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歡隨着小野貓直接走到了靈堂左側的家屬席,家屬席站立了不少蔣家親屬,蔣天問見東方婉走近,迎上前,面露憐惜之色,柔聲說道:“小妹,你來啦……”說完,遞上一根雪白的孝子紗帶。
小野貓輕輕點了點頭,接過蔣天問遞上的孝子白紗帶,輕輕系束在腰際上。
蔣天問瞧着小野貓悽楚的樣子,目露疼惜的說道:“去爲Daddy上柱香吧,Daddy在天之靈會保佑你的。”
小野貓點了點頭,轉身走到靈臺前,抽出三根檀香,點燃,插好,美眸輕閉,雙手合十,默默的祈禱着,那輕閉的美眸落下了兩行晶瑩的淚珠,哀思無盡……半晌,小野貓輕輕睜開淚眼迷朦的美眸,小嘴發出一聲幽幽的嘆息。
緊隨在小野貓身後的李歡從兜裡取出一張紙巾遞到小野貓面前,小野貓接過紙巾,眼露感激的瞧了李歡一眼,輕聲道了聲謝。
這一幕都瞧在站在親屬席的蔣天問眼裡,他瞧着李歡與小野貓的眼神抹過一絲令人心寒的陰狠,一閃即逝,在小野貓與李歡轉過身走來的時候,他又恢復了悲痛的模樣,那瞧着小野貓的眼神是那麼的柔情、憐惜……
上香、鞠躬、家屬謝禮,蔣先生的名望讓弔唁的人絡繹不絕,香港名流似乎也在這特定的日子云集在這不大吉利的火葬場。
這時,弔唁的人流似乎斷了檔,門口出現了數名西裝保鏢,這些保鏢除了亞裔面孔,還有不少白人男子,一個個神情彪悍,眼神機警。
李歡靠在小野貓身邊,瞧了過去,在衆保鏢站位之後,一名戴着墨鏡,身着黑紗長裙,胸前彆着小白花的華貴女人在一羣西裝男子的簇擁下,緩步走近靈堂,李歡一眼就認出了跟他着不小過節的夫人,雖然李歡料到夫人會在這種場合出現,但乍一看到,心下還是有着些許的尷尬。
上香、鞠躬,夫人一絲不苟的做完弔唁程序,緩步走近親屬席。
瞧着走近的夫人,小野貓楚楚可憐的喚了聲:“夫人……”
夫人取下墨鏡,美眸裡露出一絲憐惜之色,芊手疼愛的輕輕撫着小野貓臉蛋,爲她拭去眼角的淚珠,柔聲說道:“……小婉,要節哀,保重好身體。”
小野貓輕輕的點了點頭,這時,一旁的蔣天問湊上前向夫人問候着,夫人禮貌的跟他握了握手,美眸裡的餘光卻瞥向站在小野貓身旁不遠的李歡,這一眼,瞧得李歡心裡一陣發毛,將臉下意識的側向一邊,當沒看着。
夫人心裡冷笑,李歡越不自在,她越要上前親候,當下走到李歡身前站定,這一來,李歡遊移不定的目光不得不正視着夫人,表情雖然鎮定,心卻不由自主的跳到嗓子眼,他有點不明白,依夫人的高貴身份,跟自己一個小小保鏢有什麼好說的。
夫人在李歡面前站定,凝視着李歡的眼睛,柔脣輕啓,說道:“李先生,這個世界真的很小,法國一別,沒想到我們在香港已經見了三面了。”夫人這句話不但意味深長,而且直截了當,她似乎不想再跟李歡藏着掖着。
李歡心裡叫苦,表面上卻一副懵懂模樣,說道:“夫人,我們好像在香港只見了兩面吧?一次是吉地士餐廳,一次是這裡,您說法國一別什麼的,我有些聽不懂。”
“哦,是嗎?李先生真是貴人多忘事,你不記得在法國的事情了?我可記得很清楚。”夫人知他會抵賴,語氣帶着嘲諷。
李歡硬着頭皮說道:“夫人,您肯定認錯了,我從大陸來香港也就是最近的事情,在這以前,我一直在大陸,我跟蔣先生的時候,簡歷所填的一切都已經覈實,法國,我可一次都沒去過。”
認錯人?哼,夫人心裡冷
哼,眼前面目可憎的臉蛋,就算化成灰她也認識,更令她生氣的是,這惡棍的面容就在吉地士餐廳一別之後,最近常常出現在自己的夢裡,絕對的噩夢。
李歡當着面不認帳,夫人心裡暗惱,礙於小野貓與蔣天問就在身邊不遠,夫人壓抑着情緒,美麗的臉蛋稍微靠近了一點,用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說道:“……小子,別以爲你的簡歷做得天衣無縫,但是你留下的指紋已經覈實,你還敢不認?哼!你不認沒關係,你信不信我請美國中央情報局的人來跟你談談?”
