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畢,人羣各自散去。只留下臺上幾人,仍未離開。
慕鬆道:“葉離,哦,忘了。現在應該改口叫你葉主持纔對,恭喜啊。”
葉離摸了摸後腦勺,臉紅道:“慕鬆,客氣了,你還是叫我葉離吧。主持這個稱呼,聽起來像禿驢。”
廣祿笑道:“哈哈,你還是這副老樣子,小心今日上任,明日就下任了!”
廣祿一如既往地往葉離身上潑冷水。葉離卻沒有生氣。被廣祿嫌棄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不和自己作對纔不習慣呢。
若塵風見廣祿越發無禮,便輕聲咳道:“咳。”廣祿聽見警告立馬斂容嚴肅了幾分。
留在原地未曾離開地還有東方易,看見葉離居然與永華山三巨頭都有交集,更是對葉離刮目相看,沉默了會兒,也忍不住道:“大哥,你們認識啊?”
若塵風方纔見他二人切切私語,就知他二人之間必有交集,現在又在等他,看來葉離與他的確成了好友。
“大哥?東方長老居然叫他作大哥?!葉離這小子人緣還真廣啊。”廣祿暗自道。
葉離回道:“是啊。他們都是我的朋友。”
介紹完後,若塵風及其二人禮貌地對東方易躬身點頭示意。
東方易手握紙扇,回禮後,對葉離道:“那,現在我們陪你一起去煉藥閣正式任職吧。”
若塵風道:“不了。我還有要事,失陪。”說完,攜身旁二人轉身便離開了。
葉離擔心道:“要事?除了調查人口失蹤案,他還有其他什麼要事?是我多想了嗎?”
“大哥?”東方易見葉離失神,打斷道:“我們走吧。”
“好。”
正穿過永華山內庭院,東方易道:“大哥,你教我煉氣吧。”
葉離看了一眼東方易,撇嘴道:“你資質太差,不適合煉氣,你想學我也可以教你。不過你要先想好,成效不大。”
葉離不是故意想打擊東方易的信心,只不過在圍獵場上也見識到了他的‘弱不禁風’。
東方易搖籃裡萌生的想法就在這樣被葉離扼殺了,但是想了想自己的確不適合煉氣,要是適合,早就不是這種水平了,連只初級一點的妖獸都打不過...
見東方易晃神失落,葉離笑道:“大陸修士無數,厲害者甚多,你想稱神稱王是不可能的,但是呢,我可以送你一些護身靈器,保你危險時能夠全身而退,怎麼樣?前提是你不要惹一些大人物,不然,就算再厲害的靈器也救不了你。”
東方易心花怒放般雙手緊緊拽住葉離胳膊,瘋狂地搖晃道:“大哥!謝謝你!你就是我的親大哥啊!哈哈。”
葉離被搖地頭暈目眩,嫌棄地甩開東方易地手,道:“我警告你啊,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別手欠啊。”
東方易立即識相地放開兩隻無所適從的手掌,道:“大哥,你太好了!你知道嗎?我求上一任煉藥主持給我配點兒靈藥的時候,他都推三阻四的!所以,最後就命喪黃泉了。哈哈!你都不知道我聽到這個消息時有多高興!”
東方易一臉笑意地講述他與上任煉藥主持的恩怨史,葉離聽後倏地眉心一挑,沒想到東方易這般腹黑,東方易轉頭時見葉離有些茫然,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便眨巴了下眼睛,忙道:“咳咳,我的意思是今後有你在,我就不怕找不到人幫我配藥了,呵呵。”
其實,東方易不用多解釋什麼,他的性格葉離是愛了。難得三仙山上有個和自己這麼臭味相投的小生,他提出來的難處,葉離說什麼也會幫忙的。
從永華山山門一直向東走,沿途途徑永華山各大山門機密要地,其間路過了藏書閣,東方易就向葉離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藏書閣的樓閣組成,書籍分類。
葉離恨鐵不成鋼道:“你說你,都掌管了三仙山全部的功法書籍,煉氣術還是全山最低的。”
東方易憋屈道:“有什麼辦法啊!我可以一字不落地把我所整理的書籍內容都背下來,可就是照着學也不會啊!”
葉離訝然:“呵呵,我知道了。可能永華君就需要你這樣的人才吧。只會背誦和謄抄藏書秘籍,記性極好,但就是不會偷學。”
東方易點頭醒悟道:“原來如此...”
