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陽神掌’左冷禪、‘君子劍’嶽不羣、‘瀟湘夜雨’莫大先生,這三人,哪一個不是江湖中最頂尖的人物。
泰山派的玉璣子、衡山派的儀和,雖說這兩人要差了一些,但只看前面三人,這場比劍奪帥已經有了足夠的噓頭。
故而,當林寒提出要比劍奪帥,大多數吃飽了沒事幹的羣雄羣豪,那是響者雲集、應聲如雷。
此次來到嵩山的羣雄,除了五嶽劍派門下以及方證大師、沖虛道人這等有心之人外,大都是存着瞧熱鬧之心。
此刻各人均知五派合併,已成定局,爭奪之鵠的,當在掌門人一席。
這些江湖上好漢最怕的是長篇大論的爭執,適才張一鶴等人在左冷禪與方證之間挑事瞎纏,只因初時之際說得有趣,倒不氣悶。
但若個個似嶽不羣那麼滿口仁義道德,說到太陽落山,還是沒了沒完,那可悶死人了,是以衆人一聽到林寒說出“比劍奪帥”四字,登時轟天叫起好來。
倘若五嶽派中衆高手爲爭奪掌門人而大戰一場,好戲紛呈,那可是更加過癮了。
因此羣雄鼓掌喝采,甚是真誠熱烈。
恰在此時,人羣中不知哪位好漢叫出一句:“比劍奪帥!比劍奪帥!誰的武功最高,誰就做五嶽掌門!”
立時之間,千餘名江湖漢子跟着叫嚷:“對!對!比劍奪帥,比劍奪帥!”
一時嵩山絕頂之上,羣雄叫嚷聲越來越響,人數一多,人人跟着起鬨,縱然平素極爲老成持重之輩,也忍不住大叫大吵。
這些人中有嵩山派邀來的賓客,自然是對左冷禪的武功信任有加,其它主動來湊熱鬧的,原本五嶽派由誰出任掌門,如何決定掌門席位,本來跟他們毫不相干,他們原也無由置喙,但比武奪帥,大有熱鬧可瞧,大家都盼能多看幾場好戲。
這股聲勢一成,竟然喧賓奪主,變得若不比武,這掌門人便無法決定了。
喧譁聲中,還不待左冷禪有何反應,一個清亮尖銳的聲音拔衆而起:“各位英雄衆口一辭,都願五嶽派掌門人一席,以比劍決定,我們自也不能拂逆了衆位的美意。”
說話之人正是嶽不羣。
見到嶽不羣這般急切,左冷禪等人默默對視,都是歡喜不已,只有人羣中的林寒深深地皺着眉頭,似乎:嶽不羣的信心太足了!
羣雄可管不得林寒的顧慮,他們只要有熱鬧看就好,紛紛叫道:“嶽先生言之不差,比劍奪帥,比劍奪帥。”
得到羣雄的迴應,嶽不羣略有得色,看了左冷禪一眼,嘿嘿一笑,道:“比劍奪帥,原也是一法,只不過我五嶽劍派合而爲一,本意是減少門戶紛爭,以求武林中同道和睦友愛,因此比武只可點到爲止,一分勝敗便須住手,切不可傷殘性命。否則可大違我五派合併的本意了。”
衆人聽他說得頭頭是道,都靜了下來。
有一大漢說道:“點到爲止固然好,但刀劍不生眼睛,真有死傷,那也是自己晦氣,怪得誰來?”
又有一人道:“倘若怕死怕傷,不如躲在家裡抱娃娃,又何必來奪這五嶽派的掌門?”羣雄都轟笑起來。
沒有絲毫喧賓奪主的自覺,彷彿他本來就是此間主人一般,嶽不羣道:“話雖如此,總是以不傷和氣爲妙。在下有幾點淺見,說出來請各位參詳參詳。”
有莽撞者嫌嶽不羣過於囉嗦,大聲叫道:“快動手打,又說些甚麼了?”
當即有人駁斥道:“別瞎搗亂,且聽嶽先生說甚麼話。”
先前那人道:“誰搗亂了?你回家問你大妹子去!”
那邊跟着也對罵了起來,兩人猶如潑婦罵街一般,引來一片鬨堂大笑。
先前出聲者不以爲恥、反以爲榮,大有譁衆取寵之意,後面一人見此形勢,罵咧幾句,再不出聲。
嶽不羣道:“哪一個有資格參與比武奪帥,可得有個規定……”
他內力充沛,一出聲說話,便將污言對罵之人的聲音壓了下來。
只聽他繼續道:“比武奪帥,這帥是五嶽派之帥,因此若不是五嶽派門下,不論他有通天本領,可也不能見獵心喜,一時手癢,下場角逐。否則的話,爭的是‘武功天下第一’的名號,卻不是爲決定五嶽派掌門了。”
羣雄齊聲叫好,都道:“對!不是五嶽派門下,自消不能下場比武。”
也有人道:“大夥兒亂打一起,爭那‘武功天下第一’的名號,可也不錯啊。”
不過這人顯是胡鬧,旁人也沒加理會。
嶽不羣道:“至於如何比武,方不致傷殘人命,不傷同門和氣,請左先生一抒宏論。”
聽到嶽不羣的言論,林寒不由笑出聲來:“這好話都讓嶽先生說盡了,等說到這等好壞都是得罪人的事,嶽先生怎麼就萎了,反而將難題拋給左盟主,先生真不愧是‘君子劍’,哈哈哈......”
