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
春天來了,在一場春風細雨之後,江寧的景色綠意盎然,天上碧空如洗,地上人流如織,一派繁華的太平景象。
唐國皇宮裡,似乎圈留了冬日,自從太子去了周國,卻是給唐國皇宮造成了揮不去的陰雲,李國主時不時的發脾氣,周國的使臣來過了四次,次次都是威迫了李國主歸降,讓李國主能夠保得富貴的去了開封府做吳王。
“這個逆臣賊子。”李國主在聽雨軒,又惱怒的發了脾氣。
“陛下息怒,保重龍體呀。”夏大人忙細聲勸說。
“林仁肇大逆,不可留。”李國主陰惱的將手中奏摺扔給了夏大人。
夏大人接過看了一下,奏摺是林仁肇上書的,摺子是勸阻李國主不可對歙州用兵,而之前,李國主在知道陸天風成爲了大周駙馬時,就生了進攻歙州的念頭,之後密旨去了京口,令林仁肇爲進攻歙州備戰。
不想林仁肇竟然上書勸阻出兵歙州,言陸天風成爲周國駙馬,必然是周國的離間之計,反而建議立刻加強大江的防禦,言周國可能是要渡江,可是李國主也得到過周國軍情,軍情就是周國正在大軍西去屯駐了長安,意欲進圖巴蜀漢國,周國沒有向南調動了禁軍。
而讓李國主惱恨的是,他之前聽說了林仁肇在西部時,曾經與於華和陸天風合謀,打算在西部擁立太子形成東西分治的局面,最後卻是因爲西部大敗而沒有得逞。
夏大人看了摺子卻是不敢了言語,事實上他覺得林仁肇也許是對的,如今的唐國,若是與歙州發生戰事,那就是自相殘殺,可是他卻是知道國主陛下,早就對歙州視爲了眼中釘,寢食難安的總想着除患,他勸也是沒有用,若是惹了君心生隙,那對他而言,說失寵就失寵。
“宣皇甫繼勳。”李國主吩咐道。
夏大人恭應,轉身去了門口吩咐人,半時後,京軍都指揮使皇甫繼勳來見,入聽雨軒拜見了李國主。
“繼勳,朕會宣林仁肇歸江寧述職,你親自去途中,殺了林仁肇。”李國主陰沉吩咐。
“諾,臣領諭。”皇甫繼勳毫不猶豫的回答,李國主聽了很滿意的點頭,不愧是忠烈之後,對他的諭令能夠完全的執行。
“繼勳,上次你去歙州,雖然無功而歸,朕也沒有怪罪你,如今,若是讓你領軍去進襲了歙州,你可有信心獲勝。”李國主溫和問道。
皇甫繼勳臉色微變,內心裡爲之苦楚,初冬時他奉旨爲宣撫使,去了歙州尋機親近歙州將士,但後果,卻是成爲了他的一次噩夢。
他到了歙州,歙州刺史陸天華對他很是恭敬,他爲了有親近歙州將官的機會,不得不耐住性子的,自覺降尊的與陸天華稱兄道弟。
但讓皇甫繼勳萬萬想不到的惡事降臨了他,他在陸天華的接風宴上,竟然被下藥迷昏了過去,醒來時,已然在了一個囚車裡,他被押解去了睦州的一個軍營。
在睦州的軍營,他驚恐中知道了,原來陸天風已然歸降了晉國,被封爲了吳王,在那座軍營裡,他被剝光了衣物,要被執行成爲太監的宮刑,他驚恐中,喊了願意歸降晉國。
他被迫寫了降書,獲得了晉國的官職和勳封,晉國封他爲了成國公,兵部侍郎,桂州刺史,他被放回了歙州,但讓他氣憤的是,那個陸天華竟然問他,大人去了那裡,他忍氣的問詢後,才知道陸天華確實不知道他被綁走了,與他的護衛找了多日。
回到了江寧,噩夢也是伴隨而來,他是京軍都指揮使,掌握着京軍的節制和訓軍,晉國時有命令來臨,命令他舉薦提拔一些人,他不敢不從,淪爲了晉國暗官。
“怎麼?卿沒有信心嗎?”李國主見皇甫繼勳默然,又溫和問道。
“陛下,進襲歙州太過重大,臣是沒有絕對的信心。”皇甫繼勳恭敬回答。
李國主神情平靜,眼神流露了滿意,皇甫繼勳若是說有信心獲勝,那李國主反而會覺得了皇甫繼勳好大喜功,李國主對皇甫繼勳的印象,是忠心武臣,但算不得良臣,這種印象,多少是受了茅山剿匪的影響,與陸天風相比,皇甫繼勳的戰績過於遜色了。
“你沒有信心,那可有舉薦之人?”李國主溫和問道。
“臣覺得,可以用朱大人進襲歙州。”皇甫繼勳回答道。
李國主點頭,道:“你去準備一下,朕打算調一半京軍,由英王爲統帥,出征歙州。”
皇甫繼勳一怔,起禮道:“陛下,英王殿下在金壇縣,是不是會用了王大人?”
