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沉重的大門開啓。一輛囚車緩緩駛出,段緣頹然坐在裡面,死氣沉沉,臉色慘敗就好像一個病入膏肓的老人,對生存不抱有一絲希望。
皇帝做戲做圈套,囚車周圍由上百名士兵負責押送,個個都是以一當十的精銳,目光嚴謹,步伐肅然,長槍如林,人就像緊繃的弓箭,隨時準備應對突如其來的不測。
涼風徐徐,驚醒像是在沉睡的段緣,微微緊了緊破爛的衣衫,微微睜開眼睛,看着烏黑的夜空,暗的就好像自己的前景一樣,突然想起自己縱橫半身,淪落到今日,苦澀的笑涌到嘴邊。
囚車咕嚕咕嚕轉着,晃來晃去。段緣也隨之搖搖擺擺,人氣若游絲,就好像在風中搖擺火苗,隨時都會熄滅,可他始終漠然得仰望天際。
囚車速度不緊不慢,按照預定的時間到了刑部的牢房,段緣也就此換了一個囚困他的地方,只是停頓了片刻,段緣還未來得及欣賞這個新地方,又被急匆匆重新押回了天牢。
被勞師動衆從一個地方搬到另一個地方,即便段緣落難到這步天地,也忍不住發笑,笑聲帶着一點淒涼,因爲他知道,自己最後的利用價值結束了。
誠王府內,此刻書房內黑燈瞎火,誠王帶着一點不安的神色道:“皇上想利用段緣我出來,用意太過明顯,本王豈會看不出來。”誠王說的信心十足,但心中去後怕的很,自從段緣被抓,行刺素雪顏失敗,這位王爺一直活在提心吊膽中,惶惶不可終日。他如此利用段緣,當然不會相信他會守口如瓶,一旦東窗事發,後果不堪設想。
但整整過了五日。一定動靜也沒有,誠王感到詫異的同時,也動了殺人滅口的念頭,的確皇上這招,引蛇出洞明顯不過,但着實有效,看準了段緣被控,證明雙方不是一條心,幕後的主謀一定擔心,有機會滅口一定不會放過,所以故意放出線,來掉大魚。
誠王差點失去冷靜,要不顧一切下殺手,但血老耐心勸阻,以最壞的打算,假設段緣已經將誠王告發,可是整整五天,毫無動靜,這就有些奇怪了。還有單憑皇帝這一招引蛇出洞,最起碼證明現他沒有相信段緣的一面之詞,或者不知道誰是幕後黑手。如果此時誠王動手。就正中下懷。
血老雖然言之有理,但事關重大,誠王豈會那麼容易安心,緊張了一晚上,總算鬆了一口氣,自從暗中進行大計以來,雖然早有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堅定,但面臨危難,這才發覺,其實自己也是怕死得很。
誠王憂心忡忡道:“段緣不可能對我們守口如瓶,就算一面之詞,我們可以推翻,皇上就算手中沒有真憑實據,但一定會對我們起疑心,往後行事要更加小心。”
“王爺放心,屠天絕地向來在黑夜中,來無影去無蹤,就是一死也不會讓人抓住一個活口。”血老信誓旦旦說着,嘴角露出一絲不爲人察覺的笑意。
“段緣的事,暫且不管,現在本王最擔心就是邪君的人馬,他們大鬧王都,惹下彌天大禍,皇上一定不會輕易放過,可是偏偏他們又洞悉本王的意圖,說不定會以此相要挾,絕對是個心腹大患。一定要在王庭動手之前,想辦法解決了他們。”誠王眼中透出一道兇光,寒聲道:“本王雖然惜才。但難以掌控的,還是徹底消失較好”
血老道:“邪君難以對付,手下七煞都不是等閒之輩,要想將他們一網打盡,除非集結鬼谷,玄劍門,屠天絕地三方之力,不過就是這樣勝算還是五五開。”
誠王眉頭一皺:“劍晨的究極魔攻,鬼蜮的幽冥鬼爪不是號稱與邪君的萬邪大法齊名嗎?難道只是名頭響嗎?”
