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不希望有個美好,幸福的家,天若也是如此,在內心深處,他也不願相信,那段不幸的往事,是母親的真實用意。
賀鳳長長嘆了一口氣,嘆盡了辛酸和無奈,道出了事情的前因。
原來在上一代仙教教主的刻意安排戲下,借用好友在王庭中的地位,賀鳳成功隱藏身份,成爲一個大官的女兒,再借此選中一個最有能耐的皇子。
於是在某些有心人的牽線搭橋下,她成功嫁給了那個皇子,事情的發展很順利,那個皇帝不負所望,成功登基爲帝,而賀鳳也順理成章,成爲了皇后。
然而好景不常,這個時候發生了兩件大事,一件是正天道門的崛起,令皇帝龍顏大怒,想盡了把那要圍剿,卻一直沒有什麼辦法。
第二件,就是各門各派對仙教的攻打,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賀鳳不得已,向皇帝說出自己真正的身份,並希望王庭能出手,因爲普天之下,除了王庭就再無其他力量,能挽救仙教。
知道皇后的真實身份,皇帝心中震驚,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枕邊的人隱藏的那麼深,心中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更對仙教處心積慮,居心叵測,派人潛伏到他身邊的行爲,甚是惱怒,不顧皇后的苦苦哀求,打算見死不救。
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改變了皇帝,不過他也提出了條件,如果仙教能替王庭除去正天道門這個心腹大患,那麼他就會動用王庭的力量,拉仙教一把。
好不容易爭取來的希望,走投無路的賀鳳只好答應,後來又想盡辦法,潛伏到正天道門裡,甚至不惜嫁給應遠,成爲門主夫人,就是要徹底摸清整個正天道門。
所謂一夜夫妻百夜恩,經過一年的朝夕相處,賀鳳漸漸地難以自持,真的愛上了應遠,還替他生了一個孩子,如果可以,她真想這麼幸福得生活下去。
然而那個時候,上一代仙教教主修煉終極魔功失敗,最後的希望破滅,形勢到了最危險的時候,已經容不得賀鳳再猶豫不決了。
無數仙教弟子,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和朋友,都等着自己去救,多耽擱一天就要失去更多人。已沒有多少時間,留個賀鳳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不得不殘忍地下定決心。
於是一場精心安排的埋伏就悄然完成,賀鳳以想夫妻二人遊山玩水,享受二人世界爲名,成功將應遠引到煙雲山,看準時機,王庭高手蜂擁而上,羣起攻之,接下來的事,也不用多說。
後來正天道門在失去門主後,樹倒猢猻散,皇帝履行諾言,以王庭的力量,讓仙教在整個武林眼皮底下消失不見,並強行讓仙教成爲自己暗中的力量。
而賀鳳心中無比傷痛,感覺日後就是九泉之下,也無顏面對應遠,也對皇帝不顧多年夫妻情意而感覺心冷了,從此隱居國事,成天燒香,唸誦佛經,不理後宮一切事。
這次換天若成爲聽故事的人,心中一陣哀傷,難怪賀平之前說,要自己好好活着,仙教要好好補償他,原來仙教上上下下的性命,都是以犧牲自己一家人換來的。
“天啊,你怪孃親嗎?你怪整個仙教嗎?”賀鳳怔怔得看着天若,眼中充滿了苦澀,是她這個不稱職的母親,不但從下沒有給他應有的關愛,更毀了他原本幸福的家庭,她真的希望能得到天若的原諒,可以話,能在以後的日子裡,進行補償。
天若沉沉嘆了一口氣,道:“孃親,你多慮了,父親說過,如果你是真心愛他的,就足夠了,那麼他死而無憾,連父親都原諒你了,孩兒又怎麼會不原諒你呢?”語畢,還輕輕一笑,想要寬慰賀鳳的一直自責,愧疚的心。
“好孩子?”無數次日夜,賀鳳雖然知道天若的存在,可是不僅苦於無法相認,更是無法面對心中的負罪感,今天他終於感覺到,原諒的可貴,高興得喜極而泣。
“娘,我也可以原諒仙教,也不比他們補償我。”天若以一種很認真的表情,凝重地望着賀鳳道:“我希望,從此以後,仙教能放下當年的仇恨,停止對武林人士的殺戮。”
