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南門,雖然這裡激戰的人數不多,但兇狠,拼命的氣勢也令人生畏,個個都是武林高手,兩百多人的殺喊聲,可比上千人。
正天道門的人,絕大部分來自武林個個門派,都有一手不錯的武藝,整體實力優勝屠天絕地,咆哮着,壯大自己的聲勢。
然而屠天絕地都是死士,就算明知必死,也毫無恐懼,沒有一個往後退縮過半步,沒有聲響,每個人都冷漠的在拼命,彷彿就是一件沒有情感的殺人兵器。這種氣勢,反而蓋過了正天道門。
“該死,這些還是人嗎?”一個正天道門的武林高手動容了,他的武功也算一流高手,劍法如行雲流水,自信可以以一敵十,可是當他面對一個屠天絕地是死士,劍剛剛刺出,那個死士就往劍尖上撞,不斷踏步向前,任由劍貫穿自己的身體,也要拉近距離,反手一刀和對手同歸於盡。
一個死士明明雙手被砍了下來,可他連吭都不吭一聲,還用雙腳夾住正天道門人的身體,就是死也要牽制對方,讓同伴過來一刀了結。
甚至一個死士背上插着四五把劍後,還能無動於衷的,繼續踏步向前,彷彿他的腦海裡,只有前進,殺人,完成任務。
本來武功大沾優勢的正天道門,逐漸被屠天絕地死士,那股冷漠,無視生死的氣勢給壓過去了,再強的武功,沒有士氣,也變得蒼白無力,只能勉強抗爭,邊打邊退。
就在雙方激戰的愈來愈慘烈的時候,有兩個人自始至終都沒有動上一步,莫野站在城樓上,以居高臨下的目光,冷冷看着手下人在拼命,在他眼裡,所有人都是廢物,唯獨一個,才能引起他的注意。
天若負手而立,身姿挺拔,站在城樓下,那冷靜的目光中時不時閃過一絲波瀾,似乎還不能下定決心,要打這一仗。
眼前的是出生入死的兄弟,雖然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可是那不可磨滅的情誼,是永遠不會隨着時間而改變了,天若重情重義,還是無法動手。
然而他更擔心,王都內母親賀鳳,與關燕的安危,如果不能打過這一關,說不定就來不及了,難道飛斬不可嗎?天若握緊的雙手,隱隱開始顫抖。
“大哥,我最後一次問你,讓還是不讓。”天若用無比嚴謹的目光看着莫野,語氣卻帶着一點懇求,他真的不希望向自己的好兄弟揮動拳頭。
迴應的是莫野冷冷一笑,道:“啊若,如果你不想打,那麼就回去吧,這裡是戰場,不適合這種軟弱的人來。”
聽到軟弱兩個字,天若心中一怔,沒錯自己這一點始終沒有改變,在面對強敵,他可以無懼,堅強的戰到最後,他曾經在戰場上,面對可汗數萬大軍,也可以殺進殺出,毫不退縮,可是縱然在戰場上,如何勇猛,但內心的情感,不忍,不捨,還是令他顯出軟弱的一面。
“恩公,不要擔心,這裡我們來幫你打通。”薛義快腿如電般掃出,掃堂腿如秋風掃落葉,接着就是一個高高躍起的迴旋踢,快絕的速度,令他的攻勢緊密,無縫可乘。
“連我這關都過不了,還大言不慚。”無名血拳掌交替施展,強猛快疾,仍然比不上薛義的絕世速度,一掌攻出,就被薛義的腿勢掃蕩開,一拳剛剛打出,就被閃電般的快腿給壓了下去,一時間完全處於被動。
薛義一聲不啃,專注進攻,飛腿密集如雨般攻得無名血只能招架後,突然人一閃就來到身後,電光火石間快腿再攻其背脊,踢得無名血還眼冒金星。
“小賊,只會玩速度。”無名血惱怒異常,他施展了渾身解數,就是沾不到薛義一點邊,完全被對方的速度玩弄與股掌之間,愈來愈怒,最後便孤注一擲。
之間無名血再不注重防禦,和尋找薛義的方位,雙掌虛空中,快速滑動,不是防禦,不是進攻,就是漫無目的亂打,彷彿已經被薛義的進攻打暈了腦袋,但無名血陰寒的眼神,彷彿並不是這麼一回事。
薛義哪管這些,加快攻速,腿勢就像暴風雨般從四面八方,夾帶雷霆萬鈞之勢,狂轟在無名血身上,一剎那,也不知道攻出了多少腳,但無名血照單全收,血不斷從他空中吐出來。
突然間,薛義察覺不對勁,他爆發的腿勢,開始被空氣中的氣流,給引導的沒有了準頭,連身體也不由自主失衡了,這才驚愕發覺,原來無名血之前的手掌亂舞,不過就是爲了能引動空氣中的氣流罷了。
無名血不是天若在這種級數的絕世高手,動一動手指可以引起空氣亂流,也不會張世道的天羅萬象,能隨心所欲,引動氣流,形成一個氣場,所有他要付出多一倍的努力,全力關注在每一掌的揮動上,逐漸控制氣流爲他所用。
