己便可一句奪取徐州,消滅管亥,吞併了這些青州軍,再聯合呂布,未嘗不能與高順一戰,但顯然高順不想給他這個機會!
曹操沉聲道:“徐州非久守之地,留在此處分散兵力不說,一旦高順從黎陽渡河,截斷退路,管亥聞訊,必會出兵,兩廂夾擊,首尾難顧,況高順兵力優於吾軍,不得不全力以對也!”
夏侯嘴巴張了張,卻沒有再說出話來,雖然滿臉憤然,但也知道曹操所說都是實情,高順要用兵,曹操全力以赴都十分吃力,更別說還要分兵在徐州了,不甘歸不甘,但事實卻擺在眼前,他們沒有選擇!
曹操掃視衆人,見大家都低下了頭,心中一嘆,他自從出兵以來,何曾如此被動過?如今終於遇到了最大的敵人,這個坎,他早就知曉無法躲過,那就只有面對,衝過去,將是一馬平川,睥睨中原,衝不過去,也要拼死一搏!
兵貴神速,曹操立即下令大軍連夜撤退,命夏侯虛張聲勢殿後,留李典守衛下邳,程昱和曹洪守衛東郡,曹操連夜前往陳留,一旦開戰,整個黃河渡口都有可能出現高順的兵馬,陳留位於中央,可居中調度!
趕到陳留,曹仁已經遵從將領,將曹真調到陽翟駐守,夏侯也於不久前從許昌趕到陳留,許昌交由長子曹昂坐鎮,但河北還是毫無動靜,曹操心中的不安卻更加強烈!
這兩日估量高順的兵力,曹操有一個最壞的估計,冀州和兗州相隔一道黃河,雖然河道寬闊,河水洶涌,但沿岸渡口極多,最主要的白馬、延津、官渡、高唐,甚至從牧野,也能出兵,而高順絕對有實力從這幾個方向全線出擊,一旦如此,以曹操現在十萬左右的兵力,首尾難顧,更重要的是,他的兵糧儲備,不足以支撐他如此長距離的來回調兵和長期作戰!
曹操做着最壞的打算,也在暗中抽調豫州各處的兵馬,甚至連一千多的兵力,也毫不猶豫的抽調到兗州各城,聊作補充,兵糧也都在到處蒐集,一斗一石都不容浪費!
雖然在調兵遣將,但連日不見消息,曹操如同在黑暗中摸索一般,無的放矢,憂思之下,頭風發作,只好臥病在牀,讓曹仁和夏侯督促三軍,日夜勤加訓練,嚴密監視河北動靜,同時命于禁前往陽武,可隨時支援白馬和延津的守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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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盼夜盼,八月初,忽然一道檄文在各郡傳開,夏侯急忙將之拿給曹操,曹操正在牀上思索籌糧之策,精神不振,見夏侯拿着一份檄文走進來,面色難看,曹操反而心中踏實了,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
曹操拿過檄文,看了一遍,只覺得毛骨悚然,出了一身冷汗,不覺之間居然頭風痊癒,曹操拍了拍清醒無比的腦袋,從牀上一躍而起,忽然哈哈一笑!
夏侯面色鐵青:“高順如此辱罵污衊主公,爲何反而發笑?”
曹操渾然不顧,指着檄文問道:“此檄文何人所作?”
夏侯答道:“聽人說,乃是陳琳之筆,末將定活捉此人,獻於主公面前!”
曹操卻擺擺手:“此文能醫頭風,亦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立即召集諸將議事!”
夏侯忿忿而出,曹操的笑容卻僵在臉上,短暫的輕鬆之後,他纔要面對真正的壓力,高順已經發出檄文,定會立即用兵,面對高順這樣的高手,一步應對錯誤,便有可能全盤皆輸!
“更衣!”曹操將檄文扔在牀上,對堂內的侍女吩咐一聲!
八月初,秋高氣爽,綠草茵茵,尚未泛黃,漫山遍野還有鮮花綻放,卻正是盛極而衰的時候,過了這幾日,便會逐漸枯萎,結出果實,這是一個收穫的季節!
河北鄴城,突然發出一道檄文,歷數曹操征伐徐州,只因一己之怒,殘殺百姓、屠戮生靈,千百里之內,不見人煙,哀鴻遍野,陳琳的文辭很是犀利,也很狠辣的痛批曹操,追古溯今,引經據典,將曹操描述成一個殘忍嗜血的好殺之輩,百姓聞之,無不憤慨!
晉陽侯、衛將軍高順順應民意,決定爲民請命,發動人馬討伐曹操,三日時間便發動四路兵馬逼近兗州,一時間兗州境內人心惶惶,河北之地,戰鼓如雷,錚錚鐵騎,迎着颯爽秋風,開進黃河沿岸!
