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元他對這敗家小四的氣,來得快去的也快。
在鞭子揮出之前,他其實便已然恢復了平靜。
納魂戒如若成功研製,那麼便是一場可以席捲整個皇朝能源革命,這種項目千萬銀兩丟進去聽不到的響也正常。
而且許歆瑤一沒貪,二沒亂花,一直專款專用,還成天起早貪黑,沒有進展也並非主觀所願,搞成現在這樣估計她自己心裡也很難受。
許元如此在心底爲許歆瑤開脫着,而就在他幾乎要把自己成功催眠之時,許長歌突然跳了出來
瞬間破功。
講真的,許歆瑤花錢的速度已經不是如流水的程度了,已經直接隔這開閘泄洪了。
要錢的時候信誓旦旦,理論一套接一套,然後幾個月花上千萬兩
上千萬兩白銀能做什麼?
能將一處城池的陣法地基夯實。
能造半座帝安城外那種空中巨堡。
能將一個營的精銳兵馬武裝到牙齒。
而且就這,還是基於相國府體系下的內購價格,這千萬白銀購置的材料,如果放在外界甚至能翻上一翻。
要知道,萬象宗那等綿延千載的宗門,賠付個幾千萬兩便已然將半個家底掏空。
方纔許元在心裡自己安慰自己話都是在鬼扯。
別管有沒有盡心,別管當事人主觀意願如何,這種國家級別的投資沒有進展打了水漂就是結果,而結果是是需要人來擔責的
“長天。”
許長歌站在書房的院牆之上,一席青衣隨風,探出的手掌略微用力,攥着那血色的藤鞭末端,狹長的眼眸中帶着一抹審視:
“自己責任自己擔,這點你都不懂麼?”
“.”
許元沒有立刻回話,握着藤鞭的手猛地用力一拽,磅礴的炁機迸發之下,便要將那喜歡站院牆的逼王拉下來。
啪————
一陣勁風之後,許長歌依舊院牆院牆之上,唯有那黑死菌毯凝成的藤鞭斷爲了兩截。
許長歌隨手將藤鞭扔入院內,面無表情:
“本事長的不多,脾性倒是變大了不少,把氣撒在歆瑤的頭上不成,現在還想對爲兄動手?”
許元靜靜的盯着那逼王,忽然一笑:
“許長歌,你是聽不懂人話麼?”
“.”許長歌眉頭微皺。
既然老大要替小四出頭,許元也便遂了他意,盯着對方搖了搖頭嘆道:
“粗鄙的武夫果然聽不懂,還需要我這做弟弟的給你翻譯一下,
“許長歌,
“我抽歆瑤七下是因爲她賒了七百萬,懂麼?”
許元從來沒有想把鍋甩給許歆瑤。
心疼錢是一回事,他抽鞭子又是另一回事。
千萬兩白銀對於相府的體量而言不算多,甚至對繼承了鳳家遺產的許元來說也不算太多,但許歆瑤在未經他允許的情況下跑去賒賬的性質卻是極爲惡劣。
這小四越線了。
在相府這個集權的獨裁架構之下,許歆瑤的這行爲可不是小打小鬧。
如果真要追究性質,
她這算拿着相府繼承人的背書,模糊概念擅自去越權調撥相府資源。
如果不是面對自個四妹,而是格物院中某個陣紋師,許元現在手裡拿的估計就不是鞭子,而是鬼頭刀。
正想着,許元忽然感應到對面的逼王已經用炁機把他鎖住了,收斂心神,有些好笑的瞥了這大哥一眼。
很顯然,許長歌聽懂了他的意思,但辯駁不過他。
說不過就動手,果然是粗鄙的武夫。
不過這點從小到大就沒變過就是了。
收回了視線,許元不疾不徐的走至有些無措的許歆瑤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細聲道:
“歆瑤,你先下去吧,我先和許長歌談談,再去找你算賬。”
“三哥.”許歆瑤想說點什麼。
“行了。”
許元直接打斷,轉過身擡眸望向那已然飄至半空的青衣男子,笑着道:
“下去吧,一會許長歌捱揍的樣子被你這丫頭見到,他可得多丟臉.”