聞言,賀鳳微微一愣,然後語氣無比肅然道:“這個可以,但如果那些武林人世,日後還有報復仙教,你也有護教之責。”語畢,還將一塊做工精細的令牌,扔到天若的手裡,緩緩道:“從此之後,你就是仙教副教主。”
大任突然落了下來,天若一時間有點傻眼,知道母親是想將仙教的未來託付給自己,可是其中略有點,那個意思,就是要將他和仙教綁在一起,以後出了事,拉着正天道門一起過來擔着。
天若很想有託字訣,什麼職責重大,不能輕率,容後再說,可是一接觸賀鳳那富有深意的眼神,彷彿再說,你都當你老爹的正天道門門主,怎麼當你老孃的仙教副教主就不可以,讓你當,你就當,沒得商量。
一碗水要端平,天若無話可說,就此接任仙教副教主,心裡不停的嘆氣,想起父親應遠給他的叮囑,要小心母親賀鳳。
當初,應遠一臉愁容對天若哭訴,他和賀鳳邂逅,一直覺得對方是個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好姑娘,於是就墜入了愛河,直到成親,被騙上牀,才發覺對方性情大變,成了一個人見人怕的母老虎,自己就算不情願,也被管的服服帖帖。
聽了父親這段不堪回首遭遇,天若感覺有點彆扭,又感覺熟悉無比,這不是自己故事的翻版嗎?當初第一眼看到關燕的時候,她也是一個溫婉,柔得像水一樣的女子。
到後來,才日久見人心,關燕終於露出了這面目,也是一隻小母老虎。現在想想,天若覺得,關燕這種裝溫婉的本事,很可能是被自己的母親調教出來的。
想到這個地方,天若真有種前世作了什麼孽的感觸,暗想既然女子裝溫婉,那自己也裝大款算了,都是欺騙,那自己不能虧啊。
看到天若並沒又對她這個不稱職的母親有什麼芥蒂,賀鳳心底暗暗鬆了一口氣,但還有一件事,她始終沒有放下,輕輕問道:“天兒,你讓我們仙教放下仇恨,那麼你呢?”
聞言,天若心中一怔,這句話直指他內心身處最傷最痛之處,眼神隱隱泛起一陣黯然神傷,悠悠道:“如果我放下仇恨,那又有什麼資格,讓仙教放下仇恨。”語畢,天若怔怔得看着自己的母親,問道:“孃親,你能告訴我,當年小峰派那件事,究竟是不是燕兒做的。”
聞言,賀鳳眼中露出一絲惶恐,更開始閃爍不敢正視天若,就像陷入掙扎和良心的譴責一樣,咬了咬牙,道:“這個天兒你不要怪小燕,整件事,她只是針對陸劍明,而你的六個師兄弟,是孃親下令讓人下手的。”
“是這樣啊,那麼孃親你爲何要這樣做。”天若似乎猜到了幾分,並沒又太大的驚訝,很沉痛得嘆了一口氣。一直以來他都在找仇家,起初以爲是關燕,心底一陣痛楚,雖然復仇何難,但並不是不能下手,現在發現真兇還有一個,居然是自己的母親,這個仇還如何報,經歷那麼多,母子才得以相認,應該珍惜纔是。
想到這裡,天若不得不感嘆,有的時候,真的天意弄人啊。
“爲什麼?”天若都不知道該怎麼先死去的師兄弟交代,心中一陣無奈,也許搞清楚一些,可以令自己平復一下。
賀鳳吸了一口氣,道:“當初關燕來到小峰山對付陸劍明,雖然是仙教從旁協助,可是皇帝很疼愛這個女兒,再進攻小峰派的時候,派了一個心腹參與。雖然關燕一心繞過你的六個師兄弟,可是孃親知道,即便陸劍明死了,皇帝也會徹查和他相關的人,如果知道你的存在,那麼一定會想到你的身份,更又可能斬草除根,於是我下令,仙教的人,對小峰派趕盡殺絕,在那個皇帝親信面前,製造一個小峰派被完全滅門的假象。”
聞言,天若陷入良久的沉默,內心何其複雜,痛苦,因爲自己,而害死了這麼多年一起長大,情同手足的師兄弟們,一種深深的愧疚在心底洶涌着。
賀鳳看到天若很痛苦,明白兒子的心境,心裡也難受,道:“天兒,你可以恨娘,甚至一輩子都無法原諒我,但你不可以曲解,一個母親對兒子的愛。”
“孃親,這件事到此爲止,我不希望,再發生了。”天若露出痛恨之色,不是很母親賀鳳,而是恨自己,如果不是因爲自己,他的六個師兄弟也不會無端喪命。
既然母親是爲了救自己,纔不得已痛下殺手,那麼天若覺得,身爲人子,他也有必要對六個師兄弟的仇負上責任,這個仇暫且不說,而陸劍明的就另當別論。
“娘你能告訴我,爲什麼燕兒那麼恨我師傅。”要仙教放下仇恨,那天若也不能執着於復仇,但一些事總是要搞清楚。
傷和痛,沒有忘記,只是他意識到,一些事應該畫上休止符,無論愛也好,和恨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