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滿懷希望的將部分的海芋種子種下後,剩下的這些種子倒是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了,已經好像已經沒有地方可以種了,杜雪瑤則是試圖種在盆內,而後吃力的將花盆搬回到自己的臥室。
她這一天都沒怎麼吃東西,一直到了晚上也是食不下咽的狀態,不知道小櫻桃現在怎麼樣了,奶媽和保姆有沒有照顧好她。
現在這樣的情況,她壓根沒有辦法照顧她,更別說餵奶這樣的事情了……
杜雪瑤無奈的搖搖頭,簡單吃了幾口晚餐後,她轉身朝着客臥走去。
她只是偷偷瞧了紀晟澤幾眼,而後站在了二樓的平臺上,向遠處望去,是一片寧靜……
杜雪瑤揚起笑意,站在平臺上吹着晚風,看似寧靜,但是卻始終無法靜下心來……
“唉……”她輕嘆了一口氣,如果他能好起來,現在她所受到的一切都將甘之若飴。
這一晚,她睡得很不安,也許是因爲臥室內點了香薰的緣故,再不安的她也沉沉睡去……
忽的,臥室的門被人打開,推着輪椅的紀晟澤進入臥室,望着躺在牀上的她,他伸手掀開被子,藉着昏暗的燈光查看着她撞疼的地方。
他微微蹙眉,隨後拿着藥膏在她紅腫的地方抹上藥膏。
隨後,他將藥膏放在她的牀頭,轉動着輪椅朝着門口的方向走去。
“不要走……不要……”
紀晟澤轉動輪椅的舉動忽然一怔,他眉頭緊蹙,微微轉頭望着此刻的她……
原來是她的夢囈,他鬆了一口氣,盯着她那張白皙的小臉看了許久……
“不要離開我,求你,不要……不要走好不好?”
她到底在做一個怎樣的夢?
紀晟澤望着她不安的模樣,視線落在自己的雙腿之上……
他無奈的揚脣,低喃道:“你不能給她幸福,你不能。”無論心再怎麼抽痛,他也到底轉身佯裝冷漠的離開了。
等到紀晟澤離開後,躺在牀上的她微微睜開眸子,早已是淚流滿面……她沒想到他會在深夜到她所在的臥室,她更沒想到他是特地來給她上藥的,白天撞痛的時候,他明明是那樣的冷漠、漠不關心,可是想起他剛纔輕柔的舉動,韓梨洛不自覺的揚起了笑意,但是這抹笑卻是苦澀至極。
她轉身望着擺放在牀頭櫃上的藥膏,淚流的更兇了……
“明明還愛着……爲什麼要因爲一雙腿而不要我?”她抽泣着,蜷縮着身子緊緊環住自己。
塗上藥膏的地方依舊感覺到一陣清涼,這股涼意直逼她的心臟……忽的,她伸手抹去流淌在臉頰上的滾燙淚水,隨後再次出聲道:“這次,無論怎麼樣,你都別想甩開我,無論你怎麼做,我都知道你是愛我的。”
這一夜,杜雪瑤沒有睡着,靠在牀背上望着窗外的天……從漆黑一片到漸漸泛白……
等到晨曦,她才覺得有些倦了,可是睡了不足兩個小時之後,她再次醒了。
準確來說,她是驚醒的……
像是有什麼東西被狠狠砸碎的聲音,大概是因爲別墅的隔音效果不錯,所以只能隱隱約約聽到了一些。
她掀開被子,簡單梳洗後朝着樓下走去,卻看到一個身穿火紅色長裙,畫着精緻妝容的女人站在了客廳內。
“我和你們說的很清楚了,我要的是富有藝術型的流線條花瓶,你看看你們給我買的是什麼?矮冬瓜花瓶?”
“周小姐,這已經是精品店內最流線條的花瓶了。”威廉太太無奈的出聲,“如果您不滿意,可否請您自己去選購呢?”
“我自己去選購?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女人一臉不悅,伸手交疊望着威廉太太。
“周小姐,這已經是你砸碎的第六個花瓶了,而且個個價格都不菲,我們選購的您都不滿意,如果您能夠給出準確的樣張,我們可以照着去購買。”
“這種富有藝術型的花瓶,我上哪兒給你去找圖紙?”
聽到她這麼說,威廉太太面露難色。
“喲,晟澤這裡,什麼時候住着別的女人了?”
“太太。”威廉太太看着杜雪瑤,隨後朝着她點了點頭。
“太太?”女人反問出聲,“你在逗我嗎?晟澤不是早就和他老婆離婚了?這個太太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我們沒有離婚。”杜雪瑤冷靜的回答道。
“你們沒有離婚?”女人顯然有些詫異,“晟澤明明告訴我你們已經離婚了!”話音剛落不久,女人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我知道了,原來是死賴着不肯走啊,你是看中晟澤的錢了吧?可惜,他的腿是廢了,你跟着他還有什麼用?”
