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章 044 等愛的狐狸
金色的小鈴鐺在夜風中發出鈴鈴鈴的悅耳聲響,每一個金色的鈴鐺都在空中像移動的小星星一樣,匯聚起來在照亮了灰濛濛的天空,形成一道金色的蒼穹。愛睍蓴璩
細碎的雪花如舞動的精靈,在鈴聲的召喚下越來越多,層層密密地飛壓而下。
金色蒼穹之下的舒然在睜開眼睛的那一刻人都呆住了,目光在頭頂那一片金黃中變得茫然,但眼眸卻在慢慢地甦醒,眼睛有鈴鐺的影子,有雪花的影子,還有,他的影子!!
“冷不冷?”擁着她的那雙手替她拉緊了身上的大衣,拂過落在她臉頰上的雪花,觸及到她冰涼的臉頰,他縮回手,用自己的雙手用力地搓了搓,然後用摩擦起熱的雙手捧住她的臉,飛雪中他呵出的熱氣跟她的呼吸交織在一起,雪地上的影子重疊着,他捧着她的臉,用手的溫度想要給她焐熱,接觸到她那茫然的目光時,他輕笑一聲。
“然然,你愛小王子對嗎?”
在她的世界裡住着一個小王子,一個永遠不肯也不會長大的小王子。
他的聲音在清脆的鈴鐺聲中顯得輕柔似風,融進她耳朵裡就像絲柔的帛錦小心翼翼裹住了瓷器那樣的溫柔。
舒然的臉被他輕輕地捧着,目光裡是亮晶晶的鈴鐺影子,看向他的時候眼底溶出了潤潤的液體來。
不,我不愛小王子,我愛那隻執著等愛的狐狸。
如果你馴養我,那我的生命就會充滿陽光,你的腳步聲會變得跟其他人的不一樣,其他人的腳步聲會讓我迅速地躲進地底下,但你的腳步聲則會像音樂一樣,把我召喚出洞穴。
她把自己的臉深深埋進他的懷裡,一雙手緊緊地抱住了面前的男人!
尚卿文,你是我要等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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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切,啊切--”
停在不遠處的那輛保時捷豪車裡,儘管車裡的暖氣已經開得夠大了,但張晨初還是忍不住地打噴嚏,從身邊的人手裡一遍遍地抽紙巾,一股腦兒地往自己臉上擦去,邊擦邊低咒,“重色輕友,沒良心,沒人性!”
“張少,您要不要?”
“要什麼啊?”沒看到還有一大攤的事情沒忙完呢,這裡是哪兒呢?l市最著名的德亞廣場,這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他翻遍了l市的小商品批發市場,五億隻鈴鐺呢,從聯繫貨商到緊急調貨,期間他還要跟l市的幾個政要人物交談了一下心得,你總不能平白無故地佔了別人的地盤而且還不提前知會一聲吧?
他臨時從呈帝集團的設計部調來現場做空間設計,然後便是調集上千人將這些鈴鐺懸掛在德亞廣場的上空,還得有藝術感有可觀性,天殺的尚家小子,你一句話弄得l市上千人無心睡眠!
這麼大冷天的連夜將五億隻鈴鐺懸掛了上去,媽呀,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他做出來的!
張晨初把脖子縮進了睡袍裡,眼皮沉得合了上去,閉上眼的那一刻,他低咒一聲,將心裡所有的不滿都化作了那一聲----
我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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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午夜的鐘聲敲到了第三下。
在d市的那一大片規劃出來即將要拆遷的大片居民樓裡,還有的房間裡亮起了燈,那盞瑩瑩的燈光就像是手電筒一樣在黑色的空間裡晃動着,伴着幾盞孤寂的路燈,那個房間裡的燈顯得蕭索。
現在的舊城區裡有現在都還很出名的鐘塔,那是一座很古老的塔,如今也被划進了待拆區域,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很快就會被新樓所替代,而這每到午夜十二點就會被敲響的鐘聲也會消失。
樓道上的影子被路燈拉得老長,站在門口聽着被風吹得有些搖晃着的門,一路上來,這一棟樓裡除了還有兩家人沒有搬走之外,其餘的房間全是空空蕩蕩的,這門根本就不用推,輕輕一伸手便自動開了,門上的花紋還是記憶深處暗色的薔薇鉤花,顏色還是曾經的那般鮮亮,只不過上面早已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他用手摸了一把門,手心裡沾着的是細細的粉塵,拂掉粉塵之後的門面顯得光亮如新,他朝門裡跨進了一大步,首先是用手裡的手電筒去照門背後的那堵牆壁,見牆壁上空空如也,什麼都沒
有了,沉默中他的眼神像是在追憶着什麼,是想要從記憶深處挖掘出來。
一道突兀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接通了低沉出聲,“什麼事?”
