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有人低低咳嗽,大家看過去,是龍墨焎。我不看他,只聽簫滿萱關心說道:“攝政王,入冬了,要注意身體,今晚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咳,臣沒事……”他的喉嚨聽着有點啞。
娘,焎哥哥上次救了姨之後,御醫就說秋寒傷了肺,沒三個月好不了。”小暹喜歡在私底下依然那樣稱呼簫滿萱和龍墨焎,他也不希望自已因爲是皇上的身份,而與大家疏離。而他依然很喜歡,很崇拜龍墨焎,尤其是在他是龍墨焎的兒子的誤會解除之後。
因爲小暹說起了這件事,爹孃又開始說了起來,自然是對龍墨焎感激不已。爹還把我又訓了一頓,說我路走不穩就不要總是走在湖邊,每次到湖邊,就掉下去。
我想爭辯,可是簫滿麒踹了我一腳,只有忍下。龍墨焎微笑地看過來,那帶笑的目光裡我看分明就是嘲笑。真是讓人火大。明明都是他的錯,今天卻都批判起我來。
墨焎到底有什麼魅力,能讓所有人都幫着他?喜歡他?
真想,扔筷子走人。可是,爹還沒提我回去的事情。
於是,我揚起微笑,輕輕提醒:“爹,娘~~~~~~~~你們看,女兒笨笨的,在宮裡總是闖禍,也惹來這麼多流言蜚語讓爹孃顏面無久…”這點尤爲重要,爹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還要勞煩攝政王屢屢相救和遮掩,所以……爹,娘,你們跟姐姐說說吧,讓……我……離宮。”當最後兩個字出口時,一縷寒光從龍墨焎而來,直射我的側臉。
我帶着笑不看他,爹立到正色看向蕭滿萱:“滿萱吶,如果沒事,就準你妹妹跟我們回去吧,爲父看她在宮裡,只會給你惹麻煩。”
簫滿萱沉眉不語。
娘也說道:“是啊,萱兒,爹孃老了,現在身邊一個孩子都不在,也很孤單。”娘拉起了我的手,我撒嬌地靠上孃的胳膊,掃過微垂眼瞼的龍墨焎,看向已經沉默的簫滿萱:“姐姐,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爹孃的,不會亂走亂跑亂說話,我們是姐妹,你就讓我跟爹孃回去吧~”我說地很清楚明瞭,我們是姐妹,我不可能將秘密滿世界亂說去。
簫滿萱的神色變得動容。
“月月真要走嗎?”小暹變得不開心,沉下臉。
我點點頭:“是啊。”
他繼續沉臉,還變得生氣。就在這時,龍墨焎伏到小暹的耳邊不知說了些什麼,小暹的臉更沉一分,不開心的沉沉而語:“如果月月走了,朕難道不寂寞?”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帶出了哽,大大的眼睛還泛起了水光,讓衆人登時失措,尤其是爹孃。
普通百姓,外公外婆都對外孫極爲疼愛,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外孫一哭,全家齊哄。現在更別說這個外孫還是聖龍皇上。
“朕要月月留下!”他的聲音打了顫,一顆豆大的眼淚從眼眶中立時滑落。
登時,娘把我推開去哄小暹了,爹立刻說不走不走,誰都不走。簫滿萱將小暹攬在懷裡直說他寂寞,只喜歡我這個小姨。
我被徹底無視了。
龍墨焎淡定起身,說要勸勸我,就走到我身後。我立刻抓住了簫滿麒的手,身後的寒氣讓簫滿麒也緊擰雙眉。大哥,爹孃不知道真相,你可是知道的啊!
“大夫人,請。”龍墨焎在我身後客客氣氣地說。
整個房間的人都去哄小逶了,誰還會管我?
“走。”忽然,龍墨熱居然拎住了我的後脖領,冰涼的手指插入我的後頸,讓我全身寒毛戰慄。我立刻起身轉身冷冷瞪他:“走就走,別動手動腳!”
簫滿麒也在我身邊起身,緊緊握住我的手臂,不畏道:“攝政王,我比你更瞭解妹妹,還是讓我來勸勸她。”
龍墨焎落眸輕輕一笑,擡眸之時神情卻是異常陰沉冷酷,在房間的喧鬧中低聲說:“你確定是你最瞭解她?還如是…”他落眸看向他緊握我的手臂,“你對她另有企圖?”
忽然間,簫滿麒如觸電一般放開了我的手臂,我擔心地看向簫滿麒,他卻是轉開臉,俊秀的側臉顯得有些緊繃。
手臂被人忽然拽起,將我用力拽出了大殿,走入外面陰冷的空氣中。宛如一夜入冬,空氣冰涼刺骨,出來太急都來不及拿斗篷。
他拽起我一路疾走,遇上我們的人都匆匆退避。他將我直接拉回我的房間。
“滾!”他甩臂向外,宮女太監惶恐地退出房間,乃至大院。
“咳咳咳咳咳…”他扶門開始咳嗽不已,搖曳的燈光中是他咳得有些發紅的臉龐。可是,他依然緊緊扣住我的手譬,未將我放開。
我去掰他的手,他不看我只是咳嗽。
過度用力讓我的傷口裂痛不已,血水滲出了創可貼,染在了他青自的手背之上,他似有察覺方時看來,登時,他扣住我掰他的手勃然大怒:“你到底在想什麼?!”雷霆一般的怒吼,讓我微微一愣。
可是,我很快就回過神,怒道:“你要嘛殺了我!要嘛放了我!”
