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說誰死了?”
衛燕覺得許峻說的話非常不可思議。林樂那樣一個讓她從骨子裡覺得害怕的人,怎麼會這麼輕易就死了?雖然她親眼看見林樂被帶走,雖然表姐阿蘭每天都在家裡咬牙切齒地詛咒林樂不得好死,可是,她從來也沒想過林樂突然間就死了!
這,她剛剛還信誓旦旦地說白蘇荷和林樂在一起了,這下可怎麼是好?
從來說謊不打草稿的衛燕第一次面對自己的謊言瞬間被揭穿的窘狀,而且這個揭穿的人還是許峻——雖然許峻不曾明晃晃地跟她說你在說謊,但是許峻這樣的問話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這樣的話就不要再說了,以後,也不要再來找我。”許峻雖然十分討厭林樂,但是也不想讓死去的人被人拿來當成污衊白蘇荷的筏子。
他總還記着,那次白蘇荷說的,除了你我就沒有愛過別人。他真的是相信那句話的。
衛燕瞬間懊惱起來,林樂怎麼就死了呢,他這一死,白蘇荷還不得死心塌地跟着許峻麼?但是衛燕很快又覺得矛盾,林樂死了,自己也就算是解脫了,沒了林樂在背後支持,她就不相信白蘇荷又真的能把她怎麼樣?
許峻把衛燕的種種神情都看進了眼裡,剛剛那一剎那的溫柔很快地就收了起來。不管這個女孩子有多麼喜歡他,他還是沒辦法對她產生任何的好感。
趁着衛燕因爲他拋出來的這個消息受到嚴重的衝擊無法及時反應,許峻很乾脆地轉身走掉了。
當初他聽到林樂的死訊的時候,親眼看見白蘇荷伏在林樂墳前哭到暈厥過去的時候,也是這樣難以置信的反應,也是這樣心情激盪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就讓衛燕慢慢自己消化這個消息吧。他再也不想看到她了。
白蘇荷是拋棄了他,但那並不代表着他就要轉頭來喜歡這個內心黑暗的女孩子。曾經喜歡過白蘇荷那樣內心純粹的人,這樣的衛燕,又怎麼能入眼?
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等到衛燕糾結完了,才發現許峻早就不見了蹤影。
高大的梧桐樹到了秋風落葉的時節,就不停地往下落着滿身的葉子。這些枯枝敗葉落在衛燕的身上。她半點傷春悲秋的心思都沒有。只有滿腔的惱恨,白蘇荷,她不就是運氣好了點嗎。不就是比她早幾年認識許峻嗎,不就是寄人籬下賴在許峻家裡近水樓臺先得月嗎,卻這樣迷了許峻的心竅,讓他的眼裡半點都看不到自己!
再次鎩羽而歸沒有討到半點好處的衛燕是捨不得把愛而不得的怨氣加在許峻身上的。只是習慣性地把白蘇荷再次恨得要死,都是這個一無所有偏偏還不懂事的白蘇荷的錯。她爲什麼就不能善解人意一點,早早地把許峻讓出來呢?
回家的路上衛燕覺得自己必須做點什麼才能發泄掉自己滿心的怒氣,她很快就想起了這段時間一直在自己家裡白吃白喝的表姐阿蘭。
說真心話,她是一萬個瞧不上以前做特殊行業的表姐的。跟她那樣的人來往都讓她覺得膈應。但是之前想要利用她傳播關於白蘇荷的謠言,不得不奉承她,後來則是想用她來對付林樂。不然她可是不會冒着被寶樂宮報復的危險去管什麼閒事幫她報警呢。
好在她做得隱秘,應該不會有人知道是她報的警。阿蘭被救回來之後。她是不同意她住在自己家的,偏偏爸媽還非要瞎好心收留她,也不怕被別人知道了會說閒話。萬一將來許峻爸媽知道了自己有過這麼一個表姐,那許峻那個看起來就很難纏的媽媽還不知道要怎麼挑剔呢。想到這個,衛燕的心情更煩躁了,要她說,表姐這樣的人,最後能嫁給一個老光棍做老婆也就算不錯了,還非要回來做什麼?真是讓人想起來就頭疼。
現在她也沒辦法把這個可能會給他們家抹黑的表姐趕走,乾脆就讓她發揮一下餘熱,去給白蘇荷添點堵好了。
衛燕想給白蘇荷添堵的想法還沒實施,隔天a市各大媒體報刊的頭條就把衛燕全部的美夢碾壓的碎的不能再碎了。
“白家繼承人失蹤謎案大揭秘”,“落難孤女翻身變鳳凰!”
