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七的心情有些沉重,前有弓弩刺殺事件,現在又有人出重金僱官兵扮匪劫掠,想象的出有人對他是恨之入骨了,買兇之人能是誰呢?
自從投向了王主簿,雖然保住了護軍縣尉的職事擁有了實權,可也樹下了許多的敵人,趙縣尉、牛縣尉、孫縣令、甚至可能還有雷縣尉,這一得一失還真是讓人頭疼了。
陸七凝望着遠處的點點燈光,他知道眼下是無法反擊的,他不可能象殺了陳虎那樣去暗殺牛縣尉和趙縣尉,現在唯一的策略就是小心、低調和迴避,事實上王主簿己經指點過他,而且也爲他安排好了去京城暫避鋒芒,他只需行事小心和安排好家人就可以了。
五更天第一聲雞鳴,陸七在坐息中歸納神元緩緩睜開雙眼,體內紫火似的氣感比初習時強大了一些,如此快速的進境,令陸七自己都感覺奇異,起身後又練了一個時辰的羅漢氣功,讓他欣喜的是羅漢氣功己跨入九重境界,這意味着他的護體能力愈加強大了。
清晨洗面後,與兵勇們一起在大堂吃飯,趙執事經過半宿酣睡己恢復了精力,他對陸七在大堂中與兵勇同食有些不習慣,看着陸七毫無官氣的大口吃着粗飯鹹菜,趙執事勉強下嚥了一些。
飯後依了規矩,陸七和趙執事去拜見錄事參軍領回執,就是由錄事參軍在司倉官員擬發的公文上蓋大印。
到了州衙北門報進後,一直等到了近午也沒喊他們進見,大熱的天等的趙執事汗衣如洗,焦急的不知所措,反觀陸七神態平靜,左手扶握着長刀悠然佇立,一副等多久都不在乎的模樣。
終於,州衙裡走出了一名衙衛,冷漠的讓他們進去。進了北門見了照壁,隨衙衛繞過了照壁,進入了一處寬敞的大堂,這裡應是州官審案子辦公的正堂。
大堂內正面是一公案,公案前左右八字形各立了六名甲衛,一個個挺胸威立面色冷煞。公案後端坐着一位身穿淺綠官衣的大老爺,那位大老爺臉形瘦削,小眼晴山羊鬍,整個人透着陰沉。
陸七一看心中詫異,這堂中陣勢那是在接見他們辦公,好象是當他們是犯人要審一審。他從容上前拱禮道:“石埭縣護軍縣尉陸天風見過大人。”
公案後的大人冷看着陸七,乾巴巴道:“你就是石埭縣的護軍縣尉,見了本官爲何只見不拜?”
陸七和聲道:“大人,我是石埭縣的護軍縣尉,但也是興化軍節度的致果校尉,按職事在下應聽大人吩咐,按品階在下不敢有違官制。”
公案後的大人一怔,哦了一聲點頭道:“原來你是軍中的致果校尉,失敬了。”
陸七和聲道:“致果校尉是在下軍中身份,在地方上我是大人的隸屬。”
公案後的大人嗯了一聲,冷道:“你即然知道隸屬,爲何不知規矩呢?”
陸七聽了明白什麼是規矩,拱禮道:“大人,我是新任的護軍縣尉,職責是剿匪和護送,不能參與政務。此次只是奉命押運,具體的事務是以趙執事爲主,如果大人想示下一些規矩,可告訴趙執事回去轉稟。”
公案後的大人一皺眉,趙執事忙上前拜道:“下官戶曹執事拜見大人。”
公案後的大人看了趙執事一眼,冷道:“趙執事,你應該知道規矩吧?”
