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七在太原雖然是觀望,但也沒有閒着,一邊操練軍力,一邊將太原府的無主田地分給了將士們,所謂的無主田地,都是陸七大筆一揮就成了無主。
分了田地,陸七抓緊時間的在太原數州開展了搶種,二十萬軍力除了晨訓,其他時間就是翻地修水渠,騎軍則是出動去河湟買來大量種子。
陸七承諾,這第一年的收穫全部歸將士所有,收穫時他會出錢買一部分的糧食爲軍糧,所以重賞之下幹勁高,太原數州不但是軍隊在忙着種田,就是平民也忙着種田,因爲今年收穫後都歸自己。
陸七在太原的承諾,飛快的在太原附近的州域傳開,甚至洛陽哪裡也有聽說,於是出現了大量的移民潮,有二十幾萬人跑去了太原數州,原因很簡單,戰亂是讓人恐懼的,沒有吃食也會讓人恐懼,既然太原在大肆種糧,那跑去最少能夠餓不死。
可以說趙氏兄弟的造反,最直接的受害者就是平民,大量的青壯被徵發入軍,帶來的後果就是田地缺少勞力耕種,田地一旦欠收,那就是餓殍遍野的嚴重後果,因爲軍隊會毫無節制的盤剝平民糧食。
陸七使人安置遷民,能夠給田的就給,反正太原府因爲晉國公的造反和盤剝,使得人口嚴重不足,可以說晉國公在太原的統治,絕對是個不知治政恤民的軍霸。
安置遷民中,忽然北方的定國公給陸七來了一封信,陸七一看皺眉頭,原來定國公的軍中缺糧了,請求陸七能夠借糧,這定國公不向周國朝廷請求,竟然直接來求陸七,陸七與定國公沒有見過,這借糧之事,陸七卻是不願了借。
不過不借也不好,定國公出身麟州,又是折氏的姑爺,可能就是因爲陸七與折氏的關係,定國公才直接的借糧,如今周國經過了叛軍的禍患,齊魯之地去年又鬧了災荒,周國朝廷根本無力供應了北方軍糧。
陸七思索後,他讓定國公來使,跑一趟麟州,問問麟州家主怎麼說,使者只好去了麟州,兩日後返回,送上了麟州家主的一封信。
“致虞國公爺,北方防禦事關中原得失,若爲燕國攻破,則中原必然易主,國公爺若是也有逐鹿之志,麟州楊氏願意支持,可以替國公爺守住國門。”
這回信很直白了,意思是陸七若是逐鹿中原,那麼鎮守北方的楊業會一直在北方守禦,楊氏的支持就是不參與中原之爭,也就是中立,但前提是陸七必須得支持糧食,才能讓楊業處於了中立。
陸七看了回信暗自搖頭,麟州楊氏想中立觀望,換而言之也有了坐山觀虎鬥的用意,說是給了糧食就支持了陸七,但楊氏若是有野心,何嘗不能翻臉相向,想要陸七給了糧食,楊氏就應該直接的俯首稱臣。
陸七取筆回了一信:“逐鹿中原之志,人人皆可,請定國公大人,向朝廷請求。”
陸七將手書和楊氏家主的信,讓使者都帶回交給了定國公,使者只好回去了,五日後,卻是自定州來了一位讓陸七意外的人物,他的族兄陸天霖。
聽了近衛的稟報,陸七親自出府衙迎了出去,族兄陸天霖是族伯陸東生的長子,陸七知道是在北方軍中,在楊業的義武節度軍中爲都尉。
一見面,陸七見陸天霖一身明光甲衣,是位三十歲的漢子,圓臉,容顏明顯的有幾分風霜,與伯父陸東生有五六分的相像。
近衛已然驗過軍牌,陸七微笑走去,起禮道:“天風拜見天霖兄長。”
陸天霖意外,他剛要向陸七見禮的,陸七見了禮,微笑道:“兄長,進來說話吧。”
陸天霖輕哦點頭,與陸七走進了府衙,到了偏堂,陸七讓陸天霖在旁邊主位坐了,微笑道:“想不到兄長會來。”
陸天霖遲疑一下,道:“那個,天風,你是國公,我應該向你見禮的。”
陸七笑了,道:“自家兄弟,長者爲尊,我就是做了皇帝,也只能是受了兄長拜禮。”
陸天霖臉色一變,看了陸七,正容道:“兄弟,你說話要謹慎的,這麼的逆言很不妥。”
陸七微怔,隨即笑了,道:“兄長,如今的大周已然是內亂起戰,兄長難道不知?”
