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陸七買下了汴河畔的酒樓,易名爲西風樓之後,一邊讓人改招牌制匾,一邊在一面新的屏風上,書寫了唐朝詩人王翰的‘涼州詞’。
王翰的‘涼州詞’,是盛唐邊塞詩中的一篇名作。這首詩以豪放的風格寫了征戍戰士飲酒作樂的情景,具有濃郁的邊塞軍營生活的色採,陸七書了此詩詞擺在二層,就是應景的激發食客的遐思嚮往。
書寫了詩詞之後,陸七將酒樓交給了折香月和十四小姐主理,他又去附近尋買了衣鋪,玉鋪和酒鋪,順便又買了一家百草堂藥鋪,河西那裡也出產很多的名貴藥材,而河西也需要一些常用藥材治病。
忙碌到了黃昏,忽然雲錦東與十幾個將官來尋他,卻是聽說了陸七回來了開封府,忙過來拜見,相見自然是親切愉悅,陸七請了大家去了西風樓喝酒敘話,好在十四小姐已然請來了清風居的一位大廚,過來看看後廚如何,結果直接就開了工。
喝酒敘話,陸七瞭解了五千石州軍成爲虎翼左軍之後,就在西水北門的城外駐紮了軍營,西水北門就是金水河,而虎翼右軍則駐紮在東水北門外的軍營,虎翼左右軍力,每隔五日換一千將士入內城戎值,具體戎值內城何處,都是有引旗使帶駐,引旗使的出身多數是皇帝班直。
雲錦東言,來了開封府,比在石州清閒多了,只需要在軍營操軍,他來開封府之後,皇帝陛下只召見了一次,與他散步的聊了一時,主要是瞭解了石州的境況。
酒盡興而散,次日,陸七又去忙碌了各種商業,主要是酒樓的開業準備,也將皮貨送去了衣鋪,加工製成皮袍商賣,楊洪也很賣力,爲西風樓急請了三位知名大廚,附庸若干,陸七打算五日後就開業。
周國皇宮裡,周皇帝與衛國公石守信在散步,這是陸七回來的第三天了,周皇帝一直沒有召見陸七進見,倒是召見了石忠飛聊了很久,最後封了石忠飛爲天山侯,加恩兵部侍郎,也就是擁有了朝臣的資格。
“這個陸天風,心態真是好的很。”走了一會兒,周皇帝平和說道。
“臣認爲,陸天風是有備而回,所以能夠了平心的做事。”石守信迴應道。
“確實是有備而回,在長安就掀起了不小的風波,迫的沈軼倫都上書請辭,他在了那裡都不能安寧。”周皇帝平和道。
“陛下,沈大人的請辭,與陸天風沒有關係吧?”石守信置疑道,他是有事論事。
“沈軼倫的上書,自言有支持陸天風通商之嫌,是他請辭的理由之一。”周皇帝道。
“沈老兒不是強詞奪理嗎?陸天風通商,又不是朝廷禁令的。”石守信皺眉說道,他是武將,資格又老,所以與皇帝說話敢於直白。
“朕也知道,沈軼倫是不想在任職京兆府留守,只是他請辭,卻是讓朕爲難,朕找不出合適的人,去替了他。”周皇帝說道。
石守信點頭,道:“京兆府留守的職責重大,確實是不好擇任,老臣們身體不成,年輕的又難當大任。”
周皇帝默然,走了幾步,忽問道:“卿覺得,陸天風不想成爲安祿山第二的言辭,有幾分可信?”
