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都死了,這...”隱川月身旁家衛怯怯地瞥了一眼此時面無表情的文清,結結巴巴地問道。
“心虛什麼?!是葉安先負隅頑抗,不肯就擒在先,至於這個女人,是她自己一心尋死,更與我無關!”說後,冷眼一轉,撇向了將此事過程盡收眼底的文清。
“文清,你也看見了,我也沒想到會鬧成這樣。都是他們自找的,和我沒任何關係,到我爹面前可不能亂講哦。”隱川月看見面不漏色的文清,不知道他是否識相,還是先把事情都交代清楚了,以免引火燒身。
“是,二公子。”文清簡言道。隱川月聽後頓時鬆了一口氣,只要文清不告自己亂來之罪,就不用擔心他爹降罪自己了。
“公子,那葉安夫婦屍體該如何處理啊?”家衛道。
“死罪之人,還要給他們留顏面不成?等他們的好兒子回來,親手來爲他們收屍。傳令下去,誰要是敢靠近葉宅一步,格殺勿論!”
隱川月陰沉的肥臉上忽閃過一抹大仇得報的快感之笑。把身旁家衛都嚇得不禁哆嗦了一下。
又轉過肥碩的身子,對着臺階下密密麻麻的一衆隱川城衛發號施令道:“今夜,我要爲隱川族清理門戶,凡是與葉安有關的直隸下屬或是貼身城衛,都給我一一查出,一個不留!”
“都不許走!”文清在久不發言後,驀然冒出一句。阻斷了隱川月的命令。
“文清,你什麼意思?”隱川月怒目轉眼道。
“二公子,從剛纔到現在你的所有行爲我都可以不說什麼,但是,宗主只要求你把人抓捕審問,卻沒說讓你清除餘黨。此事非同小可,動輒會動搖隱川根基,請公子三思而行。”文清仍是口氣平和地勸道,冷靜地都有些詭異,超出了正常人的表情管理。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違背自己的命令,隱川月平生最痛恨這類與自己唱反調的人,早看文清不順眼了,頓時怒道:“我做什麼還輪不到你來教我!更何況,一旦被葉安的忠死之士發現是我們逼死了他倆,你敢保證他們會在羣龍無首之際乖乖地繳械投降嗎?”
“......”此時文清已知隱川月王八吃秤砣,鐵了心要消滅餘黨,永除後患。也不想再做無謂的勸告,到時隱川石那裡只需要照實稟告即可。爲了讓自己夾在中間好做人一點,文清當下心裡想着回去若要稟告,還是真假參半爲好。免得隱川月又找自己麻煩。
“好了,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衆城衛聽命,跟我走!”隱川月躍上自己的彪肥寶馬後,率着一衆城衛,在葉城內肆意掃蕩。只要路過宅前插有衛旗的高層城衛,隱川月率先衝入宅內,將他們統統拉出宅門,命令手下城衛將其一家老小盡皆斬頭,無一倖免。在隱川月殺得盡興,難以收手之時,更有濫殺,錯殺之人,都成了其刀下冤魂。
此夜,葉城城空中,不時傳來廝殺嚎叫地哭聲,怨聲。還有紛雜破碎的馬蹄聲...在城民臥室中繞耳一夜不絕。以至於葉城城民聞聲都躲在了牀下以及櫃中,把可以躲的隱蔽處都利用了起來,唯恐今夜之禍會殃及自家家中。
一夜之間,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在肆意地殺戮下,白雪大地被染成了一片又一片摻雜血肉的‘血地’,原本欣欣向榮,和睦熱鬧的葉城,在隱川月精銳城衛的鐵蹄格殺下,驀然間,就成了一座怨聲載道,怨靈四起的‘荒城’。
這一夜,大雪紛飛,呼嘯之聲環繞在空城之內,怒風連連拍打着這座蒼老不堪的城門,似有怨靈在仰天哭訴着悲愴的命運。星河隱晦,搖搖欲墜於天之一角。直到黎明,喧囂一夜的葉城終於歸於平靜,浸染了一身昏紅的朝陽,向着紅殷斑斑的雪地投下一束金光,照映得地上慘死之人的白色面容恰有泛泛紅光,卻已是僵凍長眠之人。
此時,隱川主城族長殿內一聲暴怒之聲震懾天外:“給我跪下!誰叫你私自屠城的?!”
隱川堯猶如猛虎怒號,一陣陣強烈的聲浪直衝玉階而下,直直打在隱川月臉上,隱川月身子不由一怔,腿一軟,陡然跪倒在地,頭都不敢再擡一下。
要知道隱川堯平時待人醇厚,讓他動怒除非有天大的事情,不然平時就是一個和藹可親的老人。但卻人人心知肚明他是隻‘笑面虎’,笑裡藏刀,脣舌藏劍,人送外號“虎爺”。只要不明擺着和他作對,一般不會找茬。
隱川月萬萬沒想到自己的一念之差,一時之快,卻惹得千年不動怒的隱川堯如此氣憤。被叫到主殿一側坐下的還有隱川石,遇到這種情況,再舒服暖和的椅子都如坐鍼氈。
聽到隱川堯的訓斥後,隱川石連忙走到隱川月身旁,對隱川堯跪求道:“父親,都是我教子無方,才釀此大禍,還請您息怒!彆氣壞了身子啊!”