夫人語帶威脅的一聲“小子”!徹底將李歡那層薄薄的僞裝撕掉,很無情也很直接,指紋覈實,夫人的攤牌縱算李歡百般抵賴也沒有用。
李歡只能暗道倒黴,法國暗殺行動對夫人做出不敬之事純屬於意外,對於指紋,他一直做得很小心,百密一疏,夫人是局外人,李歡當時不忍殺她,也沒時間將自己的屁股擦乾淨,天知道眼前的夫人會這麼神通廣大,連專業的指紋都能提取,對此,他誰也怪不了,要怪就只能怪自己當時心太軟,才留下這無窮的後患。
夫人美麗的臉蛋離自己太近,鼻息間醉人香風繚繞,李歡卻沒有心情去享受這誘人的氣息,此刻,他的表情有些尷尬,當下微微嘆了口氣說道:“夫人,您……早就知道是我了?”
夫人瞪了他一眼,意思很明白,廢話!
李歡暗歎一聲,這次看來只能認帳,當下輕聲說道:“夫人,對法國發生的事情,我只能對您說對不起,以後我找個機會再給你解釋,現在我只能請求你不要將這件事情揭穿,您對我的不滿,或是想對我怎麼處理,我都接受,也會給您一個交代,但請夫人給我一點點時間,等蔣先生的身後事處理完,我會到夫人您的府上請罪。”
李歡說完,瞥了眼一旁離得不遠的蔣天問與小野貓,此刻,兩人正與衆親屬正不斷的答謝絡繹不絕前來弔唁的賓客,無暇顧及李歡與夫人這邊的親密對話,只是蔣天問的眼神卻不時的瞟向這邊,他有些不理解,這尊貴的夫人怎麼跟一小保鏢有那麼多的語言?
此刻,夫人美眸露出一絲不屑,語帶嘲諷的說道:“我爲什麼要相信你?誰知道你在蔣家會做出什麼?你以前的身份已經不需要我再多解釋了吧?”
李歡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請夫人一定要相信我,我說了,以後我一定會給您一個交代,也請相信我,我會保護東方小姐的人身安全,我用我的人品保證!”
人品?夫人美眸裡露出一絲不屑,說道:“你還有人品?”在她眼裡,眼前這惡棍簡直就是沒品。
夫人這番話讓李歡心裡巨不舒服,自己的信譽一向是一流,凡是認識自己的人有口皆碑,夫人語氣裡那一絲不屑很傷他的自尊。
李歡當下瞧着夫人的美眸說道:“夫人,你不相信我的人品我也沒什麼辦法,如果夫人您執意要找美國CIA的人來,我只能說一句,他們來了也沒用,大不了我從香港消失,到時,夫人要再想找到我可就不像今日這麼容易。”
這句有些頑抗意思,夫人美眸露出一絲惱意,“哼”了一聲,說道:“你在威脅我?就不怕我現在就揭穿你!”