一條條的新聞儘管視角和着重點不太一樣,但是都在表述着一個事件,許家一夜之間變成了謀財害命的殺人兇手,白蘇荷草雞變鳳凰,成了貨真價實的白家繼承人之女!
這世上再多的詞語都表述不了衛燕看到這些對她來講像是荒謬的怪談一樣的新聞時的心情。
這怎麼可能呢,她一心想要去做女主人的許家頃刻間一無所有了,她從來看不上並且痛恨着的白蘇荷竟然成了白家千金!衛燕不甘心地關上了電視,衝到外面買了好幾份報紙回來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才面色灰敗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難怪,只是山溝溝裡出來的許家能夠一夜暴富,難怪許峻訂婚當天會鬧出那樣的風波來!衛燕呆呆地想着。
可是最初的震驚過後,衛燕還是幾乎把一口銀牙都咬碎了,憑什麼呢,憑什麼這個一無是處的白蘇荷,會有這樣的好命?許峻的愛,大把的財富,良好的出身,她現在全都有了!
想到許峻,衛燕灰敗的臉更白了,許峻這個人,是她從前心心念念一直想要得到的,是她這麼多年的夢,可是,可是現在的許峻,已經一無所有了是吧?
這麼多年對許峻的執着讓衛燕有一種立刻拿起電話去安慰許峻的衝動,但是衛燕很快就冷靜了下來,許峻已經一無所有了,她,她還要再繼續下去嗎?
衛燕又看了看那份報紙,唉。許峻大概也不會失落的,他一手把這件事捅了出來,一定是爲了白蘇荷吧,他們,還是能在一起的!
衛燕心煩意亂地縮回了自己的手,從前對許峻那顆火熱的心不知不覺就冷了下去。
這個時候,不僅僅是衛燕看到了這些新聞。住在她家的阿蘭自然隨後也看到了。她想到昨天衛燕回來跟她說的計劃。被解救回來之後膽子變得格外小的她立刻就進了衛燕的房間跟她說這件事情了。
阿蘭靠在門邊看着臉色陰沉的衛燕,餘光也瞟到了桌子上散落的報紙,那大大的標題想要不引人注目都難。她到了嘴邊的話就遲疑了一下,表妹的心情明顯很不好呢。
她並不知道衛燕這麼多年對許峻的費盡心機,但還是知道衛燕對白蘇荷的厭惡和痛恨是不在她之下的,不然也不會一次次地想要對白蘇荷不利了。
可是。今非昔比,她們再怎麼想要報復白蘇荷。現在也要掂量掂量了。
“燕燕,我們昨天說的事情,怕是不行了吧?”她試探着問了一句,表妹的脾氣古怪她是知道的。
衛燕擡起頭看着眼前縮手縮腳的阿蘭。那種厭惡之感更加強烈,她皺起了眉頭沒好氣地反問她:“你什麼意思?是不是眼看着白蘇荷那個賤人現在風光了就怕了她了?你以前對付她的時候怎麼不害怕?不行,昨天說好的事情照做!”
“燕燕!”阿蘭有些不情願。
她最開始針對白蘇荷的時候。根本就沒想到會那樣激怒林樂,再後來……說來說去。自己之前因爲詆譭白蘇荷落得那樣的下場,跟她衛燕也是脫不了關係的,但是自己被救回來之後,她不但對自己的態度大變,還是這樣想把自己當槍使,真以爲自己傻嗎?
衛燕卻是一點都不想退縮,就算現在不是爲了許峻,她也絕對不願意眼看着白蘇荷好過,不給白蘇荷找點麻煩,她心裡的這口氣就永遠順不了!
衛燕細細的眉毛揚了起來,不同於平時的溫婉,此時充滿了戾氣,對着阿蘭就開始呵斥:“你還想不想在我家繼續住下去了?再說我這也是爲了你好,現在林樂都已經死了,你怕什麼?”
“你說什麼,林樂死了?”阿蘭聽到這個消息的震驚程度和衛燕昨天是一樣一樣的。
衛燕瞪着她:“我昨天沒跟你說嗎?”
