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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今之世,只有民跪官,什麼時候見過官跪民?自有仙師在塵世中現身以來,也只有世俗人跪拜仙師的情況發生,從來沒有過仙師給普通人下跪的。但是就在現在,這兩個先例都被秦之初給創造出來了。
秦之初倒不是在演戲,也不是故意做出來給誰看,他自己本身就不是一個等級觀念極強的人,也沒有什麼只可跪誰,不能跪誰的念頭。很多時候,都是隨心所想,今天這麼多百姓給他下跪,他覺得應該還禮,於是也就跪了。
“各位鄉親父老,我秦之初自走馬上任以來,不知在寧清縣投入了多少心血,消滅三患,整修水利,鋪路修橋,光自己掏腰包,往外拿銀子,就有兩三百萬兩。
我對寧清縣是有感情的,對各位鄉親,也是視若自家之人,可越是這樣,我越是不能夠在寧清縣久留呀。
安南王起兵謀反,如今已經攻克了多半個粵州,隨時都有可能攻入咱們榕州省,到時候,安南王大軍兵鋒所指,生靈塗炭,咱們寧清縣也不能倖免。憑我秦之初一己之力,是無法扛得住安南王數十萬大軍的,到時候,咱們寧清縣大好的局勢,非得葬送了不可。
所以,我必須要去永定縣,這不僅僅是爲了拯救永定縣的百姓於水生火熱之中,也是爲了能夠將安南王大軍儘可能地地擋在永定縣縣城之外,讓他們無力進入咱們榕州省,不能到榕州省禍害咱們,尤其是不能禍害咱們寧清縣十三萬父老鄉親。
禦敵於國門之外,這是兵法大家所言,秦某不才,願身踐此言,竭盡全力,爲榕州省百姓,爲我寧清縣父老鄉親,奮力抗賊,不讓他踏入我榕州省半步。”
說完這些,秦之初給圍攏在縣衙外的百姓磕了一個頭,“各位要是還信得過我秦之初,就不要攔我了。”
秦之初的話也說到了毛江全的心坎裡,如果不能夠把安南王大軍阻擋在榕州省之外,一旦讓安南王大軍衝入榕州省,到時候,榕西府遭殃的可能性是相當大的,毛江全做爲榕西府知府,絕對無法置身事外,要麼戰敗自殺殉國,要麼向安南王投誠,背叛順德帝,身敗名裂。
這兩個結局,毛江全都不想選,他再有幾年就可以穩穩當當地致仕了,沒有任何必要在最後的關鍵時刻弄險,他就算是歸降安南王又如何,安南王勢必不會重用他,到頭來,還是個知府,那樣的話,費那個勁折騰什麼。何況,他並不看好安南王的未來。
“各位鄉親,秦大人說的在理呀。你們攔着他,安南王大軍早晚有一天,會攻打到寧清縣來的,只有讓他走,讓他到最前線去,讓秦之初可以沒有任何約束地展現出他的所長,纔有可能阻擋住安南王大軍,保全大家。
我毛江全今天在這裡向大家保證,等到平定了安南王叛亂之後,一定向上峰央告,請求上峰能夠同意讓秦大人重新回到寧清縣來。”
毛江全把他的胸脯拍得山響。
這時候,滕向東從人羣中站了出來,“各位鄉親,咱們不能只着眼於眼下這點利益,還要看的長遠一些。
秦大人,愛民如子,一心爲民,這樣的好官,早晚都是要升遷的,是要離開咱們寧清縣的,今天只不過是提前了一點罷了。
那永定縣的百姓和我們一樣,都是大周的子民,是我們的兄弟姐妹,眼看着他們就要淪落到安南王的賊兵之手,我們焉能袖手旁觀?可遍觀我大周的官吏,只有秦之初這樣的好官能吏,才能夠讓永定縣在數十萬叛軍的衝擊下,如中流砥柱一般,巋然不動。
我們如果不讓秦大人走,那麼永定縣的鄉親就要生靈塗炭,不久之後,我們就要重踏他們的覆轍,所以不能讓秦之初留下來。
