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舅舅他又幹什麼了?”
白悠悠直覺恐怕又要爸媽給那個不成器的舅舅出錢了,每次闖了禍,媽媽總是這麼說,可這也太沒完沒了了吧?
見過坑爹的,可就真沒見過這樣坑妹妹妹夫的!
“你舅舅他,開車出去,把人給撞了,現在,人家要讓賠錢!”
雖然被女兒那樣厭惡的眼神看着很難堪,可是王慧玲只能硬着頭皮說下去。
“那個被撞的人是個無賴,要你舅舅賠三十萬,你舅舅哪來的錢啊……”
白悠悠聽不下去了:“我舅舅就是個無賴,誰還能比他更無賴?難道我們的錢都是大風颳來的,一直就給舅舅填坑嗎?沒錢,沒錢賣房子好了,反正那房子也差不多等於是我們買的了!”
“賣了房子你舅舅住哪裡啊,你姥姥這麼大年紀了,我總不能看着他們流落街頭吧?”
“我也真是受夠了,該撞的人不撞,不該撞的人瞎撞,隨你們的便,反正我沒錢!”
白悠悠的態度並沒有影響什麼,王慧玲又不是傻,當然知道能指望的只有自己的丈夫。
“成遠,我哥他做錯事,吃苦受罪都是應該的,可是,我就是怕他那個人口風不牢,萬一急了亂說話,對我們的影響不好啊!”
亂說話?
這三個字倒是提醒了白成遠,這個大舅子,可是去撞過一次白蘇荷呢!
他心裡頓時惱怒起來,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雖然他沒有出面去指使他,可要是王慧民亂說話,別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把他給淹死!更不用說那個現在偏心得厲害的老東西了!
雖然心裡亂的厲害,白成遠還是嘴硬:“哼,我怕什麼,他有證據嗎?難不成還想威脅咱們一輩子嗎?”
不過,他到底也沒敢冒這個險,最後還是妥協了。
這個檔口,大舅子闖禍,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白老爺子閒來無事就會翻看白成遠書房的監控,看到這個事情,還專門叫白蘇荷過來看。
“看看,三十萬,眼睛都不眨一下,你說說,我這麼多年培養出來的都是個什麼東西?他一直抱怨我不把他當成白家人,可是他真的有把白家的一切當成他自己的嗎?如果真是他自己的,他捨得嗎?”
白蘇荷只有兩個字可說:“查賬。”
這應該是林樂特地給王慧民找的麻煩。
她覺得以白成遠的秉性,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這三十萬肯定不可能動用他的私人存款的,肯定還是要從白家或者白氏出的。
白老爺子深以爲然。
第二天特地吩咐管家和公司財務部盯着白成遠,很快就發現白成遠藉着公司採購設備的機會把這三十萬做在了賬上。
白老爺子二話不說,拿着一大摞採購單和發票,扔在了年終會議的桌子上。
“看看,都看看這乾的什麼事兒!”
白老爺子特意沒有掩飾自己的雷霆震怒,爲的就是摧毀白成遠的形象。
“三十萬哪,如果每次都從公司多貪污這三十萬,那公司很快就要被你們貪光了!我是沒有給你們豐厚的獎金還是沒有給你們年終分紅?!這次所有涉事的高層,年終獎和分紅全部取消,如果再有一次,那就停職處理!必要的時候,白氏也會追究你們的法律責任!白成遠,你這三十萬,你一分不少地給我補上!”
白老爺子一陣咆哮,白成遠面如死灰地站在一邊,接受着各方眼神的凌遲。
老爺子可真狠,藉着他這件事的由頭,來了個突襲查賬,牽扯出來的高層,知道了來龍去脈,現在對他肯定恨得牙癢癢!
水至清則無魚,這個道理老爺子不會不懂,不然這些高層也不會安然無恙這麼多年,現在到底是誰在背後攛掇老爺子這麼較真的?還是說,老爺子就爲了針對他?
白成遠心思兜兜轉轉,最後還是看向了白蘇荷。
都是她,如果沒有她,這一切怎麼會變成這樣!
