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雌一直守候在昏迷中的月初身邊,但凡有一點動靜它都不放過,也不知過了多久,昏迷的月初終於轉醒,她從牀榻上爬了起來,頭依稀有些餘痛。她睜着惺忪的眼睛看着牀下的靈雌,記憶一點點回到了腦海中,昏迷之前她似乎想到了白曜身邊的九凰。
原本一直安靜伏在地的靈雌似乎察覺到什麼,忽然起身,精銳的眼珠望着緊閉着的門。
一陣狂風呼嘯而過,緊閉的門猛地被吹開,發出一陣巨響,驚得月初朦朧地睡眼瞬間清明,眼睜睜地看着一道極快的身影從門外閃入內,一團黑氣涌入眼前,瞬間便幻化出一個人。
月初看清了來人,吊起的心才放下,瞪着滿臉殺意的琉離怒道:“這次你又想做什麼!”
琉離沒有想到屋內之人竟然會是月初,蘊含殺意的臉瞬間僵下,詫異地看着她:“你,怎麼會是你?”
月初看見琉離便想起在血潭時他的輕薄,想想就咬牙切齒:“爲什麼不能是我?”
琉離微微平復心中的驚詫,僵硬地問:“你就是大護法帶回來的那個女人?”
月初沒有說話,便也是默認。
“你,和他什麼關係?”琉離低頭考慮了許久,才低聲問了句,話語中隱約有些失望。
月初想了想,如實道:“他是我哥哥。”
琉離眼神一亮,臉色有些緩和:“真的?”
月初疑惑:“你很開心?”
琉離答道:“大護法是魔君的未婚夫,你既然和大護法只是兄妹關係那就最好了。”
月初聽到琉離的話,臉色頃刻間僵了下來,耳畔似乎還在迴盪着琉離說的這句話,原來魔君是哥哥的未婚妻,難怪方纔她瞧見魔君眼中那樣濃郁的落寞。
說不上來什麼感覺,照理說自己馬上會有一個嫂子,本該爲哥哥開心的,但是她卻覺得心中堵得慌,彷彿有一口鬱氣堵在心頭,難以傾泄。
“你似乎很關心魔君。”月初輕輕笑着,儘量讓自己的笑看上去自然一些,卻不知比哭還難看些。
“魔君是我親姐姐,我當然關心她。”琉離自然注意到月初笑的勉強,也沒有點破,只是接着說:“當年天界四大神君誅殺了大護法,姐姐爲了讓他重生,用了一百年的時間找回了他四散的元神,令其在麓山重生。本來姐姐早就該與他成親,只是這些年天界連連對魔界打壓,他們也無暇考慮這樁婚事。如今倒好,魔界也漸漸壯大了,我想姐姐應該也快要把這樁婚事辦了吧。”
月初點點頭,似將他的話聽進去,又似沒有聽進去,眼神有些飄忽不定。
琉離見她不說話,便繼續說:“姐姐爲他付出的遠遠不止這些,最重要的是姐姐等了他八千年了。”
八千年,這對於月初來說是多麼漫長的時間,一個女人能等一個男人這麼久,那她對他將有多麼深的感情,才能做到這樣無怨無悔?即使大護法被誅殺,她更是歷盡一百年纔將他的元神找齊。
而月初獨獨擁有的只是與陵霄在麓山的十五年而已,與魔君比起來簡直是鳳毛麟角。
月初突然甩了甩自己飄遠的思緒,爲何要這樣難過,怎麼會突然和魔君比較起來了,陵霄是她的哥哥,一直以來都只是她的哥哥而已呀!
“我記得你之前說魔界的種種不好,可你爲何還要留下來?”琉離不再繼續說魔君與大護法的事。
“因爲哥哥需要親人陪伴呀。”月初回答。
“你終究是要嫁作他人,大護法將會有姐姐這個妻子陪伴,不是嗎?”琉離說的十分平緩,仿若是不經意的脫口而出,卻讓月初再次一怔。
琉離說的這一切,她從來沒有想過,比如自己要嫁人,而哥哥要娶一個妻子,他們兩人之間根本不可能永遠在一起,此時此刻忽然覺得自己很難堪,原來她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以爲哥哥需要自己陪伴。
靈雌則是安靜地待在一旁,將他們的對話全數聽在耳中,眼珠閃爍着似笑非笑地光芒。
“別難過嘛,你可以嫁給我呀,我說過會對你負責的。”
琉離的話讓月初臉上瞬間漲紅,恨恨地瞪着琉離:“我哪有難過,哥哥能有他妻子陪伴我自然替他開心。況且,要我嫁給你,休想!”
琉離看着月初的表情輕輕一笑:“感情是慢慢培養的,你這些日子在魔宮也沒出去過,難道不無聊?要不要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月初本想拒絕,但是此刻的心中憋得特別難受,肯定是因爲這些日子悶在魔宮中使然,若是有琉離帶她出去玩玩,也許心情會好很多,於是便道:“好呀。”
靈雌看着月初竟然就這樣欣然答應了,不免有些擔憂,右護法的突然駕臨定是不懷好意,如今她又要與右護法出魔宮,它要不要去通報大護法?轉念一想,又覺不妥,萬一它走開了,右護法對她下手怎麼辦?月初的死活倒是與它無關,只是主人有令……
靈雌還在猶豫不決,此時的月初與琉離已經漸漸遠行,它也不敢再繼續往下想,立刻飛身追了出去,不管了,它還是先盯着琉離。
魔界依舊是那灰濛濛地一片,對於一路上的血腥之氣月初已然習慣,只是這一次琉離帶她朝魔界的深處而行,越往裡走,天色便越暗,直至漆黑一片。月初只能藉着四周不時飄過的鬼火勉強可辨前路,靈雌倒也盡着本份,始終緊隨其身後,時刻戒備着琉離會下殺手。
起初四處飄散着血腥味,但越往深處便越覺血腥味四散,四處飄散着絲絲縷縷的香甜沁涼之感,微風拂面,頓覺清爽。
月初還在奇怪這突然生變的氣息,轉過一條小徑便豁然開朗,頓時一片銀光闖入眼眸,一時耀得她無法睜開眼睛,她便伸手去擋光,透着指尖一條縫隙將眼前的一切盡收眼底。
黑暗中飄散着無數的綠色鬼火,火焰極小,團團簇簇如螢火蟲般漫天飄舞,四周生長着一顆顆枯樹,樹上無葉,卻開着銀色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