“哈、哈、哈......”羣雄皆是笑出聲來,玩味地看着嶽不羣。
一直被嶽不羣引導着言論,羣雄並不覺得如何,但是在林寒的提醒之後,才明白過來:可不是麼,好人由得你嶽先生來做,憑什麼一有難題就拋給其它人?
不知不覺地,已經有人在下面嘀咕着‘僞君子’之類的話。
被林寒點破,嶽不羣自然是氣惱不已,左冷禪則是哈哈大笑:“既然動上了手,定要不可傷殘人命,不得傷了同門和氣,那可爲難得緊。不知嶽先生有何高見?”
皮球又給踢了回來,原本有些氣惱的嶽不羣突然向方證、沖虛兩人望去,眼珠子一轉,已經有了主意。
他對着方證、沖虛兩人一拱手,說道:“在下以爲,最好是請方證大師、沖虛道長、丐幫解幫主、青城派餘觀主等幾位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輩出作公證。誰勝誰敗,由他們幾位評定,免得比武之人纏鬥不休。咱們只分高下,不決生死。”
心中對嶽不羣呵罵不已,表面上卻裝作雲淡風輕,方證點頭道:“善哉,善哉!‘只分高下,不決生死’這八個字,便消弭了無數血光之災,左先生意下如何?”
左冷禪道:“這是大師對敝派慈悲眷顧,自當遵從。原來的五嶽劍派五派,每一派只能派出兩人比武奪帥,否則每一派都出數百人,不知比到何年何月,方有結局。”
羣雄雖覺五嶽劍派每派只出兩人比武,五派便只有十人,未免太不熱鬧。但這五派若都是掌門人出手,他本派中人決不會有人向他挑戰。只聽得嵩山派中數百人大聲附和,旁人也就沒有異議。
那廂五嶽各派中,泰山派在玉璣子的帶領下,自然是以嵩山派馬首是瞻,當然不會有奪取五嶽掌門之心,又因爲玉璣子沒有如原著一般死去,也就不存在爭權奪利的念頭,故而左冷禪此言一出,自然是百般認同。
恆山派這邊也是差不多的情況,在林寒提出比劍奪帥之際,有心思剔透的,結合林寒給出的諾言,已經猜出了嵩山派的應對之法,故而她們也是耐着性子等待着。
至於衡山派莫大這邊,純粹是以打醬油爲主,特別是在經過開局前左冷禪的恐嚇之後,更是興不起硬抗嵩山派的念頭,最多是寄希望於華山派的嶽不羣。
嶽不羣自然是不願意各派皆出兩人的,要知道華山派也只有他一個人拿得出手,甯中則雖是一把好手,但是對上左冷禪、丁勉、林寒等人,未免不足。
不過他只是皺皺眉頭,並未出言反駁,此等形勢下,嵩山派人多勢衆,但他最爲忌憚的還是左冷禪,只要左冷禪一去,如丁勉、林寒兩人雖然強悍,但是他自覺還是威脅不到自己。
在左冷禪的頷首示意下,玉璣子向着師弟玉音子輕聲道:“師弟,你上去打頭陣!”
玉音子大喜,應和一聲,大踏步來到封禪臺中間空地上。
見有人迫不及待地出手,羣雄紛紛退將開去,給玉音子留下大大的場地。
這玉音子身形高瘦,氣宇軒昂,這麼出來一站,風度儼然,道袍隨風飄動,更顯得神采飛揚。
羣雄見了,不少人大聲喝采。
點頭謝過,玉音子抑揚頓挫地說:“貧道玉音子,一手‘泰山十八盤’的功夫使得倒還頗得精妙,不知那位朋友願意前來指點一二。”
玉音子這些話說得極爲客氣,也極爲漂亮,卻不曾想到,別人並不領情。
“我看泰山派的劍法精要,玉音子師叔未必就摸到了精髓。”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
玉音子惱怒地向那人瞧去,正是嶽不羣的女兒嶽靈珊,當即喝問道:“嶽先生,你真是生了一個好女兒,連我泰山派的武功如何,她也能胡言亂語。又或者,嶽先生還懂得我泰山派的劍法不成?”
按理來說,嶽靈珊也不會如此不敬,其根源還在林平之身上。
來到嵩山之後,意外地見到林平之,嶽靈珊原本高興的很,但是林平之只在一剎那露出欣喜的笑容,隨後就不冷不熱的,要他回華山派也是不理會,最後更是避而不見。
此時聽到玉音子的駁斥,嶽靈珊心氣一梗:“我爹爹要做五嶽派掌門人,對五嶽劍派每一派的劍法,自然都得鑽研一番。否則的話,就算我爹爹打贏了四派掌門人,那也只是華山派獨佔鰲頭,算不得是五嶽派真正的掌門人。”
此言一出,左冷禪、丁勉、陸柏、林寒等嵩山弟子,皆是眼神犀利地瞪着嶽不羣父女。
羣雄更是譁然:“難道嶽先生要做五嶽派的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