“周小姐是吧?”杜雪瑤不喜歡別人這麼說他,“我在不在這裡,都和周小姐你無關,我和晟澤依然是合法夫妻,請問周小姐您呢?您是以什麼立場來和我說這些話?又是以什麼樣的身份來這樣污衊我?”
“你……”她被杜雪瑤的話堵得啞口無言。
就在她憤怒起身準備朝着杜雪瑤走去的時候,忽然,從樓上傳來了淡定且又冷漠到了極點的聲音,但是卻帶着不容置喙的語氣。
“立場是我給的,身份是我的女人,杜小姐,請問你有什麼立場來質問我紀晟澤的女人?離婚協議書已經給你了,籤不籤是你的問題,至於我的事,你已經無權過問了!”
他冷漠的話語讓杜雪瑤的心口一陣抽痛……
她沒有吭聲,選擇了沉默。
面前的周然得意洋洋起來,“晟澤,人家好想你哦,你看看,你這個前妻居然還死賴着在這裡不肯走,她是擺明了盯着你的財產呢!她剛纔還對我兇,嚇得人家小心肝撲通撲通的跳了好幾下。”
杜雪瑤沉默了……
“太太……”威廉太太出聲,隨後擡眸望着杜雪瑤,“太太,早餐好了,要不要吃點早餐?”
“不了,我沒有胃口。”杜雪瑤想要上樓,但是太刺眼的一幕,她不想再看見了,她選擇轉身去後花園,看看她昨天剛種下的海芋花的種子,也許只有對着還沒出土的種子,她才能夠稍稍覺得心裡好受一些。
“站住!”紀晟澤的聲音忽的從她身後響起,比剛纔更冷漠。
“還有什麼事情嗎?”杜雪瑤強忍着眼淚奪眶而出的衝動,保持冷靜的詢問出聲。
“威廉太太。”只聽見紀晟澤吩咐着一旁的威廉太太,出聲道:“讓她吃早餐,我可不希望她餓死在這裡,還有,她的三餐你負責,如果不照常吃,你知道後果是什麼。我可不希望讓外人知道,我紀晟澤離婚之後,還虧待前妻,甚至讓她沒有辦法飢飽!”
話音落下,杜雪瑤只聽見輪椅轉動的聲音,和女人嬌媚的嗓音:“晟澤,我們繼續好不好?人家好想好想你哦!”
下一秒,她立即換上拖鞋走到後花園。對着一片光禿禿的泥土,她的淚不斷的滴落而下……
“太太,主子的脾氣您也知道,他這麼做……一定不是故意的。”威廉太太端着早餐走入了後花園,看着哭泣着的杜雪瑤,她心裡也不好受。
“我沒事。”杜雪瑤搖頭,伸手擦去臉頰上的淚水,“我知道他是想用這樣的方法趕我走,我知道……所以,我沒事的,我不會走的,這次,無論他怎麼做,我都不會走了。”
“太太,我支持您,您要加油,一定要幫着主子度過這關。”威廉太太鼓勵着杜雪瑤,而後將餐盤遞到她的面前,“在您做這些事情之前,先要吃早餐,可不能餓壞了你自己。”
杜雪瑤一怔,努力朝着威廉太太露出笑容,即便是在他那樣冷漠的情況下,她依然很感謝自己重新遇到了他,她也很感謝自己遇到了威廉太太,她的友善和友好,讓她冰冷的心稍稍回溫了一些。
“謝謝。”杜雪瑤拿起三明治立即吃了起來,沒有辜負威廉太太的好意,將三明治和牛奶統統解決了。
“少奶奶,我有個問題,不知道能不能問問你。”
“什麼問題?”杜雪瑤轉頭望着威廉太太。
“爲什麼要養海芋花?”
“其實是有個傳說。”杜雪瑤低頭望着這些尚未冒出頭的海芋花,再次出聲道:“相傳,有一位老夫婦他們很恩愛,有一天老先生生病了,沒有辦法再動的時候,老太太一直在他身邊守着他、照顧着他,直到有一天,老太太告訴自己的兒子,她很想學習開車。兒子感到困惑、很詫異,因爲老太太連自行車都不會騎,於是他就問她爲什麼。威廉太太,你猜老太太怎麼回答?”
威廉太太一愣,而後搖了搖頭,“還真是猜不出來!”
杜雪瑤揚起一抹微笑,隨即再次出聲道:“老太太說,她想學會開車之後,載着老先生去陽明山看海芋花,因爲曾經老先生帶她去陽明山看過海芋花,指着那花,告訴她說……此生,至死不渝。因爲至死不渝的‘渝’和海芋花的‘芋’讀音一樣。”
威廉太太這才恍然大悟,“所以太太您也對先生至死不渝?”
“是。”她點頭,異常堅定,“此生……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