爲此,無名血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但現在可以連本帶利還給薛義了,拳掌如山呼海嘯,愈打愈快,一擊強過一擊,而薛義身形盡失,哪能避的過去,只好咬緊牙關,硬撐過去。
而無名血攻擊極具針對性,他一掌接一拳,只盯着薛義的胸膛位置,這個是一般性最容易打的,每一擊都打在同一個地方。不光如此,每一掌的揮動,繼續引動氣流,封困住薛義,令他只有乖乖捱打的份。
短短一刻,薛義的胸膛已經被打得凹陷了下去,從他痛苦的臉色來看,彷彿下一擊就要被打穿了胸口,可他也咬牙堅挺,不啃一聲。
看到好友陷入苦戰,天若開始安奈不住了,人微微一動,而這一動,卻被莫野發覺,他立刻臉色一沉,全身都散發出可怕的氣息,那冷冷的眼神,彷彿再說,有我在,你什麼都別想做。
“恩公,不要過來,我說過要替你打通這裡。”薛義被無名血的打的人仰馬翻,嘴角都是血,突然嘶吼一聲,雙手撐地,然後一旋,雙腿如大風車般打出無與倫比的旋轉腿勢,一舉將干擾他的氣流給打散。
無名血完料不到有此一招,腦袋被一腿掃中,頓時一陣眩暈,薛義忍着劇痛,雙掌猛拍地面,人如飛箭一般,驟然暴射而出,一雙如尖頭般,狠狠命中無名血的胸膛,將他直接踹下了城樓。
兩個人如流星般急墜而下,薛義在上,他的腿始終抵在無名血的心口,以他做肉墊,踩着他重重往地面落去,在這決定勝負的一擊下,兩個人都放出了怒吼,無名血充滿了不甘,薛義是不成功便成仁。
只聽轟的一聲,塵土飛揚了起來,誰也看不見到底是什麼情況,死寂的聲音,令天若心亂跳了起來。暗暗祈禱這個好友,千萬不要出事,不然他要自責一輩子。
突然間,薛義從塵土中飛躍而去,在空中矯健的犯了一個跟頭,腳在城牆上借力一蹬,雙腿如一道利箭,又往塵土中殺去。
又是轟的一聲,還未落定的塵土又被激飛了起來,接下來就是一個人低微的呼喚聲,天若屏住呼吸,看着一個人影慢慢從灰塵中走了出來。
“恩公,很抱歉,看來我只能到這個程度了。”薛義捂着自己快被打穿的胸口,努力笑了笑,然後就頹然的倒了下去。
天若一個箭步,眼明手快的將薛義扶住,低聲在他耳邊道:“薛兄,好好休息,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塵土慢慢落定,裡面的一切都瞭然,之間無名血已經深陷進了土裡,兩眼直愣愣的望着天空,充滿了疑惑之色,似乎到死也不相信,自己會敗得如此慘。
而莫野只是厭惡的看了一樣,似乎毫不在意沒用的部下的生死,那冰冷無情的一面,莫非真的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感存在了嗎?
另一邊,千守城苦戰無名烈,以驚天箭技,連射五箭,每一箭都有犀利的破空聲,而且快的一氣呵成,彷彿同時五箭齊發。
無名烈揮刀連砍,身體的反應和速度都到達了身體的極限,將飛來的箭矢的尖頭,統統砍掉,以爲這樣就毫無威脅,這是很快他的心往下一沉。
自從天若上次在煙雲山跳崖後,千守城一直覺得自己保護不利,辜負了段緣的託付,所有苦練箭技,功力突飛猛進,卻一直暗藏實力,已經練到了沒有箭頭,也具有殺傷力。
五支沒有箭頭的箭,毫不減速的刺進了無名烈的身體,然後又勢不可當的穿透而過,威力相當驚人,這五箭,也將他的氣力給掏空了,差點就癱軟了下來。
而深受致命傷的無名烈,感覺道生機在慢慢流逝,回頭看了一眼莫野,只接觸到那雙冷冷的,一點感情都沒有的眼神,想起第一次見面時的那刻,那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外邊冷峻,內心帶着一股熱血,彷彿又在他身上找到了那個人的影子。
無名烈倒下去了,莫野還是無動於衷,彷彿沒有任何事能令他放在心上,突然間他眉頭一皺,因爲他感覺到了一股可以威脅到他的戰意。
一股壓迫,隨着一個人的戰意,愈來愈強,天若已經走到了城樓下,和莫野對峙了起來,眼中再沒有一絲猶豫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