我知道很多人都跟我一樣,都捨不得秦大人走,我在這裡提議,凡是有這個心思的,都要給秦大人豎上長生牌位,立生祠,早晚三炷香,祈求蒼天保佑秦大人能夠打勝仗,力克安南王的叛軍。到時候,我們都能安享太平,將來有一天,說不定秦大人就回來了。”
滕向東最是擅長琢磨秦之初的心思,他早就發現秦之初似乎對民衆給他設立長生牌位這件事,十分的在意。上次,他跟韓青石一起從南洋回來的時候,秦之初在言語間又明確地提到了此事。
滕向東就知道這是秦之初的一個癢處,只要能夠時時刻刻把這件事惦記在心,並着力辦好,一定能夠讓秦之初達到滿意的。這次,他便毫不猶豫地抓住了機會,再次把給秦之初豎長生牌位的事情,搬了出來,眼下,戰火臨頭,叛軍寇邊,正是人心惶惶不安的時候,要比平日更加容易讓民衆給秦之初豎立長生牌位。
滕向東話音剛落,就有人說道:“騰員外說得對,我回去之後,就把長生牌位給秦大人豎上,祈求秦大人護佑,不要讓戰火燒到咱們寧清縣。”
就這樣,在秦之初、毛江全、騰員外等人的勸說下,圍堵在寧清縣縣衙外的諸位百姓慢慢地散去了,雖然還有一些人盤桓不肯離去,但是他們已經不是阻止秦之初離開了,而是想送秦之初一程。
時間倉促,秦之初也來不及交代細節問題,他只是讓奚一鬆、關志文、演寧等人,結伴往永定縣去,他怕奚一鬆他們路上會出問題,就讓定如派了兩個光頭和尚跟奚一鬆他們隨行。
本來秦之初是想讓劍眉道長派兩個人的,孰料劍眉道長根本就不同意,說什麼道錄司派他們來,是爲了保護秦之初的安全,可不是爲了保護奚一鬆等幾個世俗人。
對此,秦之初雖然有些不喜,卻也無法跟劍眉道長理論,首先劍眉道長沒有說錯什麼,其次,就是他以後還有很多要藉助劍眉道長等人的地方,硬逼着他們做事,容易埋下不和的隱患。
好在,定如比較好說話,秦之初跟她一提,定如就答應了。
虞美惠提出來要跟秦之初同行,秦之初想了想,也就同意了。兩隻雛鳥不易長時間奔波在旅途之中,奚一鬆他們的速度不會快,還是讓虞美惠跟着他,時間會少一點。此外,秦之初多少也要照顧到虞美惠的情緒,他這會兒纔想起來,忘了從智屏郡主那裡把他煉製的那一枚鞠光丹要過來了。
見秦之初同意她隨行,虞美惠頓時喜笑顏開,整個人一下子變得精神奕奕,明豔照人,就像是一朵久處暗室的花朵,突然在陽光下盛情綻放一般。
吩咐停當,秦之初、虞美惠、定如、劍眉道長等人一起飛上了天,毛江全也跟着沾了光,秦之初往老頭的腿上拍了兩張飛行符,也讓他過了一把飛行的癮。
毛江全一開始還有點害怕,不過等他適應了站在空中的高度之後,整個人就變得極爲亢奮,他還從來以這樣一個角度,好好地看看他所管轄治理的榕西府。今日在天空這麼一看,對他的治下又多了一層瞭解。
一路無話,當天下午,秦之初他們就趕到了省城。在省城的西門之外,秦之初他們就降落在了地上,然後過城門,直奔榕州省的巡撫衙門。
這一路之上,秦之初的腦海中不斷地回想着他所知的一些關於本省巡撫的資料。
巡撫大人是個女人,也是目前大周朝唯一一個督撫級別的女人,閨名柯雪瑩,已經將近年近花甲的老婦人了,別看她的名字很秀氣,卻有鐵血女巡撫的綽號,昔年剛剛坐上巡撫大員的寶座,曾經在榕州省掀起一場大獄,將本省數十名惹起了民怨的貪官污吏,投入大牢,最後能夠活着從大牢中走出來的,十中無一。
另外,柯雪瑩還親自帶領大軍,圍剿騷擾榕州省海域的海盜,梟獸五千餘,爲禍榕州省多年的海盜問題得到了解決。
就是這兩件事,讓柯雪瑩落下了鐵血女巡撫的綽號。她在大周朝的官場中,也算是別爲味道的一位了。
