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七點點頭,程焱忽的看他,笑問道:“你是怎麼理解宇文濤,入任信州司馬的?”
陸七一怔,程焱問的好生古怪,他回道:“應該是獲得兵權。”
程焱笑了,伸手抓過酒罈,仰頭猛喝一大口,陸七看了,問道:“難道不是?”
“宇文氏有那麼愚蠢嗎?會讓嫡系子孫去做什麼信州司馬,信州還有多少人呀,能夠獲得了多少兵權,那還不如去做了石埭縣尉。”程焱搖頭回答。
陸七一怔,訝道:“難道是離間之計?”
程焱點頭,道:“八成是的,而且你知道是什麼人,上稟陛下的嗎?”
陸七默然搖頭,程焱冷笑道:“是朱令贇秘告的,那傢伙上稟了很多的所謂勾結罪證,急不可耐的向陛下表着狗屁忠心,事實上,就是想了誣陷王大人,信州之戰他不敢去打,人家建功了他又嫉恨,簡直豬狗不如。”
陸七怔住了,頭一次知道了唐國上層的黑暗傾軋,如果不是聽了程焱的說道,他還以爲王文和大人,真的與世家不清不楚的。
“兄弟,記住了,以後別那麼的鋒芒畢露,很易折的,這一次你若是無罪,那就收斂纔好。”程焱誠摯的看着陸七說道。
陸七點頭,道:“謝謝大哥關護。”
程焱笑了,懶散道:“你尊重我,我心裡很感動,這一次的剿匪,也他孃的暢快了一通,我以前,成天的裝爺爺,可他孃的卻是孫子,什麼也不敢說,明知道陛下被了矇蔽,可就是不敢了去說,陛下的心一有了成見,那就不能去找禍進言,而且,我的職責,只是護衛,不能越權干政。”
陸七點點頭,心道程焱果然是唐皇使任的,應該與萬斌是一樣的皇帝近衛。
“我知道你擔心什麼,句容縣發生了這麼的大的事情,你也明白,朝廷肯定會使了人來宣撫的。”程焱又說道。
陸七點點頭,程焱笑了笑,道:“你放心吧,你的情況,八成是功過抵消,如果這一切是京軍所爲,那根本就不會存在有罪之說,反而會功勞疊加的大肆吹噓,主將甚至會得了封爵世襲,你就得不到什麼重賞啦。”
陸七一怔,微笑道:“能夠無罪就好。”
程焱看着他,過了一會兒才輕聲道:“說到底,你在陛下心裡,還沒有太多的信任,慢慢熬吧,都是要熬幾年的。”
陸七笑了笑,道:“程大哥,我走了。”
程焱點頭,道:“去吧,把尾巴藏好了,今日不究的尾巴,日後若是倒黴了,就是說不清的麻煩。”
陸七點頭拱禮,起身離開了,程焱取酒罈倒酒,舉碗喝了一口,忽自語道:“那些槍傷,八成是你做的,你爲什麼要去幫了張氏呢?是太子的命令?”
第二天近午,句容縣軍營外忽的來了數百京軍,陸七早就得了外哨回報,他心情有些忐忑的看着到來的京軍,不知道京城來人會是誰,會不會帶來了不利於他的命令,公主府也一直沒有送信來,想是沒有得到什麼信息。
“英王殿下駕到,剿匪軍出迎。”一個京軍將官,在營外大聲傳告。
剿匪軍將官聞聲而動,紛紛自營中走出,士兵們也在營中聚集外望,程焱就在陸七身旁,小聲道:“是英王殿下前來,就不會有惡事了。”
陸七安心點頭,若是刑部或兵部來人,那就有了惡事的可能,各營將官列成了四組迎候,很快一羣甲士隨擁着一名金甲少年走來。
陸七看着走來的金甲少年,卻是心下訝異,這位英王竟然是武將風範,走路英挺,步伐穩健,一張略帶稚氣的面容,俊秀中透着英武。
“恭迎英王殿下。”剿匪軍將官一齊低頭軍禮唱迎。
“各位勇士免禮。”英王語氣爽朗迴應,竟然用了勇士二字。
衆將擡頭,英王掃了一眼,問道:“榮將軍沒有在嗎?”
