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頓介紹,驚得玫瑰刺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嚇到你了嗎?”我微笑道。
“你是不是巫師?這一切,怕不是虛幻?一會我醒了,什麼都跟原來一樣?”
我一聽,感覺火候還不算到,便坐下來,喝了口茶,“掐掐自己,就知道是不是做夢了。” 她果然掐了自己臉蛋一下。
疼! 她小心翼翼地坐下來,“你剛纔做這一切,到底想達到什麼目的?如果是撩妹的話,就沒必要了。”
“撩妹還輪不到你。第一,我在部隊是衛生員,見到病患就職業性地技癢;第二,想告訴你,交我這個朋友是值得的。”
“有什麼話直說吧!”她鄭重地道。
“馮副總是誰殺的?”我問。
她竟然直截了當地道:“董實惠。”
我直接跌坐到椅子上。
毀三觀!
怎麼可能是董實惠?
說實在的,從感覺上,我一直認爲殺害馮副總的人是董實惠,因爲他能夠與周美詩殺我,就有可能殺害馮副總。
但是,在我理智的推測裡,馮副總應該是死於商界仇殺,或者是情殺!而董實惠與這兩項都無關啊。
他怎麼可能殺馮副總?
莫不是這個玫瑰刺轉移視線?
我哼了一聲,臉上微露嘲笑:“玫瑰美女,編造的情報,也要有點價值吧!”
玫瑰刺也是冷笑一聲,鄙夷地道:“張助理這智力,也真欠點火候!知道什麼叫思維盲點吧?”
我一愣,一個打工妹,竟然能說出思維盲點這種詞,是當刮目相看,還是網絡發達如斯?
“真是董實惠?” 我依然懷疑。
玫瑰刺香肩一聳,柳眉輕揚,一笑道:“張助理不相信,你可以把董礦長叫來對質。”
我從最初的震驚中沉靜下來:“你怎麼知道是董實惠?”
“因爲,我向馮副總揭發了一些秘密。”
“什麼秘密?快說?”
“還用問嗎?我是過磅員,你自己猜都能猜出來!”
我心中一沉: 如果是這樣,那麼事情就有些可信了。 我就認真的點點頭。
“你的意思是說,董實惠……有些出礦的礦石沒有入賬?”
玫瑰刺沒有說話,而是拉開提包,從裡面拽出一隻本子,“啪”一聲,甩到我面前:
“自己覈算吧!這是半年的出售礦石的數量,把這個數量與賬務室入賬的數量比較一下,你就可以算出,董實惠至少貪污了十個億!”
我感到眼前眩暈一下。
急忙鎮定下來,拿起本子,翻看着。
嗯,是有問題,這個數量與董實惠報到公司總部的數量有太大的差別。
不過,具體的數目,還是要和賬務室的數量對比後才能得出結論。
我感到心裡堵得慌,人性的框架,在心理上轟然倒塌:
這是爲什麼?
難道,人和人之間,就不能有任何信任了?
董實惠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世界上可以相信的人恐怕少之又少了。
而信任,原本就是人類的幸福感源泉之一,沒有了信任,人性枯竭得會很快,很痛苦……
就像是第一次看到了董實惠與周美詩在一起淫亂的錄像資料,我覺得董實惠與周美詩曾經談戀愛過,現在偶爾舊情復發不算什麼?
可是,沒有想到,田老闆對於董實惠這個老同學如此的信任,卻換不來他基本的忠誠。他不僅把銅礦搞得一團糟,還盜賣礦石,侵吞公司資產。董實惠有這麼無恥?
不會吧……
我極力勸告自己,不會的,如果這個真是事實,我寧可從來沒有聽到這個事實。
我慢慢把本子收到提包裡,雙手握拳,抵在鼻子尖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玫瑰刺,心情複雜萬分:眼前, 這個女人,極爲奇怪,極爲不一般。
像是一個謎。她到目前所做的一切,其中有很多不合邏輯之處啊!
她爲什麼不直接向公司田老闆直接舉報?
爲什麼只向一個臨時來檢查工作的副總舉報? 他不知道公司裡誰大誰小?
玫瑰刺看到我這樣,笑問:“你在研究我?你不想知道,我爲什麼跟你說這些?”
“爲什麼?”
“因爲我不說出來,董實惠早晚會弄死我。說出來了,他就沒必要、也沒可能弄死我了。”
“嗯嗯,那麼可以推論,你拿了董實惠很多封口費?”我微笑着問,“你可以實話實說,這個瞞不了的。”
“七千五百萬。”
我沒有做出過度的驚訝,點點頭:“數目不小。不過,你現在把董實惠給推出來,不怕我追回那些錢?”
“如果你能追回,我就不會這樣做了。”
“也就是說,錢……已經花掉了?”
“是的。還賬了。”
“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你現在坦然面對警方對你敲詐罪的指控?”
“沒錯。我已經完成了自己該做的,下面的事,無所謂了。”
我看着她堅定的面孔,不由得淺笑一聲:“夠狠。不過,我有點好奇,你怎麼可能欠別人這麼大一筆款子?”
“實話實話吧,這筆錢的去向我是隱瞞不住的,因爲它是從董實惠的賬號裡轉到我的賬號,我又轉給了我弟弟,銀行的交易記錄清清楚楚的記在那裡呢。”
玫瑰刺迷人一笑。
“你弟弟?” 我覺得一個當姐姐的,對弟弟這樣好,也太少見了。
“是的。這筆錢是我贈送他的,他對錢的來路不知情,在法律上講,他是無罪的;而他已經把錢還債了,今後,他的人生就會變一個樣子。”
我搖了搖頭:“他的人生是改變了,你的人生卻是毀掉了。你會因此坐牢。”
聽到這裡,她忽然有些激動和得意:
“我情願。我就這麼一個弟弟,我就希望他能好好生活,哪怕毀掉我的生活來換取他的生活,我也在所不惜!”
我渾身每一根毛都豎了起來:生命的毀己利他竟然如此衝動!妥妥的一枚伏地姐。
我不想探究玫瑰刺爲何如此,那是他們姐弟間的事。
只是深深替她惋惜:弟弟可以幫助,問題是幫到什麼程度,如果超越了合理限度,就不值得讚揚,只剩下不可理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