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看向我,我忽然覺得好尷尬,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季少白也嚴肅地看向我:“小月,你昨晚到底去了哪兒?我跟滿麒說,你昨晚已經回鎮,他偏是不信,還以爲是我藏了你。”季少白也顯得頗爲鬱悶。
“我,我……”怎麼說得出口?心裡還是慶幸簫滿麒沒去季少白那裡找我,不然昨晚他們一起殺到石頭家,那得多尷尬。
“她昨晚在我那兒。”忽然間,石頭沉沉而語,瞬間讓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集中。
他在衆人驚詫狐疑地目光中淡淡環視衆人,鎮定的神情讓他與身居來的王者威嚴流露無遺,讓衆人一時怔愣在他的威嚴之下。他將我拉到身後,使簫滿麒扣住我的手從我手臂上滑落,挺身站在了我的身前,那一刻,所有的尷尬和無措全然消失,剩下的只有踏實的安心。
“她昨晚來找我喝酒,我們一起醉了,今早剛醒。”他說得有條不紊,不藏不掖。
突然間,季少白麪色緊繃,雙手擰拳,與此同時,簫滿麒的拳頭揮過來了,被石頭輕鬆捉住,含笑看他:“滿麒兄弟,你這是做什麼?”
“混賬!你對小月做了什麼?!”
石頭面露無辜,宛如全世界的人都誤會了他的君子(木看懂=-):“我們……什麼都沒做啊。我昨晚陪她喝酒,然後就一起醉在大堂了。”說完,他還曖昧地跟簫滿麒眨眨眼,
“你……以爲我們做了什麼?”
聽他這麼說,安心了。畢竟他們的爭吵已經引來了好多鎮上人,多難堪。
簫滿麒又是一陣僵硬。
季少白兀自已經笑了起來,扣住簫滿麒伸直的手臂,“看來你是誤會這位石頭兄弟了。”
“你們……誤會什麼?”石頭還故意追問,我狠狠掐了他一下,這傢伙也適可而止。他一擰眉:“大家不覺得應該入屋再說?”
簫滿麒回過神,看看周圍,好哇,感覺像是整個鎮的人都來圍觀了,本來整個鎮子的人加起來也不超過兩百。連琴楚容都帶着他兩個隨從匆匆忙忙從遠處而來,像是要裝備武力鎮壓。
這陣勢,真滑稽。
琴楚容急急過來,石頭呵呵一笑,上前與他勾肩搭背說了會話,然後又拍拍他的胸膛,琴楚容點點頭,看了我一眼又帶着兩個隨從回去了。
石頭先將琴楚容“趕”回去,不然又要引人爬牆圍觀。這裡的人,愛爬牆。
入屋後,簫滿麒一直沉默不語。倒是爹孃數落我,說我一個姑娘,怎麼可以醉在孤身男子的
家裡。
可是小暹和黑將軍站在石頭一邊,小暹直說石頭哥哥是好人,石頭哥哥肯定是正人君子的話。
他是正人君子,我醉了都想着要把我送回家。還好我把酒灑他身上,他不得不去淋浴。嘿嘿。纔有機會拿下他。
這麼好的男人我滿月再給弄丟了,那我真的是一事無成的天下第一大白癡!
爹孃在數落我一番後走了,把空間留給我們年輕人。
我看向季少白:“多謝少白關心,我沒事了。”
季少白也是自嘲而笑:“本想今日來跟你道別,卻沒想到……呵……”
“道別?哦。對了,是要去參加登基大典。說起來還真是可惜,昨晚你們的大少爺來,我都沒看清呢。”龍墨焎五月九日登基,現在是四月十五,是該啓程了。等他回來,說不定正好趕上喝我的喜酒。嘿嘿,不知到時他該有多驚訝了。
季少白大笑起來。有人隱隱射來殺氣:“大少爺?”
我笑看身邊故作隨口問問的石頭:“恩,少白叫瓊月公主爲大小姐,叫那人是大少爺,你說,會是誰?”
他一抽眉,抱怨地朝我瞪來:“我怎麼知道會是誰,我只是個賣饅頭的。昨晚你拖我喝酒,害我錯過了早市,損失了一天的盈利。恩!”他起身叉腰,“不行,我得去趕午市,不然沒錢娶老婆。”
心裡暗暗地開心地笑。
小暹和黑將軍立刻起來:“我們幫忙!”
石頭滿意地摸摸小暹的頭。我也起來:“那我也去好了,補償你。”
他雙手環胸笑看我。我向回神的簫滿麒說:“哥,你不用上工嗎?”