衆將的眼睛自然看向了陸七,陸七隻好軍禮道:“回稟殿下,榮將軍在城中,臣這就使人去告知。”
英王看着陸七,淡然道:“他倒是富貴身子,不必了,本王一會兒去見他。”
陸七軍禮默然,又聽英王道:“你就是陸天風吧?”
“是,臣是陸天風。”陸七恭敬迴應。
“嗯,你做的很好,本王認爲是很好,不過朝中有三位侍郎認爲你有妄爲重罪,不能罔顧國法的縱容,但右相韓大人認爲你有大功,最後陛下寬容了你,削官階爲致果校尉,日後在剿匪軍中,不得再行使都尉軍權。”英王爽快的告訴道。
陸七心頭一鬆,恭敬道:“臣恩謝陛下寬容。”
又聽英王道:“剿匪軍主帥是榮昌,所以此次剿匪之功,榮昌當得,官階拔爲宣威將軍,日後累功再賜。”
剿匪將官們幾乎一齊擡頭,神情流露了不甘不悅,榮昌的作爲,讓剿匪軍上下非常寒心,戰後一討論聊說,自然知道了榮昌竟然在城頭看熱鬧,愣是沒有讓二百多的明光甲屬下支援戰事,那是最讓剿匪軍上下憤恨的,如今看熱鬧的反而得功,你讓人怎麼能夠接受。
英王自然看到了反應,他沒有多言榮昌,又道:“剿匪軍此次立了大功,陛下甚爲欣悅,賜與句容縣良田爲犒賞和撫卹,並且免賦三年,具體的會有官員來辦理。”
啊!將官們後面的士兵們,忍不住失聲一片,忽驚覺的紛紛跪下,甚至高呼道:“謝陛下恩賜,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音雜亂了些,但也充滿了喜悅的洪響,平民的理想真的不高,能夠得了田地就是天大的幸福,哪怕付出了生命和殘廢,也覺得很值得。
英王微笑點頭,士兵們的迴應讓他很滿意,而他的內心裡,就是認爲不能虧了爲國征戰的將士,他與兄長的性情不同,傾向於軍武,但唐國的重文風氣,讓他不敢了懈怠文事,主要是怕唐皇不悅。
“你們的功勞,記得報給本王,由本王給你們送去兵部,不過一定要是實報,虛假的後果自負。”英王朗聲說道。
衆將又看向了陸七,陸七恭敬道:“回英王殿下,剿匪軍每一位的功勞,當日就記錄了,絕無虛假,請英王殿下爲剿匪將士做主。”
英王一怔,點頭微笑道:“好,拿來吧。”
“謝殿下。”陸七恭應,他後面的趙寒,忙取了隨身的功勞簿,走去送上,有甲士出來接了去。
“那一個是秦浩?”英王問道。
衆將俱是一怔,陸七回頭看去,秦浩聽了也是一怔,繼而反應過來,忙軍禮道:“屬下在。”
“你出來。”英王說道,秦浩忙走前出列,軍禮恭立。
“秦浩,據城中人觀戰,說是你斬殺了茅山匪首。”英王說道。
秦浩一驚擡頭,忽身一動轉想了後看,卻聽後面有人道:“殿下,是秦浩一刀斬殺了匪首。”
秦浩停止了回身,英王點頭,道:“斬殺茅山匪首,是爲大功,陛下賞罰分明,賞賜秦浩昭武校尉官階,職司南衙果毅都尉,剿匪軍增左右營,秦浩爲剿匪軍右都尉,輔佐榮昌將軍繼續剿匪。”
秦浩略一遲疑,忽低身單膝跪地,恭敬道:“屬下謝陛下恩賜,謝英王殿下。”
“起來吧,秦都尉,一會兒與本王一起去見了榮將軍。”英王笑說道,秦浩恭應起身。
“程焱,你以後是剿匪軍左都尉。”英王忽看了陸七身後的程焱,平和說道。
程焱一驚,忙出列單膝跪地,恭敬道:“臣謝陛下恩賜,謝英王殿下。”
“起來吧。”英王平和道,他當然知道程焱,甚至程焱還教過他武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