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初一邊說着,一邊拿起了酒壺,給關東神丐倒了一杯酒,“老關,咱倆還真是有緣呢。我怎麼感覺我走到哪裡,都能碰到你呀。”
關東神丐擡着頭,看着秦之初,異常嚴肅且認真地說道:“狀元公,在下雖然蒙江湖朋友擡愛,送了一個關東神丐的名號,但是我並不姓關,我叫聶青堯。”
秦之初訕訕一笑,“是嗎?那就不是老關,應該是老聶了。來來,喝酒,權當我給你賠罪了。”
關東神丐端着酒杯,跟秦之初碰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狀元公,不是說你要去寧清縣上任嗎?怎麼有時間在登州府盤桓?”
“聖人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我還從來沒有見過海港城市的風情,難得到這裡一趟,自然要多盤桓上幾天,等上任爲官之後,估計就很難有時間出來轉轉了。”
秦之初半真半假地解釋着,嚴格說起來,他跟關東神丐並不熟,自然不可能輕易地把自己的行程泄露給他。
關東神丐哦了一聲,“狀元公真是好興致,在下不如。”
秦之初指了指關東神丐乞討用的那個破碗,“老聶,按理說你也是成名已久的人物了,不至於跌份到這種程度吧?滿大街的要飯?”
“在下本就是乞丐出身,要飯乞討乃是本行,有什麼跌份不跌份,丟人不丟人的。”關東神丐一臉的坦然,“另外,我這樣做,也是爲了省錢。”
“省錢?”秦之初一頭霧水,“你省錢是爲什麼?難道準備娶妻生子了?如果是這樣的話,可要記得給我送張請柬,我就算是人到不了,份子錢是不會少的。”
щщщ⊙ ttКan⊙ ℃o
關東神丐搖了搖頭,“看來狀元公是真的不明白了。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狀元公現在應該是仙師了吧?”
“對,我現在確實是一名修真者了。老聶,你行啊,連着都能察覺到。”秦之初笑道。
“這有什麼難猜的,我親眼見狀元公三次進入百寶觀,第一個次還沒什麼,第二次我就感覺你身上發生了不小的變化,我雖然不是修真界的人,但沒少跟仙師們打交道,要是連這點眼光都沒有,我這雙招子豈不是跟瞎子沒啥區別。”關東神丐說道。
秦之初點點頭,他以前曾聽韓青石跟他說過,說關東神丐曾經敗在一名修真者手中,被迫做了那名修真者的僕人,在百寶觀外看守。也就是說從那時候,關東神丐就開始和修真世界有所接觸,算來,這時間比自己要早出很多年了。
關東神丐突然變得熱情起來,“狀元公,你現在也算是仙師了。登州府這樣一個世俗城市,竟然有這麼多的仙師進進出出,你就沒有覺得奇怪嗎?”。
秦之初頜首道:“不錯,我確實覺得有點奇怪。”
關東神丐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心窩,“在下可以給狀元公解答這個問題,只是在下有一個小忙,希望狀元公能夠幫幫忙。”
秦之初笑道:“好,如果是我力所能及的,一定幫。說吧,老聶,到底是什麼原因?”
關東神丐說道:“狀元公是實誠君子,在下相信你,我就先給你說說原因。狀元公或許不知道在咱們大周朝登州府往東大概兩百里的海面上,有一仙島,名曰蓬萊島。那海島是咱們大周朝第一風水寶地,據說那島上遍地都是天材地寶,隨便拿一塊石頭回到咱們大周朝,都能換到萬兩白銀。”
“還有這樣的寶地?”秦之初眼睛不由得一亮。
關東神丐接着道:“只可惜這座島已經有了主人,具體誰是主人,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在那裡居住着成百上千的仙師,他們在島上談經論道,餐風飲露,過着逍遙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
秦之初打斷了關東神丐的神往,“老聶,蓬萊島上再好,跟我也沒關係,你也知道我是不可能去蓬萊島的,就別跟我描述那上面的修真者的生活了。還是趕快說說爲什麼登州府會有這麼多的仙師進進出出吧?我爺爺還有我爹都是商人,經常的走南闖北,他們可從來沒有跟我說過這樣的場面。”
關東神丐嘿嘿一笑,“那是因爲貴府的老爺子,還有令尊沒有趕上。這樣的勝景,三十年纔出現一次,而且每次出現,都不在縣誌、府志上進行記載,登州府本地人也都守口如瓶,不會跟外地人說的。只有趕上了,纔會知道發生過這樣的事,我也是花費了很大的代價,纔打聽到這些的。”
“那麼這些修真者聚集到這裡,是爲了什麼?”秦之初追問道。
“招賢納士。”關東神丐的嘴裡蹦出來四個字。
秦之初卻是聽糊塗了,“你沒說錯吧?這修真者招什麼賢納什麼士呢?”
