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初的話音還沒有落,包括劍眉道長、龔秀珍在內的所有人全都募然瞪大了眼睛,他們都被秦之初開出的條件嚇到了。
對他們而言,每一顆晶石都是珍貴的,哪怕是下品晶石,也是一樣的珍貴。秦之初竟然給儀仗隊隊員開出了這麼高的俸祿,這簡直就是不拿晶石當晶石呀。
要知道官員的儀仗隊一般都沒有什麼技術含量,按照大周朝的定例,一般只會給儀仗隊隊員每年一二十兩銀子的工食銀,即便是慷慨點的主翁,最多也就是在這個基礎,翻幾番,就很了不起了。除此之外,儀仗隊隊員也就沒有其他方面的收入了。
秦之初倒好,一開口就是每月十塊下品晶石起薪,最高竟然給到了一個月一塊中品晶石。這樣的標準,就連劍眉道長、龔秀珍等人也眼熱無比。
“大人,這樣的標準是不是太高了點?”龔秀珍對秦之初忠心耿耿,覺得很有必要提醒一下秦之初,“儀仗隊外出的時候,不過就是擡擡轎子,聚聚牌子,敲敲鑼,只不過是出點苦力,不需要他們做別的事情,你寬仁,每個月給他們幾塊下品晶石就是高擡他們了。”
劍眉道長也道:“大人,龔大人說的有道理呀。能給你擡轎子,是他們的榮幸,每個月你賞那些小崽子們幾塊下品晶石,就能夠讓他們高興半天了,沒必要一下子給出這麼多的晶石。這要是傳揚出去,那些貪圖你晶石的人,還不什麼事都不幹,整天削減了腦袋,也要往你的儀仗隊裡面鑽呀?”
“你們不用勸了,在這件事,我意已決。龔兄。你只管照我吩咐的去做,就是了。”秦之初揮了揮手,不由分說地喝令龔秀珍依言行事。
劍眉道長和龔秀珍等人哪裡知道秦之初這樣做的深層含義。
一方面,秦之初再三強調每一個入選儀仗隊的隊員。首要條件就是一定要虔誠。既然是虔誠,那麼就等於是他的信徒,每日都會爲他供奉一定數量的香火之力。對他們,秦之初自然不能慢待,要對他們進行回饋和回報,每月給一筆數量可觀的晶石,乃是理所應當之事。
另外。給他們這麼優渥的俸祿,更提拔星海、李欽和奇志三人給半千飛舟掌舵,也是一樣的道理,都是爲了豎立起來新的標杆。他再三強調虔誠,也是爲了讓有心人看在眼中,明白是怎麼回事。
而另外一方面,他之所以堅持要用修真者、修佛者做他的儀仗隊隊員,也是爲了他的長生牌位大計考慮。秦之初是商人之子。打小就明白一個道理,就是絕大部分商品要賣得好,首先得賣相好。像蘋果。個兒大,皮紅而光滑的蘋果,就比有傷或者個頭小的蘋果,多賣不少錢。
秦之初要吸引大量的人成爲他的信徒,讓他們給他樹立長生牌位,除了給他們做一些實事、對他們進行庇護之外,有一個光鮮照人的外表也是十分重要的。
就像人容易對外表忠厚的人產生好感一樣,老百姓也容易對仙風道骨、富有仙家氣派的仙師產生崇敬、崇拜之心。
秦大人把幾十個修真者、修佛者集合在一起,一起給他做儀仗隊,就是爲了烘托出他來。讓老百姓第一眼看到他,就對他產生盲目的崇敬來,之後,他再施展一些手段,給老百姓一些好處,就很容易把那些百姓轉化爲他虔誠的信徒。屆時。香火之力就會源源不斷而來。
從這方面來講,每個月額外開支一筆晶石——也不多,就算儀仗隊隊員每個月都拿一塊中品晶石,一個月也就是幾十塊的樣子——換來的,卻是長遠而又沉甸甸的收穫,何樂而不爲?