趙執事忙道:“回大人,下官知道的,只是來時縣丞大人沒交待下官,那規矩或許另有進奉之人。”
公案後的大人哦了一聲,看了陸七一眼,冷道:“看在陸大人的面子上,本官容你這一次,拿上來吧。”
趙執事忙上前捧上公文,公案後的大人取印一蓋。看趙執事拿回了公文,陸七拱禮道:“多謝大人。”
公案後的大人冷道:“陸大人客氣了,本官還有公務,不送了。”
陸七拱手一禮,轉身與趙執事出了州衙。
到了外面趙執事長舒口氣,苦笑道:“大人,若非你是品階高的軍中人物,這一關可是難過了。”
陸七淡笑道:“有什麼難過的,他不蓋印,我大不了讓兵勇們先回去,然後拿着公文坐在州衙口等,我不信他敢讓我在大門口等個七八天。”
趙執事一怔,笑道:“大人若是堵門長等,他還真是不敢拖下去。”
陸七搖頭道:“不過這一拖拉,今日是回不去了。”
趙執事笑道:“回不去就留一夜,現在下官請大人去怡情閣放鬆一下。”
陸七一怔,搖頭道:“不去。”
趙執事一怔,笑道:“這裡怡情閣的姐兒嬌媚可人,大人來一次不去看看,那是可惜了。”
陸七和聲道:“你自己去吧,我一向不喜風月之地,只喜歡在家裡威風。”
趙執事一怔,訕笑道:“即然大人不喜,那下官自己去吧。”
陸七和聲道:“你將公文給我,現在我就自己回去,明日你和兵勇軍一起回去。”
趙執事一呆,怔道:“大人想先回去交差嗎?”
陸七搖頭道:“不是,我拿公文是怕你弄丟了,回去後我會躲在望江堡的家裡休息,你回到縣城可派人去通知我,然後我們一起去交差。”
趙執事哦了一聲,放下心的取公文交給了陸七,陸七揣好公文,微笑道:“今夜你能夠完全的放鬆了。”說完轉身走了,看着陸七的背影趙執事搖搖頭,一副不理解的神情。
陸七回了客店,謊稱去辦私事先離開,囑咐杜猛和王導明日小心歸返,弟兄們願意放鬆的可以去,但絕對不允許有醉酒發生,杜猛和王導恭敬領命。
陸七單人獨騎的離開了池州城,他急着離開是意識到了危機,在池州多留一時也許就多一分危險,主要是敵視者的目標是他,他若是與兵勇軍一起走只會牽累兵勇軍,反過來兵勇軍的緩慢行進也會讓他提心吊膽,不如拍屁股溜之大吉,讓敵視者來不及策劃出手。
馬蹄聲有節奏的響着,陸七離了池州城並不急着趕路,他一向愛護坐騎,烈日之下狂馳只會傷了軍馬,只要在黃昏前回到望江堡就可以,今明兩夜他都會住在望江堡,回了縣城或許會有麻煩。
獨騎中速,使得陸七心情鬆弛的飽覽着路景,從小時到成爲軍人之前,他從未離開過石埭縣,生活的圈子始終在縣城內,連城外四鄉也很少去過,少年時的他就是一個不知愁苦的籠中鳥,如果沒有軍營生存的殘酷打磨,今日的他會是個循規導矩的老實男人,就象兄長一樣,連個地痞頭子陳虎都當成了大人物。
不知不覺走了二十多裡,陸七看到了前面有一車隊,是三十多騎護衛着兩輛轎車行進,看樣子象是有身份的官家人物。
陸七緩下了馬速,琢磨着是急馳超過,還是緩慢的超過,急超可以一掠而過,但有可能惹來是非,慢超多少顯得尊重,因爲他現在一身縣尉官衣,做事不能有違官禮。
正要策騎緩超,忽聽到身後傳來雜亂雷鳴般的馬蹄聲,陸七忙回身看去,只見後面約二百米來了一羣騎客,他眼神銳利,一眼就看清了是一羣士兵,個個全副武裝的足有百騎。
陸七一驚,不知道這些兵官是不是衝他來的,不過他清楚這些官兵不管是不是衝他,他是絕對不能與之交手,百騎官兵他是無法全部殺光的,漏一人足以禍患臨身。
陸七轉過頭看向了前面的車隊,忙策騎追了上去,後面的響聲也驚動了車隊,護衛者紛紛回頭眺望,陸七策騎前行,神態從容不驚,彷彿沒有聽到後面的馬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