關東神丐笑道:“我就是打個比方。其實是蓬萊島的仙人每三十年,會在登州城亮相一次,他們主要做三件事,第一件是邀請潛伏在各地、秘密修煉的仙師,到蓬萊島做客,甚至是長期居住。第二件事是搜尋一些好苗子,把他們帶到蓬萊島,進行悉心的培養,從中發現一些能夠有修煉潛質的人,壯大蓬萊島的實力。第三件事,就是在登州城開設一些法壇,公開傳道,至於聽衆有沒有慧根,能聽懂多少,他們就不管了。”
秦之初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個蓬萊島行事還真是神神秘秘的,按理說每三十年就來這麼一次,間隔不算短,卻也不算長,想保守住秘密,並不是那麼容易,卻偏偏在世俗中流傳的不是很廣,這裡面就很值得推敲了。如果沒有官府暗中進行配合,查禁,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關東神丐有些期待地看着秦之初,“狀元公,每到這個時候,是登州府最爲熱鬧的時候,每次都會有大量的仙師從大周朝各地,甚至是從番邦屬國趕來,參加盛事。他們聚在一起,會對外出售各種各樣的寶貝。在下希望狀元公能夠帶我去見識見識,如果有可能的話,能夠借我幾塊下品晶石。”
秦之初看着關東神丐,“老聶,你要下品晶石幹什麼?”
關東神丐尷尬地笑了笑,“不怕狀元公笑話,我曾經跟一位仙師交過手,不到三招,就敗在了人家的手下,被迫給他做了十年的門子,幫他看守百寶觀。我以前還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虧,直到我敗得一剎那,我才知道我以前有多麼的坐井觀天。
從那時候,我就發誓,我一定也要成爲一名仙師,哪怕是最低級的仙師也成。可是我後來才知道想實現這個願望有多難?這十年裡,我不斷地鍛鍊自己,同時又省吃儉用,積攢錢財,希望能夠購買到築基丹,能夠一舉築基成功。
我還四處打聽,在什麼地方能夠買到築基丹,於是我就來到了這裡,希望能夠碰碰運氣,買到一枚。
可是我到了這裡,才知道,這裡的丹藥師一不做世俗人的生意,二不收金銀珠寶,只認晶石。我還正發愁呢,誰知道就碰到了狀元公。
還請狀元公一定要幫幫我,帶我去看看,如果你手頭寬裕的話,再借我幾塊下品晶石。”
秦之初恍然,他很想問問在綠柳山莊的時候,姬煜川師徒曾經露過面,爲什麼關東神丐不找姬煜川師徒問問。不過話都到了嘴邊,秦之初又咽了回去。
關東神丐在江湖中,雖是成名人物,但是在修真者眼中,只有做門子的資格。所謂門子,就是看大門的,地位之低下,可想而知。姬煜川師徒能夠對關東神丐另眼相待,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秦之初不想揭關東神丐的傷疤,只是道:“原來如此呀。老聶,帶你去是沒問題的,你如果想買築基丹,我可以幫你代買,但是想從我這裡借下品晶石,只怕你要失望了,我現在窮的叮噹響,我還想找你借兩塊下品晶石呢。”
他身上一塊下品晶石都沒有,只有半塊黃脂石,那可是秦之初準備應付緊急情況的,不可能拿出來借給關東神丐這個沒幾分交情的人。
關東神丐略微有些失望,不過他不是不懂事理的人,秦之初肯幫他到這種程度,就很不錯了,況且秦之初身爲一名仙師,狀元公,朝廷命官,能夠不嫌棄他的身份,請他喝酒,這就已經給了他天大的面子了,要知道他在百寶觀,就連那小道童都從來沒有用正眼看過他。
“來,老聶,別愣着了,趕快吃,等吃飽喝足了,咱們倆一塊去看看。我也想見識見識這登州府三十年一次的盛事,究竟盛到了什麼程度?”秦之初說道。
兩人草草地吃完飯,秦之初交過小二,結了帳,便和關東神丐一起下了樓。關東神丐對登州城的大街小巷十分的熟悉,他在頭前帶路,領着秦之初出了登州府的北門,走了不到三里路,就見路邊的一片麥田,被人用帷帳圈了起來,好大一片,足有上百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