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這什麼人啊,老子害死人家的父母,兒子又想來氣死人家的爺爺,這白蘇荷是倒了什麼黴纔會遇見這麼個人家啊!”
”切,這有什麼稀奇啊,這小子八成也是打着像那個衛鵬一樣的主意,想要娶了人家,既能保住自己父親的命,還能接收人家的財產,只不過他也不想想,他有這個資格麼,真是連那個衛鵬都不如,我呸!“
內心惶惶的辦案人員滿心的憤怒無處可發,都一股腦地向着半跪在地上的許峻砸了過去。
許峻卻還是保持着剛剛情急之下撲上去的動作,一動不動地半跪在那裡,失魂落魄,一個字都沒說。
那個忽然之間衝進來,又步履匆匆隨着他們而去的女孩子,從始到終,看都沒看他一眼。
她一定聽到了。她一定全部都聽到了。
她一定會和這些人一樣想,許峻原來是這麼齷齪的人啊。
可是他有什麼錯呢?他只是想要保住自己父親的命,他有錯嗎?
但是他還是不由地緊緊地握住了自己的雙手,剋制住自己渾身的顫抖。
白蘇荷的爺爺到底怎麼樣了?千萬不要有事,千萬不要有事啊,不然,不然他和她之間,原本就存在的鴻溝,一定會變成永世不可超越的天塹!
他霍然起身,看也沒看那兩個還在不停地羞辱嘲諷他的人,邁開大步消失在了他們的視線裡。
a市第一人民醫院,白蘇荷看着病牀上依舊沉睡着的白老爺子,心裡都沉甸甸的。
雖然醫生說了老爺子只是怒氣攻心,一時的血壓升高而已,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但是他是被人硬生生氣得暈倒的這個事實,還是讓白蘇荷覺得愧疚不安。
她不喜歡這個爺爺,也不想承認他,可是眼睜睜看着他被許峻氣得暈倒,她的心裡還是擁堵着說不出的沮喪。
她爲什麼要喜歡上許峻呢?如果她不曾喜歡過許峻,是不是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上輩子的時候,她喜歡許峻。人人都笑話她是癡心妄想。卻沒有人想過,原來這是大錯特錯。
如今,她終於自食其果了。
林海在這沉悶的氣氛裡看了看神情沮喪的白蘇荷。眼神閃爍了幾下,忍不住先說話了:“白蘇荷,對不起,我沒想到爺爺會被許峻氣成這樣。都怪我沒有及時攔着他……你都不知道,許峻那混蛋說的什麼話……”
”你攔着他幹什麼。你不就是故意讓我聽到那些話的嗎?“白蘇荷轉過頭,一語道破林海的心機。
林海努力裝出來的愧疚面具,瞬間崩裂了,他差點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但是他及時咬住了自己的舌頭,最終乾笑了幾聲,弱弱地爲自己辯解:”怎麼會呢。你,你想多了吧?“
白蘇荷忽然笑了。笑容裡幾許悲涼:”我想多了?尊貴驕傲如你,林公子,你會任由許峻輕輕推你一把就把自己的拳頭收回來嗎?你是這樣的人嗎?“
就算是林樂都不會,更何況是林海?
這個從骨子裡都散發着飛揚跋扈的人,她不聽話都可以打暈拖走,誰敢惦記林樂就全部洗去記憶,這樣的人,會那麼巧,在那個時候無緣無故地示了弱,挑撥着許峻說出那些話?
反正她是不會相信的。
既然僞裝幾乎被拆穿,林海也不再做出讓自己難受的表情,乾乾脆脆地一挑眉,恢復了他一貫的倨傲不屑:“白蘇荷,那你的意思是說你爺爺這個樣子都是我故意害的嘍?你的意思是許峻說的那些狗屁不如的話都是我的錯嘍?”
“那我怎麼敢呢,您是對的,我還要感謝您讓我聽到了這樣的‘真心話’,您怎麼會有錯呢?”
白蘇荷用詞恭敬,但是還是讓林海氣得咬牙切齒。
“你這還是在維護那個混蛋嗎?白蘇荷你是這個意思嗎?”林海忍不住咆哮着。
憑什麼啊,許峻都說出那樣的話了,難道還不能把他剔出白蘇荷的內心嗎?白蘇荷還想維護他嗎?
維護?白蘇荷笑了笑,這個詞語真是沉重啊,她再也用不起了。
只是,她爲什麼要對這個她厭憎着的人解釋?她轉身向病房外面走去。再跟這個人同處一室多一刻,她都覺得窒息。
“白蘇荷你給我站住!”
林海被白蘇荷這樣無視的態度徹底激怒了,一個大步上前就橫在了白蘇荷的面前。
從認識這個女人開始,他受的窩囊氣夠多了,一忍再忍,還要頂着自家老爺子催他回去的壓力,留在這裡幫她的忙,偏偏她卻這麼分不清好歹,是可忍,孰不可忍?
“白蘇荷你的腦子被狗吃了?到了這個地步你還想維護那個小白臉?怎麼,我讓你看清他的真面目錯了嗎?你爺爺被他氣成這個樣子你就真的一點都不怪他嗎?你知不知道,你在人家眼裡,就是一個倒貼上去的護身符,現在還是一個沒發揮作用的護身符,你能不能有一點自知之明?”
林海長久以來積累的不滿和憤怒終於全面爆發了,俊美的臉龐佈滿了可怕的怒火。
可是他卻不知道,像白蘇荷這樣的女人,已經經不起一點的刺激了,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澆在她內心那些羞憤,委屈,痛苦的火焰上的油,足以把她所有的理智燃燒殆盡。
她沒有瑟縮,沒有發抖,甚至連一瞬間的猶豫都沒有,只是忽然之間就大喊了起來,伴着潸然而下的眼淚:“我知道啊,我知道我就是個護身符啊,我什麼都知道,可是你要我怎麼樣,你想讓我怎麼樣?我要拿把刀去砍了許峻嗎?我要跪在地上跟別人哭訴我就是個傻子,我被人耍了嗎?我現在只想找個沒人的地方靜一靜,都不行嗎,都不可以嗎?”
我只是一個被人割了一刀又一刀的傻子,爲什麼你連一點喘息的空間都不肯給我,你又是憑什麼呢?
你算什麼呢林海?把我視爲草芥的林海,你又算什麼呢?
林海眼中的怒火逐漸退去。
眼前又哭又罵的女孩子就像一個潑婦一樣,眼淚橫流,形象難看,卻偏偏讓他覺得比剛纔那個笑得莫名其妙的白蘇荷好看多了。
原來女人還是真實點好看啊,想哭就哭,想罵就罵,受了委屈也別裝成沒事人一樣,這樣不就挺好的嗎?
這麼想着,林海不知道哪根弦搭錯了,忽然就咧開嘴笑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