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行街一帶的商業魚龍混雜,有辛苦的各類賣貨的大棚鋪,也有上檔次的樓鋪。
清風酒樓在馬行街中段偏南靠西,是一座地勢很好的酒樓,陸七不知道清風酒樓爲什麼賣,賣價聽說是十萬貫,而他用帶來的金子,兌換了價值三萬貫的飛票。
陸七雖然是晉國之王,但在周國用金子兌換成銅錢,卻是有種大虧了的心態,一兩金子兌換三貫銅錢,讓金子的利用價值低了唐國好多,周國的金子價值低,與官府不許私下兌換有很大的關係,周國事實上就是鼓勵用銅錢。
三萬貫當然買不下清風酒樓,而內城的商鋪價值卻是比外城高了一倍,甚至是三四倍,陸七來買清風酒樓,事實上可以用押契買下,就象如今的貸款買樓,官府的錢莊提供押契業務,當然,陸七也可以和賣家商量了債契買下。
到了清風酒樓外,門口的夥計忙招呼裡請,清風酒樓的規模與江寧的醉雲酒樓不相上下,就是沒有醉雲酒樓的裝潢雅緻,顯得很簡潔。
陸七上二樓進入雅間,夥計跟進來問詢,陸七微笑道:“我是聽說這座酒樓有心外盤,所以過來了看看,你去弄四個拿手菜,請掌櫃過來一下。”
夥計吃驚的看着陸七,遲疑一下才道:“爺是想買這酒樓?”
“聽說價錢可以,就過來問問。”陸七微笑迴應,事實上他不擅長做買賣,但也不能買貴的被人宰,錢是小事,名聲是大事。
“爺的口音,不象是附近的人吧?”夥計問道。
“我是壽縣人,是軍中武官。”陸七平和回答。
“哦,爺稍候,小的這就去請掌櫃。”夥計去了。
過不久,一個身穿袍衣的中年人走了進來,中年人的身材有些偏胖,細眉細眼的,一副和氣模樣。
“聽說爺是來買鋪的。”掌櫃的一進來,就起禮和顏問道。
“是,掌櫃請坐,我們說說。”陸七微笑迴應。
掌櫃的坐了,看着陸七,和顏道:“聽下邊說,爺是壽州人,但聽爺的口音,好像是吳地人。”
陸七知道,周國人稱唐國那裡是吳地,很少以唐國人稱之,他微笑道:“我曾經在唐國長大,如今來了開封府。”
掌櫃的點頭,和顏道:“下邊說爺是武官,能否看一下身牌?”
陸七取了將牌遞去,這是他在周國的合法身證,沒有這個,應該是處處碰壁,甚至會惹禍上身,因爲他的口音是江南吳語,這也是爲什麼沒有辦法使了斥候深入周國,樣貌和口音是難以混入的主因,就是斥候混來了,也很難打聽到確實的情形,若是得了不實的情報,那就會造成了決策性的錯誤。
掌櫃的看過了將牌還給了陸七,起禮道:“將爺是致果校尉,小的失敬。”
陸七笑了笑,他當初離軍歸鄉時,得了致果校尉的官身,如今周國皇帝也給了他個致果校尉的官身,按理說,若是周國皇帝知道他佔據了歙州,那應該有所不同的表示,至少給個將軍號纔是,或許那個周國皇帝,以爲他的十萬軍是不堪一擊的烏合之衆,所以沒有怎麼在心。
“將爺,這家酒樓的地勢是不用多說的,不知將爺能夠出了多少?”掌櫃的問道。
“我就想在開封府置業,這酒樓在內城,我出三萬貫可以嗎?”陸七溫和回答。
掌櫃的一怔,平和道:“將爺說笑了,三萬貫怎麼可能買下這座酒樓。”
“我用錢打聽過的,說要價也就是五萬貫,所以我誠心的來了。”陸七溫和迴應。
掌櫃的臉色不自然了,搖頭道:“將爺一定是聽了誤言,清風酒樓的價值,不會低過七萬的。”
陸七皺眉,道:“七萬,有這麼貴嗎?”