當然,這些都不足爲劍眉道長、龔秀珍道來。有些事情可以做,但是不能說,說出來就會大打折扣,不靈了。
龔秀珍無法,見秦之初堅持,只好重新回到招募處,濃墨重彩寫了一篇新的招募告示,張貼了出去。此告示一出,整個坊市立馬轟動不已,頃刻之間,就有百修煉者圍了過來,或是詢問詳情,或是爭先恐後地報名,唯恐報的晚了,就沒有他的位置了。
龔秀珍暗中搖頭,她一直以爲修煉者中沒人願意做這種低三下四的活兒,沒想到不是沒人願意,而是晶石給的不夠,只要晶石給夠了,只怕就連劍眉道長都有可能前應聘擡轎的轎伕了。
“大家別急,別擠。報名是沒有問題的,都能報。最後具體的人選,還要大人親自定奪,急也沒有用。”龔秀珍聲嘶力竭地維護着秩序。
秦之初在一旁看了會兒,扭轉頭,對定如說道:“派兩個人過去,幫着龔兄維持好秩序。”
“是,大人。”定如連忙應了聲,抽調了兩個尼姑過去幫忙。
秦之初點了點頭,擡腿朝着坊市深處走去。他在設立這個坊市的時候,專門劃了一塊區域出來,歸那些依附他的修真者、修佛者使用,他這次來的一個目的,就是要去看看他們。
相比起在世俗中,多達二十餘萬的長生牌位的數量,秦之初目前在修煉者中根基非常的單薄,滿打滿算,還不足百個,這也是他急於樹立一個又一個標杆的主要原因。
不管是修真者也好,修佛者一般,一旦成爲他的信徒,那麼每日爲他提供的香火之力,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都不是世俗人能夠比得的。
此外,一般情況下,修真者、修佛者都要比世俗人壽命更加的悠長,他們能夠提供香火之力的時間自然也就比世俗人更長了,秦之初自然希望給他樹立長生牌位的修真者、修佛者越多越好。
而最容易受他吸引,能夠給他樹立長生牌位的修煉者,有兩種人,一種是他的身邊人,就像劍眉道長、定如他們,還有一種,就是依附投靠他的人。秦之初需要不斷地做出各種努力和嘗試,來吸引越來越多的修真者、修佛者給他樹立長生牌位。
當然。秦之初這次過來,也不單單是爲了長生牌位的事情,他即將前往粵州,平定安南王最後的反叛力量。之後,還要治理雷州府,這都需要人手。
“大家快出來呀,大人來了。”秦之初還沒有走到那塊區域,就有人遠遠地看到了他,高聲喊了起來。
眨眼間,就有數十人從各個屋子裡面出來。站在了大街,等着迎接秦之初他們。
秦之初笑着走了過來,“各位道,你們捨棄了各自的洞府,一起到永定縣來追隨本官,本官對你們疏於照顧,讓你們受苦了。”
秦之初這話就是客氣話,一般情況下。不會有人當真。何況,就算是要當真,也得有足夠當真的底氣。而秦之初雖然只是一個融合期的修真者,但是有道錄司、僧錄司的支持,有智屏公主在京城策應,一般人還真沒有足夠的底氣。
但凡事總有例外,這一次,秦之初註定要吃一驚。“大人,總算是把你給盼來了。正好,我們正準備向你辭行呢。”
秦之初臉還帶着笑,一下子就僵在了臉,然後笑容一點一點從他的臉消失不見了。“辭行?去哪裡。爲什麼要走?”
秦之初剛纔還盤算着怎麼樣籠絡這些修真者、修佛者,這才一轉眼的功夫,就是一悶棍,不管換成是誰,都不會高興起來的。
“大人,你就別管了。你當初把我們從丹霞山帶出來。我們感激你,可也替你做了不少事情,幫你守衛永定縣,幫你驅趕安南王的叛軍出了榕州,可以說欠你的,都已經
還了你。咱們誰也不欠誰的了,我們又是自由身,對?咱們好聚好散,別傷了和氣。”那人侃侃而談,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劍眉道長和定如相互看了一眼,兩人也沒說話,很快就完成了交流。在他們倆的暗中調遣下,以他們爲首的護衛們迅速散開,形成了一個扇形的包圍圈,把大街聚集着的數十個修煉者圍了起來。
氣氛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被包圍的修煉者個個面露慎重之色,紛紛提起真元,準備發現有不對勁的地方,就搶先出手,突出包圍圈,逃他個逍遙自在。
“都有誰要走?誰不走,要留下來?”秦之初揮了揮手,讓劍眉道長、定如他們撤了包圍圈。
劍眉道長、定如無奈,只能不情願地約束手下,撤下了包圍,但這些提出辭行的修煉者們一點都不領情,都還是戒備十足,怒目而向。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本官這裡不是樊籠,各位來去自由,本官絕不阻攔。但是你們總要讓本官明白是怎麼回事?你們爲什麼要走,要去哪裡?還有誰要走,誰要留下來?”秦之初再次把他的問題重複了一遍,這一次,他說的非常誠懇。
強扭的瓜不甜,信徒也是一樣,強迫來的信徒根本沒有什麼香火之力,有等於無,秦之初不會做這種殺雞取卵的事情。
可是秦之初沒有得到任何的迴應,沒有一個人肯站出來回答他的問題,包括剛纔侃侃而談的那位,這會兒也變成了悶葫蘆,一聲不吭。
秦之初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臉掠了一遍,“全真道人可在?”
“大人,全真道人正在收拾行囊,準備跟我們一起離開永定縣。”又是剛纔那個侃侃而談的主兒,他的消息讓秦之初越發的震驚。
“劍眉道兄,你去把全真道人請來。如果他不肯來,就把盤森廣給本官叫來。”秦之初吩咐道。
“大人,要是盤森廣也不肯來呢?”劍眉道長揣着明白裝糊塗。
秦之初氣極,斥道:“盤森廣不肯來,你就把他給本官幫來。他欠了本官一條命,本官讓他過來一趟,也那麼難嗎?”