白蘇荷看着白成遠咬牙切齒的怨毒目光,風輕雲淡地一笑。
她再懦弱,也絕對不會對一個想要她死的人心軟。
年終會議過後,白成遠在公司再出現都是灰溜溜的,還好白蘇荷也沒再每天出現給他添堵,不知道在忙什麼。
白成遠暗暗不屑,到底是年輕,三分鐘熱度,這麼點能力還想撐起白氏?簡直是做夢!
白蘇荷忙碌個不停,白成遠也沒閒着。
在一個還算晴好的天氣裡,白成遠趁着老爺子去子公司視察,獨自一人,開着車去了城郊的一處獨家小院。
院子的主人雖然身居市郊,但是很顯然非常講究。
獨門獨戶的小院從外面看只是最普通不過的農家小院,紅磚砌成的圍牆,原木色的木門,但是院內卻獨有乾坤。
一般人走進去,看到的就是院子裡頗有幾分意蘊的假山和花草交疊輝映,十分美觀,但如果是內行的人就能一眼看出,這些花草山石,都是有講究的,嚴格按照風水的位置來擺放的。
白成遠也是個外行,他腳步匆匆地穿過院子裡的甬道,穿堂入室,很快就收到了院子主人不滿的眼神。
“多年不見了,你還是這麼急躁。”眉眼間盡是超然的男人不悅地輕嘆。
白成遠看着眼前不慌不忙的人,坐立難安。
“先生,現在的情況我不急躁不行啊,白家的事情,你都聽說了嗎?”
一直表情平靜的男人這次有了一絲動容:“當然聽說過了,但是那個白蘇荷,真的有那麼難對付嗎?”
“她難不難對付,我不清楚,但是老爺子難對付是一定的,現在他的心已經偏到天邊去了,對我根本就是一天不如一天!”
除了家人,這恐怕是唯一一個能讓他盡情吐槽的人了。
被稱爲先生的男人點點頭:“這就對了啊,是個人都知道要偏向自己親生的孫女的,而不是你這個無親無故,靠着一個現在已經不靈驗的說法享受榮華富貴的人啊。”
“先生!你怎麼能這麼說!我白成遠能有今天,離不開先生你,可是先生你能悠閒度日這麼多年,也離不開我白成遠的供養啊!現在我在白家的地位可能不保,如果我一無所有了,先生你又能有什麼好處!”
男人深深嘆息:“當年的事情,也是我想借你得到一段悠閒時光,所以才誤導了白老先生,現在他得知自己的獨生子早在那時候就已經身亡,肯定對我已經不再信任了。你來找我,我又能有什麼好辦法呢。成遠,你命裡原本是個凡人,能有這麼多年的榮華富貴,已經是足夠了,做人莫要貪心,該抽身的時候就抽身,不然,這白家的財產,就算給了你,你也守不住。”
“先生!如果我一無所有了,那麼當年的事情,你就能保證不被老爺子知道嗎?您是有真本領的人,老爺子怎麼會不信任你,我知道,爲了我們的將來,先生你也一定是會有辦法的,如果你都沒有辦法,那我們說不定,就都要被老爺子以招搖撞騙的名義送去坐牢了!你別忘了,當年是你親口說出的生辰八字,親自選的我!”
白成遠現在最聽不得的就是有人勸他放棄,這個人是他最大的希望,也是改變他命運的人,他怎麼能是這樣的態度!
沒有嘗過富貴的滋味,也就算了,可是已經嘗過了珍饈的美味,誰還要去吃難以下嚥的窩頭?
讓他放棄,絕不可能!
白成遠的聲色俱厲讓男人微微驚愕,眼神也變得意味深長。
“哦,我忘了,你原本也不是什麼真正忠厚的人,你這算是對我的威脅……是我錯了。”
那個時候真不該做這樣的事情,有違道心不說,還要結下這麼一段因果。
報應,真是報應啊!
“好,我會再次前往白家一趟,把該做的事情做了,你請回吧。”
白成遠對這個答案還算滿意:“那就好,但是先生你什麼時候去,要聽我的,我一定會找一個好日子,讓所有的事情都順順利利的。”
男人不置可否。
白成遠雖然來一趟連口茶水都沒喝到,但是他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
只要先生肯出馬,那就一定能置白蘇荷於死地。而沒有了白蘇荷的老爺子,除了他白成遠,還有誰是繼承白氏的更好選擇?