“朕需要王文和鎮守金壇縣,金壇縣的軍力不能動,朕會調了一半京口軍,一半京軍,加上池州軍力,由英王爲統帥,朱卿爲監軍。”李國主回答道。
“是,臣明白了。”皇甫繼勳恭敬迴應。
“去吧,朕很想看看你的訓軍成就。”李國主溫和道。
“諾!臣告退。”皇甫繼勳辭禮離開了。
他出了聽雨軒,臉上現了苦笑的走去,不想走出幾十米卻是遇上了一個太監迎行,他一見忙起禮微笑道:“刑大人。”
“呵呵,是皇甫將軍。”白胖的刑大人,也起禮迴應。
“皇甫將軍,陛下的心情如何?”刑大人繼而問道。
“不大好。”皇甫繼勳回答。
刑大人聽了皺眉點頭,細聲道:“陛下不愉,咱家不去討嫌了。”
“哦,大人有什麼事情要稟明陛下嗎?”皇甫繼勳探問道,他與刑大人的關係一向很好。
刑大人看了他一眼,細聲道:“據北面傳來的消息,在江岸多了些新船。”
皇甫繼勳一怔,道:“新船?周國難道有了渡江進襲的意圖?”
“不好說的,消息只說江岸多了幾十的新船,沒有發現有大量的周國軍力駐紮江防。”刑大人說道。
皇甫繼勳點頭,繼而靠前半步,低聲道:“大人不要去給陛下添煩了,陛下已然下令誅殺林仁肇。”
“什麼?誅殺林仁肇。”刑大人驚道。
“陛下要進襲歙州,林仁肇肯定是反駁了。”皇甫繼勳低聲道。
“這?陛下不應該進襲歙州的,就算進佔了歙州,後果也只會迫的歙州軍力退投了晉國,絕對是得不償失的。”刑大人急道。
“陛下已然視了歙州爲心頭大患,勸不得的。”皇甫繼勳低聲道。
這些日子過來,他的內心已然傾向了晉國,感覺唐國的氣數,離夕陽落幕不遠了。
刑大人爲之苦笑,做了太監這麼多年,他當然知道李國主是個極爲執拗的人物,表面上能夠納諫,事實上對大臣的諫言,只是寬容不罪而已,所以得了個所謂仁君的名聲。
竟然會誅殺林仁肇,刑大人只覺得唐國完了,他很明白,林仁肇絕對是忠於唐國的,如果林仁肇有逆心,那當初在鄂州的時候,就算不造反,也完全能夠投靠了周國。
他苦笑後點頭,轉身落寞的走了,皇甫繼勳看着刑大人的背影,也是心有慼慼,他看出了刑大人的失望反應,他也是失望的,雖然晉國許諾了重賜,他卻是覺得不踏實。
兩日後,一個震驚唐國上下的消息傳了開來,林仁肇歸京述職的途中,在酒鋪喝酒之後,竟然一睡不醒,經仵作驗看,是酒後中風造成的急病猝死。
但另一個秘傳說法是,林仁肇是因爲抗旨,才被了鳩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