“千真萬確的。”掌櫃的正容道。
陸七搖頭,道:“那我買不得的,我只有三萬貫,只能去外城買了。”
掌櫃的點頭,起禮道:“將爺還有事嗎?”
“沒有了,勞煩掌櫃了,我要的上來即可。”陸七說道。
“將爺稍候,小的告辭。”掌櫃的走了。
看着掌櫃的出去了,小蝶輕聲道:“不買了嗎?”
“你沒有發現,這酒樓很冷清嗎?而且有很多地方是新修的,尤其是樓梯。”陸七輕語。
“奴看到了,這裡應該是出過事,八成是死了人。”小蝶輕聲迴應,陸七點頭。
片刻後,夥計送來了酒菜,陸七和小蝶開始了吃食,陸七喝了一杯酒,笑道:“這北邊的酒,比南邊烈了好多,若是王平大哥來了,準會喜歡的。”
小蝶微笑點頭,輕語:“奴很喜歡壽縣的豆腐。”
“壽縣八公山豆腐,那是一絕。”陸七笑說。
說說話吃過了飯,陸七和小蝶出了雅間,下到一樓時,那個掌櫃的過來,起禮道:“將爺,您是真心想買酒樓嗎?”
“當然是真心。”陸七回答。
“將爺,小的問過東主了,如果將爺想買,最少五萬,低了就不用說了。”掌櫃的有些無奈的說道。
陸七沉吟了一下,道:“契書六萬,我需要押契三萬貫,留一萬貫整修,另外這裡的人一年內不許自主離開,包括你,我不能讓酒樓歇了。”
掌櫃的一怔,道:“小的只怕是留不得的。”
“你若留不得,那我找那個來經營,這裡的人必須留一年。”陸七平和道。
掌櫃道:“小的得去問了東主。”
“去問吧。”陸七道。
陸七留步了一樓,夥計忙給上茶,候了足有半時,掌櫃的與一位錦衣中年人回來了,陸七起身迎立,在開封府穿錦衣的不多見。
錦衣人面容剛毅,見了陸七淡然看了一下,問道:“你是歸屬殿前司的?”
陸七一怔,這怎麼扯上了官事,他其實更想低調的買了酒樓,起禮道:“是的,請問大人是哪一位?”
“吾姓楊,你想買,過契吧。”錦衣人冷淡道,竟然不再與陸七多言,陸七無語。
接下來去了坊正那裡過契,坊正一見錦衣人,立刻恭敬的起身見禮,那模樣似乎錦衣人是極尊貴的大人物,而對陸七也是恭敬的相對。
過了契,之後掌櫃的陪陸七去了錢莊辦理押契,路上,陸七才問道:“那位楊大人是什麼官職?”
掌櫃的看了陸七,平和道:“將爺沒有聽過定國公楊業嗎?”
陸七愕然,訝道:“這酒樓是定國公的產業?”
掌櫃的苦笑了,道:“原來爺真的不知道。”
陸七點頭,道:“我初來開封府,很多事不知道,不過定國公能夠賣了酒樓,是不是酒樓出過了什麼事情?”
“爺既然察覺出事,怎麼還要買?”掌櫃的疑惑問道。
“因爲我想在開封府置業,遇上了價廉的,自然要出手。”陸七微笑道。
“爺難道不怕惹了麻煩?”掌櫃的質疑道。
“我有什麼可怕的,我買酒樓合法經營,酒樓以前發生的事情,與我有什麼關係?”陸七不在意道。
“爺這麼說,是不知道酒樓發生了什麼事情?”掌櫃的搖頭道。
“哦,發生了什麼事情?”陸七問道。
“一月前,晉國公與衛國公的兒子在酒樓的兩個雅間裡飲酒,不想他們離開時,卻是在樓口發生了衝突,進而打了起來,結果晉國公的兒子竟然打死了衛國公的兒子,而衛國公的護衛竟然斬殺了晉國公的兒子,兩個國公的兒子一起死在了清風酒樓,爺你說,這事情麻煩不?”掌櫃的苦笑說道。
“嗯,是麻煩事,不過與我是扯不上的。”陸七平靜迴應。
掌櫃一聽,愕然的看了陸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