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簿神情欣慰的點點頭,陸七神情遲疑了一下,問道:“仲叔,我在京城,明明求得了高官的支持,如今怎麼會?讓您調離了呢?”
王主簿看了陸七一眼,淡笑道:“我的調離,是牛縣尉造成的,牛縣尉原本是工部侍郎的家將,你求的高官支持,是比不得工部侍郎的。”
陸七恍然的點頭,卻又故意不解道:“仲叔與牛縣尉合作多年,他怎麼會害逐了您呢?”
“你錯了,與我合作的是趙縣丞,有趙縣丞在,牛縣尉只能屈居的忍耐,而趙縣丞之所以願意與我合作,是因爲他不想出了風頭,所以用我處理大半的石埭縣政,他是想讓京城的官員認爲,石埭縣是我在一手遮天,如今趙縣丞死了,若是不趕走了我,他牛縣尉別想擁有了石埭縣的真正權勢。”王主簿冷聲道出了緣由,周圍人聽了,都明白了的點着頭。
陸七點點頭,不想王主簿又道:“其實,牛縣尉害怕的是你,你在石埭縣的強勢,讓牛縣尉不得不求了工部侍郎調離我,我畢竟是主簿,沒有你的武力支持,牛縣尉能夠輕易的架空了我。”
陸七一怔,繼而道:“這麼說,是我害了仲叔。”
“你又錯了,是我應該離開石埭縣了,再不離開,我的八年執政所爲,就會成了殺頭的大罪,另外我是調離的升爲了縣丞,說明還是你的高官人脈出了力,否則我的結果應該是免職。”王主簿立刻駁說道。
陸七輕哦了一聲,心裡覺得提振的效果應該可以了,他說道:“仲叔,我有件秘事想請你指教。”
王主簿一怔看了陸七,卻見陸七手一擡送,將千牛御刀遞給了孫立,親和道:“孫大人,帶兄弟們去看看刀吧。”
孫立一怔,忙雙手伸出接刀,彎禮恭敬道:“是,卑職告退。”
見孫立拿刀的帶人遠離了,陸七纔看了王主簿,卻見王主簿的神情已然變成了疲憊,他也早就看到了王主簿的面容,比以前瘦了一些,眼窩明顯的內陷了。
“仲叔,我們車裡說話。”陸七親和說道,走前扶王主簿上了車。
兩人對坐後,王主簿看着陸七,微笑道:“有了人擁護就是勢力,我們不能讓人心對我們有了失望。”
陸七點頭,迴應道:“天風明白的。”
王主簿點點頭,又輕嘆道:“我不如你呀,你走了,你恩典的屬下,一直的在爲你效力,在石埭縣變天,兵勇軍解散之後,還大多數期盼的擁護着你,他們自發的爲你家宅護院,杜勇一直的守在你的老宅。”
陸七心暖的點點頭,聽王主簿又道:“我呢,只有十來人跟隨,多數是被迫的不得不跟了我,如那個孫立和四個衙兵官,他們不跟我走,牛縣尉絕不會饒恕了他們。”
陸七默然,又聽王主簿道:“你呀,怎麼任了那麼多的官職,聽着唬人,卻是完全陷入了危機的境地,你是腳踏了很多的船了。”
陸七苦笑了,道:“天風是身不由己的。”
王主簿點點頭,道:“是陷入了危機,可也多了成就大勢的機遇,把握好了,你會成爲一隻真正的軍虎。”
陸七一怔看了王主簿,王主簿笑了笑,又道:“路要一步步的走,說多了沒什麼意義,說吧,你有什麼難解的。”
陸七一笑,又低頭閉了眼睛,過了一會兒才擡頭,說道:“仲叔,我離京時,有位宦官秘見了我,給了一個秘旨,讓我送到了池州刺史之手。”
“你說什麼?”王主簿吃驚的大睜了雙眼。
陸七又道:“只是順途送秘旨,應該沒有什麼大意義的。”
王主簿神情一鬆,點點頭,道:“你說吧。”
“仲叔,我此次到了寧國軍,就是傳旨讓寧國軍擴軍三營,軍擴之兵自鄉勇募得,因此我送池州的密旨,應該也是擴軍,我想,能不能借機求了池州刺史,讓了杜勇三人成爲新軍的隊正。”陸七請教道。
“你是想,在康化軍埋下暗勢。”王主簿看着陸七回應道。
陸七點頭,道:“多些潛勢,又能夠成全了杜勇他們,所以我纔想了可不可以。”
“完全的不可以。”王主簿平和駁說。
陸七平靜的看着王主簿,王主簿頓了一下,又道:“你那麼想,是在玩火,池州刺史是什麼人,是康化軍節度使,是唐皇非常信任的重臣,憑你如今的地位,他根本不會賣出大的人情給你,尤其是涉軍之事,他更不會由了你左右,甚至會爲表忠心的,上書向唐皇密告了你。”
陸七點點頭,他知道以前酒後的飛揚野思,事實上是天真的,他迴應道:“聽仲叔這麼說,我可以斷了心思啦。”
王主簿笑了笑,忽問道:“天風,你是怎麼與佟河認識的?”