石守信一怔,想了一下,道:“臣覺得,應該有一半可信,以陸天風發生過的戰事,他是不願了大肆屠殺,也只對了吐蕃之戰狠絕,一半不可信的是,陸天風既然擁兵了河西,那就是了野心之舉。”
周皇帝默然,走了十幾步,才平和道:“朕對陸天風是有忌的,陸天風最可怕的不是他的善戰,而是平天下的心術,他擅長安治之道,到了那裡,都能夠找出造福一方的辦法。”
石守信一怔,繼而點點頭,周皇帝又道:“朕擔心,陸天風若是在開封府久了,會樹立了很高的威望。”
“陛下是想滅殺嗎?”石守信問道。
周皇帝搖頭,道:“朕若是殺戮功臣,只會造成了大周江山動盪,陸天風若是死在了開封府,河西之軍必然會成了安祿山第二。”
“陛下,陸天風若是死了,河西也許是分崩內亂的後果。”石守信道。
周皇帝搖頭,道:“分崩內亂的機率會很少,朕問過忠飛,忠飛言,如今的河西都護楊鯤,是一個非常善戰和擅長治軍的大才,由於領軍橫掃了北庭,之後又統帥數萬騎兵進軍過青海,所以那個楊鯤,對河西軍力的影響已然很大,若是陸天風死了,楊鯤就能夠蠱惑了軍心,發覆仇之軍出河西,河西的副都護折惟忠,也必然會支持楊鯤,那就將折氏也牽入了反叛大周的陣營。”
石守信默然,周皇帝又平和道:“是不是覺得了,陸天風很可怕。”
“是很可怕,臣聽了寒心。”石守信回答道。
“聽着是寒心,不過朕也有些欣慰,畢竟陸天風沒有野心勃勃的進襲了西部,西部如今空虛,陸天風若是進襲,最少能夠進奪到了京兆府。”周皇帝說道。
“陛下,西部的軍力也非空虛,除了會州之軍,其它的西部軍力,都是忠於大周的。”石守信說道。
“卿太樂觀了,陸天風若是造反,西寧都督府和隴西都督府的軍力,未必會再忠於大周,而且陸天風若是出兵,必然是大軍急進的一步步蠶食,所以陸天風造反,進取到了京兆府不難,他所難的,是後續的戰事支撐,他若想籠絡軍心和獲得軍用支撐,只能如同安祿山那般,縱兵劫掠,也就是他所說的,打碎了江山。”周皇帝平和道。
石守信默然點頭,但又道:“若是陛下不想誅殺陸天風,臣建議儘早放他回了河西,臣覺得,陸天風若是離開河西久了,很容易讓那個楊鯤成了氣候。”
“朕需要了斟酌。”周皇帝回答。
石守信走後,周皇帝去了文德殿,坐在了龍案後,他伸手拿起了龍案上的一隻精美白玉杯,拿在手裡若有所思的看着,這是曹王,敬奉給他的禮物,還有一罈葡萄酒。
“父皇,這夜光杯是陸天風送給兒臣的,兒臣聽說葡萄酒大益養氣補血,尤其用夜光杯飲用效果更佳,兒臣希望父皇龍體安康。”
“回陛下,陸大人非常尊重曹王殿下,曹王殿下去了河西巡視,陸大人不但尊重的陪護,而且還讓殿下居住了河西最好的所在,..........。”
“那座王宮,是陸天風居住的嗎?”
“陸大人沒有居住王宮,聽說也沒有進去過,臣隨護殿下進入後,是很久沒有居住的情形,很多人都在打掃,臣也暗中瞭解過,陸大人一直居住在張掖城的大將軍府,那座府第的前身,是一個党項貴族的居宅。”
“陸天風給過曹王和紀王禮物嗎?”
“據臣所知,陸大人給了曹王殿下夜光杯和葡萄酒,紀王殿下那裡,臣不清楚。”
“回稟陛下,陸大將軍從未給過紀王殿下禮物。”
“陸天風尊重紀王嗎?”
“尊重的,不過陸大將軍與殿下在一起,一直是很隨意的,就像是朋友。”
“臣稟陛下,今日看守安遠縣公府,和看守隴西郡公府的將士上報,說陸天風尚書,使人去給安遠縣公送了百貫錢財和酒菜,給隴西郡公送了百貫錢財,外加一隻夜光杯和一罈葡萄酒,安遠縣公受禮後喜極而泣,隴西郡公反應平淡,但收下了禮物。”
“回稟陛下,清河郡公府一直無人前去,如果有,立刻就會上報。”
周皇帝輕輕轉動了夜光杯,觀賞着無暇的精美雲圖,良久,才輕語:“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