陸天霖點頭,道:“知道的,不過朝廷應該能夠平叛除患。”
陸七聽了無語,他發現了這位兄長缺乏那種野心的敏銳,他只好轉言道:“兄長能夠來了太原,我很欣悅,兄長有什麼別的事情嗎?”
“我來,就是求糧,北方軍中眼看就要斷糧了,而朝廷那邊因爲叛亂和去年的災荒,暫時籌不出軍糧北運,所以國公爺想向兄弟借糧。”陸天霖道。
陸七點頭,道:“定國公怎麼說的?”
“國公爺沒有怎麼說,就是讓我過來借糧。”陸天霖說道。
陸七皺了眉頭,心裡很是不悅,他已然很直白的回覆了定國公,定國公竟然還沒有任何的表示,陸七要的就是一紙歸附的文書,沒有任何的憑證,陸七給糧的後果,很可能是在養虎反噬。
“兄長,我的糧食也是不多,定國公無緣無故的讓我給糧,我有那個責任嗎?”陸七說道。
“兄弟,北方的將士抵禦燕國,你身爲大周重臣,應該有責任支持的。”陸天霖說道。
“兄長,我是大周之臣,但我的糧食是我自己的,我的糧食只會爲自己而用,我沒有責任爲他人付出。”陸七耐心說道。
“兄弟,若是北方守不住,燕國進佔了中原,你有糧食又有何用?”陸天霖有些激動道。
陸七苦笑了,道:“兄長,我的糧食,可以自己募養了軍隊,燕國進入了中原,也自有我的軍隊去征戰,難道定國公不知道,我陸天風是隴右和太原之主,我自己就擁有五十萬軍力。”
陸天霖一怔,點頭道:“我是知道你是隴右宣撫使,如今又是太原留守,只是燕國若是攻過來,對你也是不利的。”
陸七聽了無奈,理了一下思緒,道:“兄長,我直言與你說話,燕國和周國,對我而言都是一樣的,因爲我與趙匡胤事實上是一樣,只不過周國皇帝不得不對我的勢力懷柔,而我也是一直稱臣,是名義上的大周之臣。”
陸天霖看着陸七,道:“兄弟,你是說,你也是造反的。”
“我還沒有造反,因爲我沒有主動進攻過中原,而趙匡胤和以前的晉國公,已然造反的逐鹿中原。”陸七解釋道。
陸天霖點頭,陸七又道:“兄長想想,我若是給了北方軍中糧食,但過段日子,張永德命令定國公率軍來進攻我,那你說我是不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陸天霖想了一下,道:“你是擔心,給了我們糧食,結果事後我們會奉命來征伐你。”
“是那個意思,定國公什麼也不表示的就要糧,我怎麼支援他,我聽說定國公與張永德親近,若是日後我與張永德起戰,定國公會怎麼做?可能支持我嗎?”陸七耐心解釋道。
陸天霖默然,過了一會兒才道:“兄弟,定國公爺是一位忠義的大帥,國公爺沒有說什麼就讓我來,依我想,是國公爺不願背叛了朝廷,不過我相信,兄弟幫了國公爺,國公爺一定會記恩的。”
陸七苦笑了,道:“定國公不願背叛朝廷,那他還向我要什麼糧食,他既然忠於大周朝廷,而朝廷若是讓他與我作戰,他不遵是不忠,若是遵行,那對我記恩又有什麼意義。”
陸天霖皺眉默然,一時不知該怎麼與陸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