阿蘭面色複雜地搖搖頭:“你沒說……”
衛燕仔細想了想,好像自己還真的沒跟她說,可那又有什麼關係,現在不也知道了嗎?
衛燕不耐煩地打斷了阿蘭的糾纏:“反正這件事必須做,你聽我的就行了!”
至於阿蘭會有什麼樣的下場,那就不是她關心的事情了。
阿蘭只能忍了氣回自己暫住的那個小房間去了。
她在表姨家住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可是,她的愁苦誰又知道呢?林樂是死了,可是,白蘇荷有了更強橫的靠山,那就是白家,她們還要這麼不開眼地往上撞嗎?她已經夠慘了,真的不想更慘了……
還有林樂,他竟然就這樣死了。
林樂是阿蘭的人生中見過長得最好看的男人,曾經是她灰暗的生活裡唯一的亮色。可是後來,林樂那樣毫不留情地把她賣掉了,雖然知道這件事是豹子最終下的命令,她還是結結實實恨上了林樂。
當她在那個小山村裡受盡折磨的時候,她也曾想過,如果她有一天能夠回來,一定要讓林樂也受盡折磨,不得好死。但是現在,關於她的案子還沒有任何的結果,林樂竟然就死了!她真的說不清,自己心底是失望多一些,還是難過更多一些。
畢竟,她這輩子最光明綺麗的夢,和最悽慘難堪的遭遇,都和這個人有關。
林樂就這樣死了,她卻還得活下去。曾經受到過那樣的折磨,被救回來之後她反而更惜命,她必須得想想辦法,她不願意再因爲一時之氣落到更悽慘的境地去。
整個a市,不僅僅是這兩個人因爲鋪天蓋地的新聞有所觸動,凡是認識許家人和白蘇荷的人,都是跌碎了一地的眼球。
從前大家都知道許恆志是個難得的大好人,收養了朋友的遺孤,現在真相被揭露出來,從前讚譽過許恆志的人都恨不得能把自己說過的話收回來。
而從前沒把白蘇荷當過一回事兒的人,也紛紛打起了小九九,準備趕快去想辦法和白蘇荷拉拉關係。
金池小區63棟的一家住戶家裡,也因爲這件事摔碎了n個茶杯。
“許恆志這個騙子!”
阿琴披散着頭髮坐在客廳裡面對着一地的碎玻璃渣子哭得十分傷心,邊哭邊罵,嚇得三歲多的女兒都遠遠地躲到了牆角去。
“媽媽,別哭了,沒用的!”小女孩像個小大人一樣勸了一句。
但是招來的,是自己母親更大的哭罵聲:“我能不哭嗎,許恆志這個騙子,把咱們娘倆騙的好慘!老孃跟了他五年了,五年了啊,除了這套房子,有什麼,什麼都沒有!就落下你這麼一個私生女,以後咱們可怎麼活啊!”
許恆志被突然帶走,她就覺得不對了,跑去警局人家一問不是家屬也不給她見人,跑去許家,更是連個人影都沒有,今天可好,不用她跑了,一股腦知道得清清楚楚了!
許恆志這個殺千刀的,這個騙子,這個人渣!阿琴完全沒有了平時的賢良溫婉模樣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傷心裡,也沒有什麼心思去管牆角的女兒會不會被自己嚇到了。
許寶婷站在牆角,無奈地瞥了眼哭得要死不活的母親,只能掰着自己白白胖胖的手指頭冥思苦想,努力想辦法了。
唉,好不容易活過來了,還這麼不順。上輩子她可是到死都沒聽說一點風聲的,白蘇荷這個倒黴蛋也是早早就死了,哪來現在這麼多波折啊。
現在白蘇荷是風光了,可是自己就更倒黴了。還是私生女,還是啥都沒有。
唯一能放心的一點就是許恆志被抓了,自己大概也不會在八年後被他和自己這個不着調的母親給推倒在許家門前死掉了。
可是,這到底是哪裡不對了嘛,自己那個便宜哥哥怎麼會這麼蠢,吃錯藥了吧竟然把自己的父親給告了?一個瘋瘋癲癲的李月真的值得他那麼做嗎?不會是,爲了那個白蘇荷吧?
ohmygod!許寶婷真想一頭撞死,再死一次!她怎麼會有個這麼能作的哥哥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