電話裡傳來的女人聲音帶着一絲嬌柔和體貼,“展雲,你不在家嗎?”
“我有事在忙!”聶展雲伸手摸着那堵牆,在門沿邊見到一些油彩筆畫上的痕跡,暗色中他的脣角勾了勾,伸手在那印記上摸了一遍又一遍。
“這麼晚了,你還在忙,你--”
“媛媛!”聶展雲叫住了佟媛媛的名字,聲音雖然平和,但電話裡的佟媛媛已經沒敢再說話,好半響才低低出聲,“我知道你現在的工作很忙,我只是提醒你別忙着忘記了自己的身體,我明天再來陪你,好嗎?”
觸摸着油彩筆跡的聶展雲緩緩轉身,被屋子裡刮進來的寒風吹得眯了眯眼睛,目光透過那沒有落地窗的玻璃窗口,凝在了洋洋灑灑飄落下來的雪靜中,暗色中的薄脣慢慢展開,“好!”
掛上了電話,他閉上眼睛,在黑暗中輕車熟路般地像個幽靈似地油走向其他的房間,這套公寓的面積不少,房間也很多,錯落有致的分佈着,但他卻閉着眼睛都知道該在哪裡停步該在哪裡轉彎,他熟悉這裡的每一個格局,即便是閉上了眼睛也能如此熟悉!
這裡是臥室,這裡是花廳,這裡是書房,移動的腳步最後停在了書房門口,書房面積也不小而且還有單獨的陽臺,只是現在屋子裡所有的窗戶都被下了窗框,空洞洞的,吹進來的風帶着嗚嗚嗚的聲音,顯得格外的荒涼。
他走到窗口,拖過房間裡剩下的那把木質座椅,椅腳滑動着地板發出吱吱吱的聲音,顯得格外的突兀,他面朝着窗戶坐了下來,坐之前也沒有去拂椅子上的灰塵,任由自己身上那套價值昂貴的西裝直接捱了上去。
暗色中,他從褲帶裡掏出了煙盒和打火機,啪的一聲滑開打火機點燃了手裡的那支菸,放在脣邊慢慢地吸允着,煙雲吐出來,帶着讓人迷茫的雲霧,他的思緒在落在這裡開始便進入了深深的回憶裡。
明亮的屋子,在冬日裡有着讓人渾身暖的暖意,客廳裡是父親正在呵斥低低的聲音,母親則在一邊輕聲地勸阻着,調皮的弟弟在媽媽的幫襯下時不時地頂兩句嘴抗議父親的權威,而他則坐在書房裡手裡拿着一隻百變魔方,百無聊賴地把玩着,聽見客廳裡的聲音時不時會低笑一聲,這個小調皮蛋,又惹禍了。
那時的窗外也像現在這樣,下着雪,雪不大,但隔着透明的玻璃窗,外面的漫天飛雪給冬天增加了不少的情趣,他的思緒還在思考着待會如何給弟弟巧妙地解圍,然而就在下一秒,窗臺上有個小身影慢慢地翻了過來,坐在椅子上的他瞬間瞪大了眼睛,以爲自己是看錯了,然而攀着護欄的人也停了下來,她穿着一套粉色的睡衣,長髮被夜風吹得有些亂,好像是凍壞了,她雙手攀住護欄用手腕牢牢地勾住了護欄再將手合在一起用力地搓着還不停地把手放在嘴巴邊呵着氣,那具在冷風裡的小身板不停地抖動着,似乎這風再大一些,她整個人都會像紙風箏一樣被風給颳走了。
而她似乎一點都不怕,揉了手之後,雙手抓緊了欄杆,小臉卻朝向了陽臺外面,天地間的雪下得越來越大,而坐在房間裡的他見到那個迎風立在陽臺邊緣的女孩子,居然,就這麼愣住了。
她告訴他她家的門被反鎖了,她出不去,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爬上一層樓從別人家的門走出去,但是樓下一層沒有人,她只好爬到了他家的陽臺上!
他問她,你一點都不害怕嗎,這裡是九樓!
她凍得發紫的臉上還在發抖,眼睛裡卻溢出一絲釋然的塊感,不怕,有燈的地方就有溫暖,看到燈就不怕了!
後來他才知道,她是樓下七樓的住戶,那晚她被反鎖在家裡,家裡的電路短路,她敲破了窗戶像只壁虎似地爬上了他家的陽臺。
那一年,她十二歲,而他十七歲!
他在自家的陽臺認識這個女孩子,他叫她sugar,甜蜜的意思,就是源於那天晚上她一身粉色的睡衣有些突兀地出現在他的陽臺,在面對着他投過去的目光,淡然的平靜的甜甜一笑。
“你好,我叫舒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