葉離笑道:“好了,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有時間我可以去你的藏書閣做客嗎?”葉離試探性的詢問藏書閣的人員密閉性。
東方易道:“三仙山向來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凡是三仙山的長老都可以去藏書閣搜尋書籍功法,以便更好地提升自己,爲三仙山弟子造福。要是換做以前認識你的,還真不好說。現在嘛,你可以隨時來我那裡,嘿嘿。”
葉離笑道:“謝啦。不過你這條不成文的規定裡面,是不是隻有若塵風除外啊?”
東方易道:“若塵風爲本門大弟子,他想上天都沒人攔他!何況是去我一個區區的小藏書閣了。永華君給了他不知多少特權,可惜我們這些拼命背後付出的人咯,他連個眼色都不會多給。”東方易話裡帶酸感慨道。
葉離聽後哭笑不得,只能說木頭人投胎投的好。資質也不錯,但上天也不是全然偏心的,他在得到這一切風光之時,同時也註定了他會因此失去大多數人都享有的童年。這種幸運裡又摻雜着苦痛的人生,平凡人常常都羨慕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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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藥閣
立於兩山腳下,葉離揚起下頜上望,煉藥閣隱於兩山之間的半腰仙霧環繞處,四周岩層環抱,危而堅實。要上到煉藥閣,還需走一段幽靜曲折的苔青山路。
不會御劍術,是當前葉離最鬱悶的事,小花又不是在何處都可以召喚來的,除三仙山各大山門處可以接收到葉離的響應,其他地方也只有靠他步行了。可葉離見煉藥閣上方不時有多名年事已高的煉藥管事飛進飛出的,自己作爲煉藥主持,卻只能步行,好不快活!
一見高聳入天的煉藥閣,東方易生怯道:“額...大哥,那我就送到這裡了。”
“回來!幹嘛去?”葉離眼快,在東方易轉身時瞬即一把抓住他的衣領。
“大哥,我還有要事去辦,你就自己上去吧,啊?”東方易轉過頭來苦逼地求道。
“你也有要事?那我不管,你走不走?”葉離放狠話道。一看就知道東方易是想偷懶,才謊稱自己有要事。
東方易無精打采道:“呵呵,走吧。”說完,便乖乖跟着葉離屁股後面走了上去。
足足走了半個時辰,終於到了煉藥閣門前了。大門敞開着,兩旁站着老小十多名掌事或者下手。看他們臉色蒼白,頭髮被風吹得略顯散亂了些。看來是因爲葉離不會御劍術,大傢伙都在風中等了他許久的緣故。
見葉離來了,他們的臉色頓時紅潤了幾分,齊聲躬身道:“恭迎葉主持!”
葉離關心道:“不好意思啊!讓各位久等了。這裡風大,我們進去說吧。”
葉離充滿好奇地左右張望着閣樓內外的佈景和配置,當看見閣間擺放的數十口大藥爐時,葉離不禁想到了曾經在天上,陪同太上老君一起煉藥的時光。日子漫長無聊,卻又難忘不捨。
這裡對於葉離來說簡直是人間天堂。既可以享受人界的凡俗生活,又可以繼續名正言順地繼承老君的衣鉢,今日算是來到人界最滿足的一天了吧,對於久未嘗到甜頭的葉離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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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塵族宅外
“我父親那日可有叫你們傳信給他的好友?”若塵風背身質問道面前五人。
他們五人皆是若塵家專門負責傳信的家衛。
“這...”五人面面相覷,似有隱情。
他們可以一口咬定沒有,但一想到若塵風平時對待他們的事情都不留餘力地出手相助,用心照應,一時陷入兩難的境地。
若塵風轉過身來,道:“不用擔心我父親那裡,他已斷絕我二人的父子關係,現在我的所作所爲皆與若塵家還有你們無關,有事我擔着,你們儘管說實話。”
上前一人道:“大公子,沒有。”雖然他知道說出來後,自己已經沒了半條命,但還是不願意看着若塵風受到連累。
有一人敢出來澄清,其餘四人也相繼道:“沒有。”
聞言,若塵風眼底流露出一抹失望,神色黯然道:“我知道了,你們去吧。”
五人走後,若塵風立於原地久久不能釋懷,“父親他...爲什麼...”