第一路兵馬由建武將軍張遼統領,陳宮爲軍師,徐晃、朱靈等將爲副,從洛陽出發,據虎牢關睥睨中原,五萬兵馬氣勢如虹,虎牢關守將郝昭爲先鋒大將,佔據中牟!
第二路兵馬統帥爲徵虜將軍趙雲,統領五萬兵馬從魏郡至牧野,荀攸爲軍師,甘寧、高覽、黃權等爲副將,在黃河北岸駐守,也延津隔河相望!
第三路人馬雖有三萬,卻都是精銳,由虎牙將軍太史慈率領,徐庶、沮授爲軍師,黃忠、郭淮、陳到等爲副將,兵出高唐,威懾徐州!
最後一路人馬則由高順親自掛帥,六萬馬步兵從魏郡至黎陽,浩浩蕩蕩,旌旗蔽日,軍師便是於他形影不離的郭嘉,以及與郭嘉形影不離的龐統,另兩人則是法正和許攸,副將有張頜、麴義以及慕容軒!
大軍一路南下,沿途百姓夾道相送,他們手裡提的饅頭和酒食,可都算是高順爲他們掙來的,連續兩年不曾上繳賦稅,讓這些百姓日子很是富足,對高順的感激之情自然也更重!
兵馬到達黎陽,三軍駐紮,高順打馬來至黃河沿岸,只見渾濁的河水滾滾東流,呼嘯的波濤聲攝人心神,一片濁浪捲來,激起千層白色的浪花,潮溼的水汽讓人精神一振,高順端坐大宛馬上,披風招展,舉目望向河南,影影綽綽有兵馬巡視,曹操也已經開始準備了!
“整頓一日,明日渡河!”高順凝視着濤濤河水,隨即下令,他不會向袁紹那樣,佔據着優勢,還和曹操對峙,雖然如今他避免了袁紹當年所犯的錯誤,但曹操周邊也沒有了那些不安因素,劉備、張繡、孫策都不存在,沒人會對曹操背後偷襲!
大軍埋鍋造飯,早有斥候開始也已經行動,打探曹操的兵力部署情況,高順沿着將黃河最主要的幾個渡口都派遣兵力,這也是荀等人的意見,全線作戰,盡力分散曹操的兵力,戰線拉得越長,便對曹操越不利,因爲這樣,兵糧的消耗會加劇,運送兵糧的那些士兵也要吃糧,沿途還有損耗,這一切都在荀等人的算計之中!
回至中軍,各營已經安置完畢,高順升帳之後,命諸將各司其職,明日渡河,首當其衝便是麴義的先登軍,這一點毫無爭議,麴義的重步兵戰力非同尋常,又不用帶馬過河,又能衝鋒陷陣,就算曹操派兵來阻攔,也難以攻破!
衆人散去之後,郭嘉留在帳中,對高順言道:“大哥,這個許子遠雖有些謀略,卻貪而無厭,又與曹操暗通書信,爲何將他帶到軍中?”
高順一聲冷笑,許攸前幾與兗州的斥候暗中聯絡,影龍衛早已發現,不過許攸並不知道他的軍事部署,高順並未追查,這一次將他帶出來,高順就是想找個機會除掉這個禍患,卻又不能讓人以爲是高順不能容人,既然許攸和曹操還通書信,高順就知道一定能找到機會整治他!
他對郭嘉言道:“此人雖有大才,卻無德,無德有才之人,乃是大禍,可惜許攸畢竟是名士,又是新降之人,要是因這點小事懲治他,大家都以爲我高順不能容人,誰還敢輕易投降?”
郭嘉神色一動,很快便猜到了高順的用意:“大哥的意思是,讓許攸自尋死路?”
高順微微點頭:“只要他再和曹操暗中聯絡,我自有計策除他,聽說許攸在鄴城的家人,也極不檢點,這一次禍福如何,就看許攸他自己的造化了!”
郭嘉輕搖羽扇,半晌才說了一句高順常說的話:“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
袁紹臨死之際,讓袁尚開城投降,逢紀、邴原、荀諶、辛評、辛毗等人都歸順高順,武將也有不少,各爲其主,高順並不追究過往,連郭圖、淳于瓊這樣的人高順都能任用,更何況其他人?
但許攸卻依然自恃身份,不僅向高順提了幾個要求,還要了鹽鐵司的職位,這其中的利益大家都心知肚明,不僅如此,許攸的家人也於他一同貪污,暗中倒賣私鹽,這已經超出了高順的底線,一個本事再好的人,將心思用在這上面,也就是袁紹能庇護他,其他的上司,恐怕都難以容忍!
高順將許攸帶出來,以來是給他機會,讓他自己醒悟,二來便是乘機除去這個禍患,最好能借機讓其自尋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