“你還知道你管教無方,縱子肆意妄爲啊?這些年來,你知道你兒子的名聲在隱川境內傳得多麼風光嗎?你要清楚,我兒子不止你一個,你的宗主之位,想爬上來的人多了去了。”隱川堯低沉冷哼道。
“父親,我知錯了。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訓這個逆子!”隱川石央求道。畢竟他衆多兒子當中,不乏有些資質超凡者虎視眈眈着自己的寶座已久。
衆人皆知隱川大陸族長隱川堯大老婆只有一個,小老婆卻遍地而起,兒子自然多得幾隻手都數不過來,對他的兒子們不是封地就是賜宅,待遇還算不錯。唯有隱川石出自正室,資質稍平卻穩居宗主之位,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說他能在隱川大陸呼風喚雨一點也不誇張,光看隱川月一天的架勢作爲就知道,依仗着他爹宗主之位,自知事起,便狐假虎威,作威作福了起來。
隱川石轉頭向隱川月拋來一個眉色後,隱川月又緩了過來。
“虎爺,我有葉家人通敵叛族的證據,不信我拿給你看!你先看了再打罵我也不遲。”隱川月隨即從懷裡掏出從黑麪人手裡得來的密宗卷。
隱川堯怒氣未平地接過隱川月遞來的密宗,不看還好,翻開兩眼一掃,一張老臉更是漲的血紅,直接將其用力一扔,直直打在了隱川月肥白細嫩的臉上,一道紅印當即顯出。
“呵嘶~虎爺,你怎麼看完了還打我呀?”隱川月委屈地一邊揉了揉刺痛的臉蛋兒,一邊疑惑道。
“這紙密宗從何而來?”
“我...我從葉宅藏書閣裡偷來的。”隱川月賊眼一轉,瞎編道。
“撒謊!此書是僞造的。”隱川堯怒道。
“這上面明明印有兩傢俬章,鐵證如山,您不能冤枉孫兒呀。”
“哼哼,你好好看看,西境胡蘭氏慣用的是大漠紫狼之狼油,以此所制章油氣味刺鼻,百年不消。但章印卻會逐年暗淡下去。而此書僅十年之期,章油氣味卻已平淡無味,而章印卻嶄新如初,似是新印不久。難道你們都沒發現嗎?”薑還是老的辣,隱川堯一眼便看出其中蹊蹺。
“可惡,該死!竟敢騙我。”聞言隱川月心頭一抽,心血都快滴出來了,不光十萬金幣沒了,還被別人利用,爲別人做了嫁衣。想想隱川月的牙根都快氣得咬斷了。可是轉念又想,還有誰與葉家有如此的深仇大恨,又是僞造密宗,又是騙自己上鉤,還要借刀殺人呢?
未及多想,眼下當務之急是平息隱川堯的怒火。這把心火一燒上來,指不準就把兩人家當燒地一窮二白。倆父子都知道,‘虎爺’名號可不是白來的。
“你們可知事態的嚴重性?隱川月,你一夜屠城,現在鬧得人盡皆知,都說我們隱川族不分青紅皁白,濫殺城民,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如今千里之堤即將傾覆!我祖輩打下的隱川大陸都將覆滅於你這個蠢貨之手,你想怎麼去收拾這場殘局?”
“葉城之人,死有餘辜。他們城主都是這般假公濟私,與外族沆瀣一氣,哪知底下人會是何醜態?全殺了一了百了...更何況我也沒有趕盡殺絕呀。”隱川月越辯解越沒了底氣,最後一句話索性直接嘀咕含糊了過去。
“我先不管外人如何看,我先教訓了你這個不肖子孫再召開聯合長老會談。隱川石,請戒鞭!”
“啊~虎爺爺,孫兒知錯了,你就放過我吧!你這一鞭下去就是我的半條命啊!”
隱川石一咕嚕爬了起來,沒有爲隱川月求情,而是徑直走到大殿貢神臺,取下懸掛於隱川圖騰虎神之頭上的戒鞭,乖巧地送到了隱川堯手中。
“咻呲!”一聲刺耳的凌空揮打聲傳來。
一鞭下去隱川月立馬就皮肉開花,痛得他跳起身就滿大殿亂跑,隱川堯老當益壯,毫不示弱地追着隱川月鞭打了一鞭又是一鞭,噼裡啪啦的抽打聲,嘰裡呱啦的求救聲霎時貫穿了整座大殿。
最後,隱川月直接昏死過去,隱川堯氣消後,命人將隱川月直接像擡死豬般拖了出去。剩下隱川石侍立一旁,聽候訓責。
隱川堯綰了下袖子,活動了一下吱呀作響的手臂,鄭重道:“你去張貼一下告示,就解釋葉城一事,說我們已查出整座葉城都已結黨叛族,故我纔派人星夜出兵暗殺葉城叛族之人。記得僞造一些證據,讓葉城直接坐實叛族之名。哎!你看看你們父子倆乾的好事!生生讓一整座城爲你們所犯的愚蠢之過陪葬。”隱川堯直接指着隱川石的腦門兒恨恨道。
“多謝父親體諒,那葉離出來後該當如何處置?”
隱川堯聞言老眼一虛,暗暗道:“葉離年小,對外宣稱他通敵叛族難以服衆,看來只能採取陰損的辦法以應之了。”
“我自有辦法,你去辦好我交代給你的事就行了。”隱川堯道。
“是。”隱川石領命後,轉身快速朝殿外走去。背過頭後,憋在嗓子眼兒的一口長氣才慢慢順着氣道吐露了出來。隱川石一張黑臉方纔被隱川堯嚇得一陣白一陣紅,再多呆一會兒,恐怕就和隱川月一起被擡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