秦之初他們剛剛走到巡撫衙門之外,就見巡撫衙門的大門洞開,在巡撫衙門外的廣場上,搭建了一個行刑臺,周圍圍滿了看熱鬧的老百姓。
在行刑臺上,又十幾個揹負着勾兌牌的人犯,勾兌牌上寫着每個犯人的名字,血紅色的硃砂在他們的名字上面打了一個大紅叉。
毛江全往行刑臺上看了一眼,就是一哆嗦,“秦大人,這些犯人都是榕南府棄城而逃的各縣縣令、縣丞等官,就連榕南府知府也在裡面。巡撫大人的動作夠快的,這麼短時間,就把他們全都抓了回來。”
就在這時,監斬官站了起來,“時辰已到,斬。”
只見劊子手上前,把插在犯人背後的勾兌牌拽了下來,丟到地上,然後高高地舉起了鬼頭大刀,用力一揮,刀光一閃,十幾顆大好的頭顱就滾落在地。
那監斬官朗聲道:“巡撫大人有令,安南王叛亂,上對不起太祖皇帝,大周的列祖列宗,中對不起當今萬歲,淑妃娘娘,下對不起黎民百姓。像安南王這樣的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榕南府知府劉望男等人,在安南王還沒有攻打到城下的時候,就棄城而逃,上對不起皇恩浩蕩,下對不起榕南府的百姓,依律當斬。
我榕州省軍民在眼下危急存亡的關頭,理應團結一致,共抗安南王,誰要是臨陣脫逃,劉望男等人就是他們的下場。”
看着這血淋淋的一幕,秦之初的眼皮子跳了幾下,他今天算是領略到了柯雪瑩這個鐵血女巡撫的風采了,知府乃是從四品品質的朝廷大員,說殺就給殺了,這可真是真真正正的牛人呀。
毛江全拉了拉秦之初,然後一起走向巡撫衙門。守在巡撫衙門外的軍士們警惕地看着走過來的秦之初等人,雖說毛江全和秦之初都穿着官袍,但是他們倆的身後還跟着一羣道士、道姑、和尚、尼姑,未免太詭異了一些。
見那些軍士的手緊緊地抓住腰間大刀的刀把,秦之初就知道問題出在了那裡,他回頭說道:“定如,劍眉道長,你們帶着大家就停在這裡,不要再往前走了。這裡是巡撫衙門,我不會出事的。虞姑娘,你也留下。”
虞美惠、定如、劍眉道長等人都停了下來,巡撫衙門在世俗人之中,或許威嚴無比,可是在他們眼中,根本沒有什麼威脅性,就算是巡撫柯雪瑩要對秦之初不利,劍眉道長一個人就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將整個巡撫衙門夷爲平地,同時把秦之初安全地救出來。
毛江全帶着秦之初走到了巡撫衙門外,朝着一名門子拱了拱手,“本官榕西府知府毛江全,奉巡撫大人之名,將寧清縣縣令秦之初秦大人帶了過來,煩請這位差大哥通報一聲。這裡有一點茶葉錢,請差大哥買點茶葉喝。”
那名門子把毛江全遞給他的十兩銀子抓在了手中,“你們等着,我這就去給你們通報。”
很快,裡面就傳出了柯雪瑩的命令,讓毛江全帶着秦之初入府覲見。
有人把他們倆帶到了大堂,只見柯雪瑩身穿二品大員的官袍,氣度威嚴,據案而坐。
毛江全連忙撂袍跪到在柯雪瑩面前,“卑職榕西府知府毛江全拜見巡撫大人。”
秦之初卻是沒跪,只是態度恭敬地一躬到底,“下官寧清縣縣令秦之初拜見巡撫大人。”
柯雪瑩雖然已經年近花甲,但是保養的很好,看起來只有四十多歲,臉上皺紋很少,但是眼袋很重。她一擡眼皮,兩道寒光就從眼眸中飛了出來,“你就是秦之初?看到本撫爲何不跪?”
秦之初淡淡地回道:“下官上稟巡撫大人,下官曾經得到皇帝的准許,見聖駕、百官可以不跪。”
“還有這等事?秦之初,你何德何能?竟然能夠得到陛下如此隆遇?”柯雪瑩不動聲色地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