若塵風此時無助至極,明知事情真相,但還是忍不住一步一步查下去,也一步步地深陷痛苦無法自拔。最後,瀕臨懸崖,竟是自己的親生父親生生將自己推入谷底,永難回頭!
若塵風不敢再想下去,但心裡又控制不住地繼續推測。直到扒開自己的傷口,流盡最後一絲血,露出皮肉之下的錚錚白骨纔算終了!
若塵風面若冰霜:“如果這一切都算計好了的話,那小妹之死,也應算在這裡面了...”
忽的,若塵風眼裡泛起一絲驚恐之色,“管家!那日管家出現在了小妹身後...是他把她引來見葉離的!看來這一切都有因果了...”
“爲什麼!?她還只是個孩子啊!”
若塵風情緒幾近崩潰,從小自己最敬仰的父親,居然會用這麼卑劣的手段去對付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是因爲葉離參與過小羽之死嗎?若塵風頭痛欲裂,已經不容自己再繼續想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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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路上神情恍惚,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三仙山腳下的杏花樓。若塵風暫時沒有回山的念頭,也沒有做任何事的打算,只想靜靜坐下來,想想自己的事。
胡蘭光在樓間走動時,往下一瞧,看見是若塵風來了,心想,“若塵風?他怎麼一個人來了?”
胡蘭光還是畢恭畢敬道:“若塵師兄,來我酒樓何事啊?”
若成風六神無主,雙目失神道:“無事。你們杏花樓不是有很烈的酒嗎?都給我拿來。”說完,便坐到繁雜的人羣酒客中。
胡蘭光此時腦子裡閃過無數個問號:他看上去貌似很失落,而且是遇見了很大的事,需要靠灌酒來麻痹自己。
“去啊!”胡蘭光久久未動,若塵風吼道。
這一吼把胡蘭光連帶周圍酒客都鎮住了。
“好好好,我馬上去。”胡蘭光如見瘟神般,轉頭就去吩咐下面拿酒來了。
酒上來了,若塵風沒用酒杯,直接一反往常儒雅形象,拋卻凡俗禮節,提起酒就往胃裡灌上滿滿一罈。
一罈,兩壇...他身旁客人見此怪舉,平時都坐到夜晚時分才肯離去的,今日便早早地走了。
三壇烈酒下肚,若塵風鬱悶道:“這是什麼酒啊?不是說最烈的嗎?喝完怎麼還清醒啊!”一怒之下,將其盡數打碎在了地上。
他的大發雷霆惹到了旁邊的酒鬼,面紅耳赤的酒鬼大搖大擺,搖搖晃晃地便上前問罪:“不喝就滾!別這裡...膈應人!”
這個酒鬼慘了,惹誰不好非要惹上他,平時惹上他還好說,今日他整個人狀態都不好,糟了!胡蘭光在一旁看見,忙上前阻止。
若塵風冷冷瞥了酒鬼一眼,眉峰似箭,眼神凌厲,這一面在這個溫潤少年的臉上,少有出現,一出現便是有人要大禍臨頭了。
“今天的酒我包了,您別動氣啊!”胡蘭光推搡着酒鬼,求好道。
“不不...行!你跟我道歉幹嘛?!是這小兔崽子擾了我的雅興!你把他叫過來給我道歉!不然...不然今天沒完!~”
酒鬼說完還將地上若塵風扔的酒罈踢翻至別處,言語行爲上的挑釁,讓若塵風忍無可忍。
只聽“咻!”“砰!”連連兩聲...酒鬼即刻消失在了原地。
在場所有酒客還有胡蘭光都被眼前一幕嚇到了。上一刻還見酒鬼胡攪蠻纏地說東道西,下一刻,就被一把雪白的長劍死死地釘在了門牆上。
“嗚嗚嗚,我死了沒?”酒鬼哭嚎道。
方纔那一瞬,嚇得他褲子下瘋狂滴尿。原來他的髮髻連人一起被若塵風的清虛劍釘在了門牆上,將他整個人都懸空釘在了門牆之上。像是條冗長的老臘肉,隨夜風擺動不止。
若塵風已經好久沒有發過脾氣了,非得有人沒眼力徑直撞上來。
若塵風慢慢上前,將釘在門牆上的清虛劍再次喚回手中,揮袖提劍便出了門。酒鬼下來後,腿還沒緩過勁兒來,一陣陣地戰慄,直接癱軟在了冰涼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