李歡苦笑着說道:“夫人,我哪敢威脅您,我是怕你夫人一時衝動,我說過,只要你稍微忍一忍,等蔣家的事情一了,我會自動送上門來,不需要您再大費周章,何必把事情做得那麼絕呢?您就算現在想揭穿我,我要脫身也不難,現在,蔣家的黑衣衛是我在控制,難道您喜歡在這種場合出現火拼的場面?夫人,您自己好好想想吧。”
夫人聽得微微一愣,心下訝異,瞥了眼李歡身後8名彪悍的保
鏢?看來陳先生說的話是真的,蔣先生對這惡棍有着莫名的信任,調動黑衣衛的金龍令真在眼前這小子手裡。
夫人凝視着李歡,他鎮定的表情似乎有那麼一點點本錢囂張,夫人雖然很想當場將這小子鎮壓,但她也明白此刻不是衝動的時候,這種場合,的確不適合拿下眼前的惡棍。
心念間,夫人心下有了計較,凝視着李歡的眼睛說道:“小子,你現在最好給我聽清楚,我不管你以前是做什麼的,幹過什麼罪惡勾當,我也不知道蔣先生爲什麼會那麼信任你,現在蔣家遭逢變故,我現在好像只能選擇尊重蔣先生生前的決定,我暫時先不揭穿你,但你要是敢對蔣家不利,對小婉不利,哼,我不會放過你這小子。”說完,夫人心裡忍不住嘀咕着,這“小子”的叫順了口,顯得自己很沒修養?
夫人想什麼李歡不知道,但夫人話音一落,李歡心裡大鬆一口氣,嘴裡不由發自內心的說道:“夫人英明!”
夫人聽得一愣,瞧了李歡一眼,見他一臉的誠懇,不似嘲諷,心裡不由暗啐一口,這惡棍怎麼這樣對自己說話?
李歡見夫人美眸裡的眼神閃爍不定,趕緊趁熱打鐵,說道:“夫人,蔣家目前可能有內訌發生,眼下,我只能盡力按照蔣先生的意思保護好小姐,所以,夫人您一定要相信我。”
李歡說的蔣家之事,她多少從陳先生嘴裡瞭解了一些,眼下,似乎也只有相信他一途,夫人有些不甘心的瞪了他一眼,美眸凝視着他說道:“我不會相信你,也不會揭穿你,但是我還是要提醒你,希望你記住你自己說的話,蔣家事了,你自己最好乖乖的到我這裡來等候處理,如果你想溜,李歡,你記着我的話,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發誓,我絕對不會罷休,追查到底!”
夫人的狠話是真的,李歡已經感覺到眼前的夫人有這個能力,此刻,他只能忙不迭的點頭,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把眼前敷衍過去就算成功。
話不投機半句多,夫人似乎不想再面對此刻一臉老實的惡棍,再次狠狠的瞪了李歡一眼,但瞪了這一眼,夫人有些後悔,不知道爲什麼?自己一見到這惡棍心裡就有無名之火,良好的修養在這小子面前簡直消失得乾乾淨淨,實在有失身份,心下自責,夫人一個華麗的轉身,帶着一陣香風,身姿優雅的朝隔壁的臨時休息廳走去……
香風飄渺,佳人已去,李歡感覺到背後冷汗溼透,不知道爲什麼,一面對這高貴美麗的夫人,李歡就感覺壓力實在是大!
這時,門口又是一陣騷動,看來又來了什麼重量級的人物,在一羣西裝保鏢的簇擁下,一名身材魁梧的老者帶着一名衣冠楚楚的男子步進靈堂,李歡一瞧,心裡暗歎,閻王剛走,又來一小鬼,那衣冠楚楚,神態瀟灑的正是被自己訛詐了100萬港幣的曾家大公子,那名身材魁梧的老者應該是曾子豪曾老爺子。
曾氏父子弔唁中規中矩,上香、鞠躬,就算是潛在的對手或敵人,在這中場合一般都要保持着紳士舉止。
曾老爺子帶着曾公子走近蔣天問與小野貓身前,鞠躬致意,家屬答謝後,曾老爺子目露痛楚的一陣親切慰勉,那神情,那語氣,跟個忠厚長者沒什麼兩樣,但冷眼旁觀的李歡卻對這一虛僞應酬瞧得清楚,他能感覺到曾老爺子那痛楚眼神背後的幸災樂禍。
曾老爺子的僞善李歡瞧得清楚,此刻,他還看到有趣的一幕,曾公子似乎跟蔣天問有着一種莫名的熟絡與某種默契,而且兩人握手的瞬間,眼角餘光皆有意無意的瞥了眼一旁的小野貓,兩人這一瞥的目光很有默契的收回,對碰,火花暗閃,這楚楚可憐的小野貓在兩人眼裡就如待宰的羔羊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