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沖大發神威將扮作六扇門捕快的天魔教教衆鎮住,之後幾人便施施然的入了杭州城。進城不久後,令狐沖就去問了福威鏢局在杭州城的分局所在,然後就引着馬車行去。
那趙立言得林平之相助,不多時就把內傷恢復的七七八八,然後又拿出烈酒,繃帶與金瘡藥,把身上的傷口一一處理,之後對林平之和令狐沖抱拳道:“在下滄州趙立言,多謝二位大俠方纔的援手之恩。”令狐沖在馬上回頭笑了笑,並不說話。
林平之則拍了拍趙立言的胳膊,開口道:“趙大哥,咱們相逢即是有緣,更何況我向來喜歡結交趙大哥這種豪傑好漢,今日之事趙大哥請不用介懷。”
趙立言笑道:“早就聽說過林大俠與令狐大俠的聲名,知道兩位乃五嶽劍派的後起高手,先前沒遇見不知二位功夫之高,今日一見才知道原本某以爲頗爲誇張的江湖傳聞,居然還是把二位說的低了些。”
林平之哈哈大笑道:“江湖的傳聞當然是不準的,在下的功夫也未必有多高,到是我的這位令狐師兄纔是真正的高手,他習了華山最頂級的劍法,放眼整個江湖,也未必有多少人能敵得過他,趙大哥你謬讚了。”林平之這話卻是在寬慰趙立言,擡高令狐沖,無意中就是擡高了敗在他手下的‘奪命書生’李元化,進而擡高了他趙立言本人。
趙立言擺手道:“林大俠謙虛了,如果先天境的強者還不算高手,那我們這些後天水平的人,還是不要行走江湖,早早回家種地吧。至於令狐大俠,那是沒的說,當真好劍法!”林平之笑着擺擺手,卻沒有說話。那趙立言繼續說道:“不過在下有一事不明,那城門口的‘冷麪判官’明顯是個西貝貨,如果老趙我沒有看錯,那人十有八九是天魔教的‘奪命書生’李元化,爲何林大俠剛纔拉住我,不讓我拆穿他的身份呢?”
林平之笑了笑道:“天魔教費盡心思佈置了這麼大的一個場面,顯然是對救出任我行一事勢在必得,如果趙大哥拆穿了他們的身份,導致他們此次行動失敗,恐怕他們怒極之下,會對趙大哥不利啊。”
趙立言目光一閃,明白了林平之的意思,如果他破壞了天魔教的大計,難保他們不會來拿自己撒氣,不說他能不能撐得過天魔教的追殺,最起碼他覺得他會很冤枉。趙立言點點頭,對林平之又是一抱拳,雙目炯炯,一副大恩不言謝的樣子。
林平之笑笑,擺手道:“所謂‘衆人皆醉我獨醒’,他們天魔教算盡天下英雄,卻奈何咱們已經識破了他,咱們比之其他武林人士,已經佔了不少先機,所以咱們只需靜待時機便可,而且趙大哥還可以藉機養傷,以待日後大戰。”
趙立言點點頭道:“如此甚好。”
不多時,林平之等人便到了福威鏢局在杭州城的分局,在此地,林平之自是成了地主,當即安排衆人休息,又讓杭州城的負責人派人去打探消息。
如此兩三日,杭州城漸漸歸於寧靜,一副暴風雨將至的氣息。城中的各路武林人士也耐着性子,並不隨意惹是生非,整個城中,只有六扇門的捕快極其囂張,挨家挨戶的搜查着什麼。他們如果遇到鬧事之人,則立刻鐵血鎮壓,就是有些一流高手,也都在其鬧事的晚間離奇失蹤,讓所有人都對這個隱藏在朝廷陰影之內的六扇門心懷敬畏。
這日一早,林平之叫上令狐沖悄悄的離開了鏢局住地,他準備先去西湖岸的梅莊探上一探,踩踩盤子。之所以沒有叫上紫嫣與白禁,是因爲如果動起手來,他們倆基本等於白給,林平之二人還得分神照顧他們,反不如他與令狐沖獨自前往,是打是走都很方便。
兩人腳力具是不錯,不多時就到了西湖之畔,林平之早已打聽清楚梅莊所在。畢竟去年羅豐鴻投靠林震南時,就提過這個神秘的莊子,林震南雖然武功不行,但人老成妖,如此離奇之事,他怎麼會放過,早就派人瞭解過這個梅莊。所以林平之對負責杭州分局的楊鏢頭略一提及時,楊鏢頭就告訴了林平之。並提醒他:“這個梅莊極其古怪,傳聞梅莊內有四位莊主,但他們卻很少出門,少有人見過他們。一般出門採買日常用度的都是梅莊內的下人,這兩人一個姓丁,一個姓施,雖是下人,但功夫都極強,少爺如果去梅莊,還請小心。”
林平之帶着令狐沖左轉右轉,向着岸邊樹林的深處行去,令狐沖緊跟在林平之身後,一臉疑惑的看了看林平之,他覺得這個傢伙到哪都能弄出那麼多秘密,就像這次一樣。雖然他解釋了,是他爹林震南去年在杭州碰到了幾個神秘的,又看不出路數的高手隱居在此,他覺得有可能與被關押的任我行有關,所以要來探上一探,但令狐沖還是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就在兩人又繞了一會,馬上就要失去方向感的時候,令狐沖發現了一條小路,這讓二人十分振奮,兩人順着小路一路狂奔,三轉五轉間就在小路的盡頭看到了一處莊園。