陸七一怔看了王主簿,繼而微笑道:“仲叔是怎麼知道的?”
“佟河拔任了縣丞之後,一直有意無意的,阻了牛縣尉打擊你的兵勇軍,也暗護着你的商鋪,以佟河的立場,他應該坐山觀虎鬥的。”王主簿回答道。
陸七點點頭,說道:“仲叔,我是在護解去池州時,認識的佟光,當時的佟光冒爲了劫匪,卻是被我反制,我放過了他,佟光爲了謝我,知會了他的叔叔佟河暗護我,後來我求羅長史爲官脈時,羅長史問我可有石埭縣丞的人選,我說了佟河。”
王主簿點點頭,陸七又道:“仲叔,羅長史說過,當今唐皇忌諱雍王府勾結地方官,所以他只能暗中扶植了佟河,而我想縣丞和主簿若是都與我暗中親近,那自然是大家都好,卻是沒有想到仲叔會被調離,我之前都有些懷疑,仲叔的調離,是羅長史搗的鬼。”
王主簿搖頭,迴應道:“我問過池州長史了,我的調離,就是工部侍郎造成的,而且沒有佟河的拔任,我還是會被調離的。”
陸七點點頭,又聽王主簿道:“我被調離,確實是好處多過了壞處的,石埭縣是趙氏的一個隱性的根基地盤,趙縣丞一死,我若還把持着權勢,那就死期不遠了,調離的另一好處,就是我不用再爲禮部尚書家斂財了。”
陸七哦了一聲,王主簿笑了笑,又道:“我是不捨了石埭縣,但不捨是不成的,其實我最怕的不是被調離了,而是懼怕了灰溜溜的離開,若是灰溜溜的離開,我的舅父家就危機了,舅父對我是真心的好,我不能害的陳府敗落了。”
陸七心生了好感的點點頭,王主簿又笑道:“如今我放心了,有了佟縣丞的暗棋,再加上你的京官身份威懾,陳府不會受了迫害,我也能夠昂然的榮升離開了石埭縣,那樣去了饒州的萬年縣,纔能有了好的開始。”
陸七一怔,訝道:“仲叔是要去了萬年縣。”
王主簿點點頭,道:“是萬年縣,聽說是不如了石埭縣富裕,但我沒有了斂財的壓力,去了那裡只需利用了官勢營商,就能夠養活了很多人。”
陸七一怔,不解道:“很多人?”
王主簿笑了,說道:“我去萬年縣,會帶了擁護你的兵勇過去的,等你勢大需要人丁入軍時,他們會去輔佐了你掌控大軍,若是留在了石埭縣,那你的心力就白費了。”
陸七默然看了王主簿,他第一次對王主簿有了知己的感覺,見王主簿又道:“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那話的真正含義是,忠心不叛的將官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