“你想死是不是?想死是不是!”他扣住我雙手的手越來越緊,瞳仁收縮,“好!就成全你!”說罷,他將我扯入房間扔上了牀。
“砰!”後背重重撞在牀上,下一刻他整個人就撐滿我的眼簾,一隻冰涼的手將我的脖頸包裹。
他憤怒地,竟是有些顫抖地卡住我的脖子,臉色越來越白,可是他始終沒有下力,他只是按住我,不讓我起來。他憤怒地,掙扎地盯視我,雙眸帶出了我從未見過的痛苦,爲什麼?爲什麼他會痛苦?他不該興奮嗎?他終於控制不住心底對我的恨念,想要殺了我嗎?
我惶然回神握住他扣住我脖子的手,鮮血又染上了他銀灰的袖口。他緊緊地盯視我,用他的手掐住我的脖子將我壓在牀上。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神色越來越痛苦,痛苦地讓我不解,讓我疑惑。
“月……噗!”忽然,一口血在他開口欲言時從他口中搶出,噴在了我的胸前。登時,我怔住了。濃重的血腥味瀰漫牀內的空氣,鮮血染滿了他的脣,下巴和脖領那短短的白毛,還有我的衣衫。
“焎!”一聲驚呼從牀外而來,只有簫滿萱一人驚詫地站在我們的牀邊,雙眸撐大地驚駭不已。
龍墨焎立刻收手轉身擦脣。簫滿萱恍然回神大步走向他,憂急地掰過他的臉,顫抖地撫上他脣角的血:“焎,你,你,你們難道真的不能和解嗎!”她心痛不已地垂眸,幾欲哭泣。
墨焎的血,發懵。
龍墨焎扶住胸膛自嘲而笑:“這都是我自找的,自找的……當初若不是跟你賭氣,今日何至如此……””我知道,我知道…”,簫滿萱情不自禁地在我面前撲向他,抱住他,心疼落淚,我呆呆地看他們,龍墨焎,你的苦肉計,終於……成功了……
龍墨焎雙手撐在身後,在簫滿萱緊緊擁抱中,朝我看來,哀傷的目光中,是我看不懂的痛:“難道…你真的……不能原諒我……”
我驚然發怔,他那些話,難道是對我說的?
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頭無力地倒落簫滿萱的肩膀,讓簫滿萱的身體倏然僵硬。害怕地放開他,扶住他的肩膀輕喚:“焎……焎?”
龍墨焎,昏迷了。
“御醫!快傳御醫”
我怔怔地看倒在我身旁,面色蒼白的龍墨焎,他,他,他到底想做什麼?難道他也想把苦肉計用在我的身上?讓我心軟幫他?
不,不會了!我滿月的心不會再爲任何人面柔軟!
我的房間給了龍墨焎。因爲簫滿萱心疼他,不想挪動昏迷的他。
簫滿萱對我又氣又疼。
氣我把龍墨焎氣吐血了,疼我差點也被龍墨焎殺了。
她疲憊地將我拉出房間,進入無人偏殿,讓御醫靜心診脈的同時,可以和我安靜說話。門口只留下彩陶可以隨時傳喚,
我取出自已的藥水,開始給自已包紮傷口。她心疼地執起我的手:“難道你們真的要你死我活嗎?”
金宮之中,想必只有龍墨熱與我的流言她不會相信。因爲每一次她看到的不是我要殺龍墨焎,就是龍墨焎要殺我。
我收回手擦拭藥水,驚然發現自已居然不會喊疼了。若是在當初,只是小小的傷口,我都會喊得哇哇響,讓男友來疼疼我。可是現在,我卻如此地冷漠。究竟在何時,我的心也這麼硬了呢?“姐姐還是愛龍墨焎是不是。”我淡淡地說,看自己的傷口。
簫滿萱握住我塗藥的手:“妹妹,姐姐知道你恨他,姐姐也不要求你原諒他,只是,只是你們兩個別再鬥了好嗎?”
“那你要他還是江山。”我還是淡淡地說。
她收回了手,久久不答。
我給自己貼上創可貼:“姐姐說過,要讓他後悔,現在爲何又像是離不開他?”
“那你的焱呢?”她的口氣轉爲平常,我擡眸看她,她已經面無表情”,你不想讓你的焱回到你的身邊?你就能忍下這口氣?忍下希望你們分開的平和太后?”
我垂眸,這不是忍下忍不下的問題。我和龍墨焱之間的問題已經完全與他人無關,即便平和太后不勸我離開他,不給我那個梨。我也不可能再回頭,因爲我們之間缺乏最基本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