話音未落,
一陣勁風已然抵臨。
飄飛的青衣動作輕柔的落至了兄妹二人身側。
很快,快到肉眼難以捕捉。
秋日的落葉微微發黃,隨風飄蕩。
在彷彿靜止的時間中,
許元的手掌依舊搭在許歆瑤宛若無骨的肩頭,沒有任何動作,但那雙燃起血焰的黑瞳卻是一點一點的側了過去。
對視之間,許長歌眼中訝異一閃最終化爲笑意消逝。
他輕輕擡手抓向了許元領口。
許元一雙血瞳瞬時將視線轉移,看向這大哥伸來的手掌。
看來許長歌準備把他扔到半空中去.
以他這同階無敵的蛻凡修爲來看,這速度並不算太快,但卻有一種躲不開的感覺。
因果道蘊?
思緒閃過,許元也沒有躲閃的意思,咧嘴一笑。
踏虛斬打的就是你這因果道蘊!
許元把住許歆瑤肩頭的手向後一拉,將少女向着後方推去。
隨即,
在許長歌的注視下,許元的身形鬼魅般的閃爍消失。
再度出現時,許元已然來到了那失去平衡將要後仰倒地的四妹身後,略微俯身環着她的後背將她扶起。
枯黃的樹葉落地,時間繼續流動。
許長歌垂眸盯着自己落空的手掌,眸中帶着思索。
許元勾着脣角,輕聲笑道:
“勝負已分。”
雖然方纔雙方都未盡全力,但毫無疑問是許元的完勝。
對頂尖強者而言,是勝是負,這一瞬的交手其實就已經能看出很多的東西。
許長歌道蘊已出,但許元卻是隻是開了個被動術法。
一邊說着,許元一點一點的將袖袍挽至臂彎,然後握掌成拳:
“方纔我是不想讓你這個做大哥的在歆瑤面前出醜才手下留情的,所以我建議你讓歆瑤出去再動手,或者等我和她把賬算完。”
許長歌靜靜的盯着他看了數息,吐出一句話:
“你翅膀硬了一些,但不多。”
“.”
打不過還這麼裝。
對於蛻凡強者來說,術法剋制勝過一切。
許元有些想笑,衝着許長歌勾了勾手:
“呵,我現在揍你,甚至不需要用道蘊”
話說一半,
許元突然一怔,隨即輕輕撇了撇嘴,嘆道:
“怪不得口氣這麼大,原來是知道父親在後面啊。”
說話間,
一名身着黑衣的中年人已然腳步輕柔的自院外走入。
許殷鶴腳步頓下,眼神平靜的瞥了一眼在院中對峙的兩兄弟,以及那有些無措的女兒一眼。
一瞬沉默,
兄妹三人異口同聲行禮喚道:
“父親。”
許殷鶴立於院門口,一向冷峻漠然的眼眸帶着些許無奈,看着許元,聲音低沉平穩:
“修爲不錯,但每次回家都得搞的這般熱鬧?”
許元張了張嘴,略顯尷尬:
“.這不是太久沒見兄長了麼?總是要親近親近的。”
許殷鶴沒說話,側眸瞥向地面上斷裂的藤鞭。
許元一時語塞,但隨即在思索一瞬後,選擇厚着臉皮走到老爹近前,順杆往上爬,開始甩鍋:
“父親,這都怪華鴻那老頭不厚道,居然哄騙歆瑤胡亂購置器物,我剛纔也是恨鐵不成鋼,不過父親您若是不忍心,可以考慮讓華鴻把那兩千萬兩銀子.”
“長天。”
“嗯。”
“你和長歌的事情爲父可以不管。”
“.”許元。
“.”許歆瑤。
在沉默中,
許殷鶴徑直走入了書房,低沉的聲音自內緩緩傳出:
“但現在先來書房一趟,有事交代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