莊園的門匾上,是虞允文寫的‘梅莊’兩個大字,而門前站着兩個身穿黑衣之人,還有兩個一身下人服飾的中年漢子,站在門口,正在與黑衣人說話。
林平之對令狐沖使了個眼色,然後就降下速度,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遠遠的就聽到:“就是見不到梅莊的四位莊主,今日能見到‘一字電劍’丁大哥與‘五路神’施九哥也是好的。想當年丁兄在祁連山下單掌劈四霸,一劍伏雙雄;施兄在湖北橫江救孤,一柄紫金八卦刀殺得青龍幫一十三名大頭子血濺漢水江頭,這等威風,在下卻常在心頭。”
那人還待再說,卻發現丁堅與施令威的眼神都看向他的身後,他心中無奈,只有跟着回頭,看一看是誰攪了他的好事。結果就看到林平之與令狐沖正施施然而來,林平之的嘴角更是噙着莫名的微笑,讓那些不熟悉他的人看到,都會在心底贊上一聲,好個俊俏的少年郎。
林平之與令狐沖走近,看着一臉吃屎表情的重樓,心中險些笑翻了過去,林平之不自覺的笑了笑,然後抱拳道:“在下雪山派謝驚鴻,這位乃是在下摯友,崑崙山名劍山莊少主易天行。見過丁大哥,見過施九哥,不知閣下?”說着,林平之看向一身黑衣的重樓,以及俏生生站在他身旁的任盈盈。
重樓見到林平之還好些,總算表情鎮定,但任盈盈卻彷彿雙目噴火的看着林平之,顯然對林平之的突然出現十分不爽。重樓生怕林平之叫出他的本名,連忙道:“原來閣下兩位就是琴曲驚人,有‘琴仙’之稱的謝驚鴻謝大俠,與名劍山莊的少主,易,易大俠,久仰久仰。在下大理無量劍派樓千葉,這是在下師妹。”顯然他剛纔震驚之下,沒記住林平之給令狐沖取的臨時綽號。不過他心中卻也不得不佩服林平之的才思敏捷,‘雪山派’,‘名劍山莊’,‘易天行’這些名字顯然比他們來之前,向問天交代的‘童化金’要強上千倍。
林平之長長的“哦”了一聲,然後以一種異樣的眼神看了看重樓,讓他膽顫心驚不已,然後又鬼鬼祟祟的瞄了任盈盈一眼,便連忙挪開眼神,免得被任盈盈的目光撕碎。林平之也回禮道:“原來閣下就是樓千葉,某也是久仰啊,在下兩人在漢中接到閣下的下人傳信,應閣下之邀請來此,卻不知閣下到底何事?讓我兄弟二人萬里迢迢的跑來江南這個破地方。”說着,林平之哈哈笑了兩聲,笑聲中充滿了世家子弟的輕浮,一副不把天下人看在眼內的樣子。但知情的令狐沖和重樓,卻可以從中聽出他說不出的得意。
這時丁堅開口道:“不知幾位來此到底要做甚,但梅莊主人從不見外客。”說着就要關門。
重樓不知道丁堅有沒有起疑心,但他現在卻在心底恨死了林平之,他咬了咬牙,恨不得立刻撲上去咬林平之幾口,不過他的反應還是很快,連忙打了個哈哈,先對丁堅說了句:“丁大哥且慢!”,之後又對林平之說道:“未曾見面就冒昧相邀,是在下唐突了,不過這次來梅莊,在下確有要事要與梅莊四位莊主相商,當然,也與兩位有關。”說完,他眨了眨眼睛,顯然在醞釀瞎話。
但林平之卻接口道:“有什麼要緊事啊,在下除了使劍就只會彈琴,而我這位兄弟,除了家傳的絕頂劍法,江湖少有人能敵之外,也就是喝酒、品酒還算出色。與閣下雖然未見過面,但我也知道閣下除了劍道,還精於對弈和書法。咱們風馬牛不相及的湊在一起,有個什麼意思。”
重樓眼神一亮,瞥了林平之一眼之後,聽懂了林平之的暗示,之後就笑道:“謝兄所言不假,但卻忘了咱們幾人合在一起,豈不正是‘琴棋書畫’四藝?在下久聞梅莊四位莊主,武功通玄,又學究驚人,分別是琴、棋、書、畫各道的大行家大高手,武功之中又融入了琴棋書畫各道,咱們來此討教一番,豈不美哉?”說罷又對丁堅抱拳道:“還請丁大哥稟報一聲,就說後學末進樓千葉,謝驚鴻,易天行拜訪四位莊主,我等真心求教,並願以《廣陵散》,《嘔血譜》等名局二十篇,張旭真跡《率意帖》,北宋范寬《西山行旅圖》相贈四位莊主。還請四位莊主不吝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