望着白成遠的背影,男人站在屋前臺階上默默掐算。
其實他從聽說了白家的事情以後就覺得不對了。
他當年是認真掐算過的,白成安的的確確是早死無後的命格,榮華富貴太盛,生辰八字卻太輕,壓不住的下場,就是這樣。
可是現在,他的女兒居然回來了,這個女孩還活着,不是最大的變數,最大的變數是居然還能回來!
從專業的角度來說,他也的確有必要去白家走一趟,看看到底是自己學藝不精,還是有高人出手了!
白蘇荷一連跑了幾個國內的科技展,但是都沒有得到想要的收穫。
科技展上的的發明創意很新穎,但都是生活實用方面的,顯示屏方面的基本沒有,很多所謂的高科技新發明甚至還不如白氏旗下的技術成熟。
想想也是,個人單打獨鬥的發明,跟大企業傾盡全力的研究成果肯定是有差距的,而一般的大企業,誰還需要把自己辛辛苦苦投入無數資金人力的東西拿出來分享,去求得別人的投資呢?
但是她也沒有沮喪,這才跑了幾個,要是這麼輕易就能找到想要的人才,那做生意也就太容易了。
就這麼跑着,時間一晃,就到了年關。
白家是傳承了幾代人的傳統家庭,過年是個很重要的節日,祭祀拜祖宗,一樣都不能少,她是第一年回白家,更是不能缺席。
白蘇荷在接到老爺子電話回臨海的時候,順便拐去a市叫葛羽跟她回家過年,只可惜葛羽現在完全沉浸在愛情的蜜罐裡,已經計劃好了要跟陸鍾其回老家討好父母,她只能笑罵了幾句見色忘友,去蘇家的墓地提前祭祀一番以後,獨自一人返回臨海了。
當她在a市的飛機場登機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回望了一眼這座帶給她無數悲歡的城市。
不知道許峻現在如何了,兩個人可能真的再也不會見了吧。
只不過短短半年的時間而已,一切物是人非,滿目瘡痍了。
他們都只能義無反顧地往前走,同這兩世的糾葛徹底割裂開來。
愛過,痛過,終究什麼都沒有了。
林樂的電話像是心有靈犀一般,在白蘇荷最傷感的這個時刻歡快而來。
“白蘇荷,你上飛機了沒有?注意安全,我去機場接你。”
白蘇荷連忙拒絕:“你還是在家好好休息,骨頭都沒徹底長好,就別瞎折騰讓阿姨再擔心你了,我保證,我下了飛機就去你家看你,我爺爺已經說了派車來接我的!”
“那你,這段時間沒見我,想不想我啊?”
對於林樂這種大咧咧的問話,白蘇荷還是忍不住紅了臉:“沒有……”
“什麼,沒有?白蘇荷,你怎麼能不想我呢?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不說了,你不想我我就偏要第一時間出現在你面前!”
任性起來的林樂像個孩子一樣鬧騰,白蘇荷忍着發燙的臉連忙安撫:“不要胡來啊,我,我也想你,行了吧?掛了啊,馬上要求關手機了!”
然後不由分說地就把電話掛了,捂着手機覺得心口如同小鹿亂撞,久久不能平靜,剛纔的那點感懷憂傷早就被沖淡得無影無蹤了。
坐飛機的過程是很無聊的,還好時間並不長。
不過一路上白蘇荷一直聽到鄰座的人在唉聲嘆氣,她閉目養神的計劃都成了泡影。
她微微側頭看去,只見一個年輕的男人悶悶不樂,看着手裡的一沓資料長吁短嘆。
“嘿,哥們,你這麼傷心幹嘛?”
白蘇荷原本不是多事的人,但她莫名地看這個人眼熟,就破天荒自來熟地招呼了一句。
男人擡起頭來,那張臉越發讓白蘇荷覺得熟悉,不過她仔細地想來想去,都沒想起來什麼時候見過這個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