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一戰之後,除了演苦肉計的方長風重傷之外。仙教與十二衛都無一折損,成了最大的贏家。
事情完結之後,衆人兵分三路,仙教的人要回總壇向教主覆命,不知爲何焦急,他們便匆忙上路。葉青城和紫瑩打算去找其他十二衛,還在佛廟中唸經的海無量,一點也沒有女兒家矜持,整天黏着二皇子的藍幽,找到他們兩個,以增強實力,應對不可預知的將來。山無涯帶着傷勢未愈的方長風,去了一個他一直常去的地方。
夜幕不知不覺降臨,一切陷入不安的死寂,葉青城不經意間,發覺到了路邊一棵樹的異樣,緩步來到這棵樹旁,看着樹上深深的抓痕,爪力非比尋常,就像是野獸所爲,眉頭緊皺:“我感覺。他來過了。”
紫瑩美眸中防着光彩:“如果他來了,那就代表老人家也來了。這下好了,你們聯手說不定能打得過無雙武典呢?我們就不用怕了。”
“對。”葉青城深吸了一口氣:“他太有野性,也只有那老人家能掌控他。”手指在樹上的抓痕上微微一觸,好像在感覺什麼:“他的武功又高了,而且就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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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大軍之處,所有人露宿在荒郊野外的樹林,只有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掌門或者精英弟子纔有帳篷住,吃上豐盛的美食,雖然是戰敗,但日子還是過得很滋潤。
有兩個人放着哨,吹着涼風,同時說着話解悶,有時東張西望,要一動不動站了一宿,他們受不了。
突然其中一個人像是心有所感,往黑暗的樹林中望了望,背上莫名其妙冒涼氣,臉上一陣疑惑和不安。
“你怎麼了。”另外一個人問道:“那裡有什麼好看的。”
那個人怯怯道:“你有沒有感覺,那邊有人。”這句話雖然說得不肯定,但卻不禁透着恐慌,令旁人也心中一緊。
“有你個鬼啊。”另一個人強定心神,大罵道:“那麼黑你看個屁,都晚上了,不要疑神疑鬼,很嚇人的。”
“哦”那人隨口應了一聲。轉過身不在看昏暗中的樹林,只是一直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好像有一雙眼睛,兇狠,殘忍,渴望殺戮在靜靜盯着他。
在狼的生命中,沒有什麼可以替代鍥而不捨的精神,狼的態度很單純,那就是對成功堅定不移地嚮往。敏銳的觀察力,專一的目標,一隻潛伏在黑夜中的狼,冷靜又興奮,看着自己的獵物,即將發動一場殺戮。
他不是狼,他雖然有人的外表,卻是有一顆狼的心,他的名字就叫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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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盟主的帳篷特別大,顯示了他的身份與衆不同。此刻裡面傳出一個欣喜若狂的聲音,江源神色激動道:“應少俠此話當真?”
天若點點頭,憨笑了一聲:“師傅曾教導我要行俠仗義,今日見到江盟主大仁大義。一心爲武林着想,我身爲晚輩,理應相助前輩一臂之力。”
“應少俠,深明大義,若是所有武林後輩都如此,真是大幸。”江源亦心中歡天喜地,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天上去,痛快的大喊,臉上卻不動聲色,在天若面前保持着武林盟主應有的風範。
“前輩客氣了,能爲武林出一份力,晚輩樂意之至,這不滅真身的心法是……”天若爲人坦誠,不用江源亦問,主動要說出心法,江源亦心中竊喜,正豎着耳朵,全神貫注聽,生怕漏了一個字,只是天路話到一半。就被一個掃興的聲音打斷了,薛義突然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眉頭緊皺,臉上有痛楚,叫道:“哎呦。”
天若急忙問道:“怎麼了,薛兄。”
“我肚子痛。”薛義一副痛得不行的樣子,就像是女人要生孩子一樣,叫道:“不行了。人有三急,我要拉肚子。”
“啊。”天若愕然,現在荒郊野味哪有茅廁,然後看了一眼也有些不知所措的江源亦,感覺很窘迫,想了一下,想到了最原始的辦法:“那你快去個一個沒人的樹旁,解決一下問題吧。”話音未落,天若已經開始幻想那個畫面了,然後整個人打了一個哆嗦。
“好辦法,那恩公你幫我把風。要是被人看到了多難爲情啊。”語畢,薛義也不理天若愕然的表情,一把拉着天若,飛奔出了帳篷,更沒有看到江源亦那張鐵青的臉。
薛義粗糙的演技瞞得過天若,卻瞞不過目光毒辣,爲人老道的江源亦,看着天若連反應都來不及,就被拽出了帳篷,轉眼消失在眼前,速度之快讓人瞠目結舌。隨之而去的是不滅真身的心法,原本唾手可得,現在煮熟的鴨子飛了。心中一陣窩火:“速度好快,是武行步,可惡居然讓一個小賊壞了我的好事。”江源亦見多識廣,自然看出薛義用的正是神偷獨步武林的武功。
薛義硬拽着天若火速衝出了武林大軍駐紮的營地,似乎還不滿足,繼續一路狂奔,速度愈增愈快,像是要逃命一樣。
天若一陣疑惑,他實在看不出薛義是個害羞的人,居然要跑到那麼遠的地方拉肚子,好心提醒道:“薛兄。這裡可以了,你拉肚子一定沒有人看見。還是快點解決問題,不然我怕你要熬不住了。”
聞言,薛義笑得樂不可支,看得天若莫名其妙,暗想莫非薛兄的肚子不痛了,這是奇了怪了。
薛義停下腳步,回頭忘了一眼篝火冉冉的營地,發覺沒有人跟上來,心中鬆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這下好了,我們總算逃出來了。”
“逃出來?”天若明白了一件事,心中一驚:“薛兄,你是故意爲之,這到底是爲什麼?”