他恍然大悟,一時間,季少白有些尷尬。他趕緊起身:“既然小月沒事,那少白告辭。”
“恩,一路順風。”與季少白告別之後,簫滿麒還是對我昨晚在石頭家過夜有些生氣,說以後還是他來接我,結果被我和石頭異口同聲地拒絕,他一下子怔立在那裡,我和石頭帶着小暹和黑將軍趁他出神趕緊溜人。
小暹和黑將軍說是幫石頭,但更像是去搗亂的,饅頭沒做成一個,麪粉倒是浪費了一大堆,愣是把黑將軍染成了白色。
而在他們玩耍的時候,我躺在昨晚的牀上補眠,睡在滿是屬於墨刑氣味的被子裡,很安心,很踏實,很快就熟睡。
夢中,有人撫上我的臉龐,我睜開眼睛,看見的還是他。他一遍又一遍地撫摸我的臉龐,目光溫柔而深情。戴上石頭的面具,遮起他嫵媚的容顏,變成了一個老老實實的大男孩。
我笑看他:“怎麼了?”
他青澀的,垂眸而笑:“還是……覺得像在做夢。”
我起身,抱住他:“你跟我說成親的時候,我也感覺像是在做夢呢。”
他握住了我的手:“所以……纔想儘快成親,你……不會介意吧。”
“怎麼會?”我靠上他的頸窩,此刻的團聚是多麼來之不易,“我那麼辛苦地找你回來,就是在等你這句話……”
“恩……”他微微點頭,將我攬緊在懷中,“只有時時刻刻看着你,纔不會患得患失……對了,你說要找什麼神器……”
“石頭哥哥,你好了沒啊。”外面傳來小暹的話,我與他相視一笑:“晚上再說。”他疼惜地撫上我的臉龐:“我賣饅頭去了,你繼續休息吧。”
“切。”我跳下牀,“我哪有那麼柔弱。睡飽了,你賣饅頭,我就練吹簫。我們一起掙錢成親。”
我們的視線,在空氣中相融,無法再分開。我們在靈魂深處深深擁抱,不想再放開彼此。
曾經失去再找回的愛,讓人如何再放手?
不會了,這輩子,下輩子,都不會再放開。
石頭賣饅頭的時候,我就坐在他身後的不遠處的大樹下練吹簫,熟悉指法和音階,不斷地,重複地吹音階。
等他賣完饅頭,他帶着小暹和黑將軍又去桃林摘桃花,我便坐在桃樹下繼續練習。石頭想釀桃花酒,據他說,這酒還要加入很多藥材,喝下可以美容養顏。
真心希望他這次能成功。
暖暖的午後,他摘花,我吹簫,在徐徐清風中,我枕在他肩膀上小睡,如果每一天都這樣……該有多好……
“姨,你和石頭哥哥是不是好上了。”忽然間,小暹不開心地說,看着他一副快哭出來的臉我和石頭笑了。石頭摸摸他的頭:“怎麼,把你姨交給石頭哥哥不放心?”
“哇————”結果沒想到小暹真的哭了,哭得好傷心啊,就像我會永遠離開他一樣。
我和石頭只能一個勁地哄他,可是,怎麼哄都哄不好。
石頭擰眉想了半天,忽然,他對着桃林深處打了個長長呼哨:“籲————”
立時,從遠處傳來一聲長長的,馬兒的鳴叫,緊跟着,聽見“啪啪啪啪!”重重的馬蹄聲。
當一匹長得像奶牛的馬出現在我和小暹眼前時,小暹在睜大雙眸的同時,我噴笑了。這,這,這身上黑一塊,白一塊的奶牛馬,該不是——絕影吧!
絕影顯得很不高興。我想如果本來英俊瀟灑的我被染成奶牛狀,我肯定也會不高興的。
石頭抱起小暹,飛身上馬,向我伸出了手,我在桃花飄零中將手伸向了他,他將我拉上馬背,坐在他的身前,小暹坐在我們的最前面。
片片粉紅的花瓣隨風而落,落在了絕影沒有被染色的黑色鬃毛上,小暹不哭了,歡喜地摸絕影的鬃毛和他轉動的耳朵。
石頭抱緊了我們兩個,雙腿一夾馬腹,絕影在桃林中狂奔起來,黑將軍也飛快地在我們身旁奔跑。
桃樹在我們身邊飛逝而過,極快的速度讓小暹興奮地大叫。每每當要撞上桃樹,絕影都矯捷地閃過,我們就像在跟黑將軍賽跑,驚險而刺激。
終於,小暹開心了。還說要幫我們保密。石頭笑看他,說,不用保密,因爲,他很快就會來提親。
小暹說能不能一起嫁過來。我和石頭都笑了。其實我們明白,小暹現在將我,當做了娘,所以,他捨不得我離開。
簫滿萱,你在那奢華的金宮中……難道……真的……不想小暹嗎?
晚上,石頭如往常一般來接我回家,這次,他帶來了絕影。
銀白的月光下,是絕影馱着我和他的朦朧的影子。我靠在他的身前,手裡拿着兩個暖暖的饅頭,不由得,記憶回到了那個與他一起,也是這樣共騎絕影漫步在這塞北關外,樹林之中的夜晚。
那時的心境,可是與此時,完全相反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