眉道長知道全真道人、盤森廣師徒倆住什麼地方,連忙領命而去。工夫不大,就把盤森廣帶了過來。
盤森廣走到秦之初面前,畢恭畢敬地一揖到底,“太爺,小人來了,你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
盤森廣跟秦之初見面的次數不多。但是兩人早在寧清縣的時候,就開始打交道。盤森廣見識過秦之初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手段,心中對秦之初一向是又畏又懼。生怕哪一天,秦之初把雷霆手段用到他的頭。
“盤森廣,這麼多道還有你們師徒都要走,你可知道?”秦之初在盤森廣面前,也不用裝什麼,直接開口就問道。
盤森廣點了點頭,“小人知道。太爺。不瞞你說,師傅要走,小人一直是不贊成的,本來師傅也一直在猶豫着,可是今天早晨,演郎中來了一趟,跟師傅說了幾句話後,師傅就改了主意。堅決要走,小人怎麼勸,他老人家也不肯聽。”
“演郎中?演寧?他跟你師傅說了些什麼?”秦之初臉色一變。他一直對演寧寄予厚望,要是因爲演寧的緣故,引發了這次大規模的辭行活動,他就要好好地考慮一下對待演寧的態度了。
盤森廣說道:“演郎中說大人你打算成立丹室,由他做丹室的住持,師傅給他當副手。演郎中還說他在丹道之經驗不足,還有很多需要師傅幫襯的地方,請師傅不要推辭。對了,演郎中好像還給了師傅一個藥方,說丹方是太爺給的。讓師傅先研究一下,說過幾天,就要照着丹方煉丹了。”
“就這些嗎?”秦之初追問道。
盤森廣忙道:“就這麼多。演郎中跟師傅坐在一起說話的時候,小人就在一旁伺候着,絕對是聽到什麼,就跟太爺說什麼。太爺要是不信。可以把演郎中請來,小人可以跟他當面對質。”
“不用了。”秦之初鬆了一口氣,盤森廣所說的話,基本能夠把演寧排除掉了,這次的大範圍請辭事件應該跟演寧沒有關係。演寧最多就是個催化劑,而且催化的還是全真道人一個人,全真道人可能是氣不過演寧爬到了他的頭,故而才停止了猶豫,下定了決心要走。
“盤森廣,本官再問你,你師傅爲什麼要走,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秦之初繼續問道。
盤森廣猶豫了一下,秦之初眼睛一瞪,“你大概是怕說出來,你師傅會怪你,可你就不怕本官會翻臉嗎?”
盤森廣打了個冷顫,連忙說道:“太爺勿罪,小人馬就說。是這樣的,就在這十幾日,來了幾個身份不明的道,他們四下裡活動,到處遊說,對我們許以重諾,說只要我們肯跟他們走,他們會根據我們的修爲境界、所擅長的道門的不同,分別給予不同的酬勞。據他們流露出來的口風,最次,一個月也能夠給到十塊下品晶石了。”
“還有這等事?”秦之初臉色一變,如果此事是真,那麼有幾件事就是需要他特別注意的,一個是有人挖牆腳公然挖到了他的頭,還有一個就是他人手不足的毛病再次暴露無遺,要是有人在這邊留意,十幾天的時間,總能聽到一點風吹草動,而不至於像現在這樣被動。
當然,還有一點,就是從他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這個細節來說,萬香教正在脫離他的掌控,潘冰冰前往聖域的後遺症以比他預料的快的多的多的速度,一下子就推到了他的面前。萬香教在永定縣有不少人手,她們不可能探聽不到一點動靜,可是她們愣是沒說,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你知不知道那些人來自哪裡?”秦之初迅速地理清了事情的頭緒,繼續追問盤森廣。
盤森廣說道:“太爺,那些人不肯說他們是哪裡人,我們問得急了,他們只說他們來自南邊,再詳細就不肯說了。”
“南邊?南邊的範圍可廣了。安南王控制下的粵州是南邊,瓊州也是南邊,再往南,就是南洋。過了南洋,再再往南,就是大海,據說過了大海,南邊還有國家。”劍眉道長插話道。
“劍眉道兄,你帶盤森廣,一起在坊市中轉轉,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些人?”秦之初吩咐道。
“大人,大人,大事不好了。”秦之初話音剛落,就有一個傭人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這個傭人受龔秀珍僱傭,懂得些文墨,這次龔秀珍特地把她帶來,一起操辦儀仗隊隊員報名事宜。
“什麼事?大呼小叫的?”定如呵斥了一句。
那名傭人回身指着招募處的方向,“大人,有人在招募處鬧事。他要報名加入大人的儀仗隊,龔大人給他登記了名字,他還不行,非要讓龔大人明確答應下來他一定能夠加入儀仗隊不可。”
“什麼?哪個混蛋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在大人的招募處搗亂?大人,貧道這就帶人去看看。”劍眉道長請示道。
秦之初擺了擺手,“你別去了,你還是帶盤森廣,去找那些似乎拉攏人的外來修真者。招募處那邊,我親自去。”
說下新的情況。新目前進展不是很順,家裡事情太多,每天忙得要死,沒太多的時間碼字。再加這本還沒完本,我又不想太監,同時開兩本,壓力太大,本來計劃這個月傳新的,看來只能往後退了。什麼時候傳,我事先一定會給大家說的。到時,還請大家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