血老聽回道:“究極魔攻,幽冥鬼爪,萬邪大法三大邪道絕學,練到最高境界,的確高下難分,但武功的發揮,因人而異,曠世邪君天賦異稟,自創萬邪大法,詭異又可怕,如今閉關將出,武功到了何種程度,根本無法揣測。”
“總而言之,就是你們聯手,也沒有十足把握嘍。”誠王有些不耐得揮了揮手。看着血老恭敬告退,暗想果然武功愈高,愈難掌控,他日劍晨與鬼蜮將武功練到最高境界,會不會又將是下一個曠世邪君呢。
多年之後,誠王的擔憂變成了現實,一股遠勝萬邪大法,究極魔攻,幽冥鬼爪的力量,響起一股驚天動地的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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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將軍府,凌晨天微亮府門大開。司徒長空帶領七名親兵出門,名義上是出外遊獵,因爲身份顯赫,一路暢通無阻,快馬加鞭衝出了王都。
在風馳電掣般的趕路,遠離王都之後,滅煞等下急不可待,卸下軍裝,輕聲笑道:“此番能安然無恙,逃出王都,多謝司徒公子相助。”
“好說好說。”司徒長空笑容溫和,眼中盡是期待的神采:“在下冒險相助,也希望諸位不要食言。”
滅煞哈哈一笑,很爽快得道:“司徒公子是個練武奇才,邪君大人正想找個傳人,傾囊相授,將萬邪大法永傳於世。”
“不過事先聲明,要是得不到邪君的首肯,和九死一生的考驗,必然命喪當場。”絕煞冷笑道:“司徒公子,是不是要好好考慮一下,不然有命去沒命回,好像司徒閱將軍只有你一個兒子吧。”
“那有怎麼樣。”司徒長空不以爲然道:“司徒家從來又沒貪生怕死的人,一旦踏入戰場,就忘了生死爲何物,想必邪君也不喜歡將武功傳授給一個貪生怕死的人吧。”
“哈哈,好,司徒將軍威名遠播,教出來的兒子也不賴。”滅煞滿意笑道:“恭喜司徒公子,踏入邪君傳人的第一步。”
就在衆人興致高昂的時候,冷不防石煞突然問道:“不過我到很好奇,司徒公子,府上又兩個絕世高手,無雙武典也甚是厲害,爲何司徒公子不去練呢。”
此言一出,所有人將目光投向了司徒長空,的確放着近在咫尺的無雙武典不練。反而冒險,再千里奔波去學萬邪大法,其中的是否有不可告人的動機。
感覺所有人質疑的目光,司徒長空只是淡淡一笑,握了握黑玫瑰的手,很愜意的道:“的確,我有人相伴,連無雙武典事半功倍,但這門絕學始終要兩人聯手,才能發揮最大威力,而我要練的武功,就是一個人也能達到天下無敵的境界。”回過頭,司徒長空衝着絕煞等人一笑釋然:“我的理由就是這麼簡單。”
絕煞等人一愣,似乎都被司徒長空那股雄心給影響,然後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意,絕煞哈哈大笑,整個人多了一股衝勁,最急不可待,一夾馬腹,痛快道“好,那我們事不宜遲,快去見邪君,相信他一定會滿意收到這樣一個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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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內,段緣安安穩穩在外兜了一圈的消息傳了過來,幕後的人沒有因爲這件事,而亂了方寸,急於出手,這超乎預料之外,皇上揉了揉太陽穴,推翻了之前的推斷,看來一代君王也感覺這件事有些棘手了。
一旁的樑丞相道:“皇上,對方不出手,看來是絕對有信心,想必那個段緣真的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操控。再者對方用這麼卑劣的手法,控制他心智,既然清醒過來,想必懷恨在心,應該沒必要替那幕後黑手隱瞞。”
“愛卿說的有理。”皇上眼中閃耀帝王的威嚴,沉聲道:“先前以爲,段緣死硬不說,大有可能是有什麼把柄落在對方手裡,如今看來,對方這麼沉得住氣,段緣應該真的是一無所知。”
“不過段緣活着一日,始終會令幕後的人提心吊膽一天。”樑丞相輕聲道:“那麼這個人,就會更加小心翼翼行事,這會讓我們更加難以找到線索,而我們根本無法從段緣口中得知一點有用的情報。索性……”
“欲擒故縱之計。”皇上輕輕一笑,笑容並不溫和,眼神愈來愈凌厲:“段緣是正天道的要員,就算沒有殺進丞相府,也是死罪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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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都偏遠一點的破廟,天若醒來,驚愕發覺自己竟然躺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又覺頭腦昏昏沉沉,視線有點睜不開。
昨夜他剛剛衝擊關燕八大侍女組成的防線,就看到一隻纖纖玉手悄無聲息得伸到了他的面前,還未反應過來,就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手腳發軟,一點力氣都使不上,意識就逐漸模糊了。
“燕兒堂堂一個公主,怎麼用這樣的手段。”天若想不到,關燕會用無聲無息的軟筋迷香,在昏迷之際,看到關燕淡然地離開,憤怒得做最後的咆哮,只是曾經最愛的女子不曾回頭,無動於衷。
天若又恨又痛,衝着關燕,滿是不甘的咆哮,漸漸低沉,雖然反覆催使自己站起來,但還是敵不過霸道的軟筋迷香。
現在錯過救段緣的良機,天若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心跳得七上八下,叫醒千守城和薛義,三人狂奔回了客棧,而在更早的時候,王庭頒佈了一個通告,將在三日後處斬重犯段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