面對天若的質問,薛沉默了片刻,滿眼深意得望着天若,難得語重心長一次,不緊不慢道:“因爲那個地方,人心太險惡,不是恩公你待得地方,不然恐怕被人賣了都還不知道。”
天若一怔,他明白薛義說的是什麼意思,很早之前,莫野也是說過一句相似的話,只是他還是極力否定,搖搖頭:“薛兄,我想武林盟主應該是一個好人,畢竟若果一個人的名聲不好,又如何當得上武林盟主。”
“恩公,你想的太簡單了。”薛義深深望着天若,一副希望他警醒的神色:“有些人都是爲了當武林盟主,纔將自己的名聲搞得特別好,滿口仁義道德,骨子裡是陰險狡詐,一門心思算計別人。”
天若聽了,然後沉沉嘆了一口氣。怔怔望着薛義,眼中有些遲疑不決,而後道:“薛兄,你說的確實有可能,可是按你所言,豈不是所有人都有可能虛情假意,都要提防。那活着真的太累了”語畢,天若神色一黯,想起曾經的關燕,她溫婉的笑容,輕柔的聲音,無不讓人心神激盪。可是在一日間,突變成一個冰冷的女子,出手無情,心中涌上一股悲慟的滋味。
看到天若神色若有所失,薛義以爲是天若對自己議論他人的行進感到失望,於是急道:“是真心誠意,還是虛情假意,可以從細節上看出來。江源亦言語間,一步一步引導你的思緒,是要套出你的武功,而且是志在必得。如此賣弄心思,多番設計,可不是三頭兩天能練出來的,他一定摸爬滾打了無數次,才真正知道如何掌握人心,這豈是一個大義凜然武林盟主。”
“這……”天若被薛義一連串話語,咽得沒話說,回憶事情經過,真有一種感覺,似乎自從踏進了江源亦的帳篷之後,就一步步踏進了對方精心設計的圈套中,江源亦每一句話,每一個問題,好像真的是在爲最後套出武功心法做鋪墊,心中一陣發涼。
看到天若半信半疑,薛義知道一定要在加把勁,才能說動:“恩公,我們走吧,趁着對方沒有發覺,趕緊溜之大吉。若是日後肯定江源亦是個大義凜然,不是惺惺作態的武林盟主,你再將心法告之與他,那也是一樣。”
“對啊。”天若眼中一亮,旋即又遲疑起來:“可是不告而別,似乎不合禮數。”
“都什麼時候了,還管什麼狗屁禮數啊。”薛義急的腦子都要炸了,暗歎天若怎麼終是這麼一板一眼,厲聲道:“恩公你是信我,還是信江源亦。”
兩人同生共死,天若兩次冒險去鬼谷,薛義都不離不棄,在生死間產生的友情是最真摯的,天若想都不想道:“當然是信你囉,可是……”
“別可是了,就這麼着吧。我們快點上路,去找你朝思暮想的林小姐。”薛義打趣着笑着,心裡直嘀咕,回頭讓林靜好好教教恩公你,給你洗洗腦子,心思變機靈點。
“這……”聽到林靜,天若有些不好意思,確實如薛義所說,他恨不得插上翅膀,心思更是早就飛去了林家。只是林家奉了皇命要追拿自己,這拜見有些難度,恐怕是自投羅網。
突然薛義神情一動,天若以駭人回頭,感覺到幾陣風颳來,又看到一個個身影唰唰從黑暗中跳了出來,然後周圍的無數火把迅速圍了上來。薛義看着江源亦從容鎮定的神色,這樣的陣仗,充分表明了一件事,恐怕今晚有些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