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一沒有出汗,是因爲他的身上有一套華明之丟下的青布衣衫。
這套衣衫看起來很是不起眼,放在富貴人的眼中,也許連正眼都不會瞧上一下。
可這衣服冬暖夏涼的優越性,卻是什麼衣衫也比不上滴。
爲了不讓人看出異處,李守一隻好時不時的舉起右臂,用衣袖來爲自己的額頭上擦汗。
宣思賢看到這樣的情形,總是會不停出聲進行安慰:“守一,再走十里路,差不多就到了‘青山寨’。”
每次聽到這樣的語言,李守一就想要笑。因爲宣思賢口中的這個‘十里路’,已經說了不下五回。
“守一,你別笑。再跑一會,我們就能看到一座大青山。到了山腳下,我們沿着索道上了山,就算是到了‘青山寨’。”宣思賢心知李守一笑的意思,連忙分辯說。
聽到宣思賢的說話,老寨主也湊過來說:“貓哆哩,小宣說得不錯。再堅持一會,就到了我們的寨子。到了晚上,我會讓寨子裡最美麗的騷哆哩陪你們一起跳舞。如果你們有緣的話,嘿嘿——”
說到這兒時,老寨主風趣的擠了擠眼睛。
他的實際年齡並不算大,真要說起來,也只是四十剛出頭。所謂老,只是與他的兒子相互區別,纔會如此稱呼。
儘管已經是老字輩的人,說到貓哆哩和騷哆哩的時候,他的眼中還是和年青人一樣,充滿了好多曖*昧的色彩。
所謂貓哆哩和騷哆哩,是傣族人對小夥子和姑娘的稱呼。
貓哆哩是陽光活力男孩的意思,騷哆哩則是美女的意思。
假如美女聽到這樣的稱呼,千萬不能生氣,而應該笑着回答‘你也很騒’纔是道理。
聽老寨主說到跳舞的事,再看到他這種擠眼睛的動作,是個男人,就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沒有經歷過風*流陣場的李守一,倒是沒有什麼反應。跟在後面的幾個保鏢,已經在擠眉弄眼的笑了起來。
“哼,你們別給我笑。今天晚上的篝火晚會,一個都不準參加。特別是你,金洪山。”一直都是笑嘻嘻的宣思賢,很難得地扳下了臉。
聽到宣思賢發火,李守一有些奇怪。他將身子微側,正好能看到金洪山的表情。
目光掃了過去,剛巧看到此人眼中閃過一縷陰冷的寒芒。
只是持續的時間很短,眨眼之間就又恢復到先前那種一臉笑容的模樣。
看到金洪山如此表情,李守一暗自好奇,感覺到這個保鏢很不一般。
再看看其他的保鏢,對宣思賢的斥責,好象也沒有放在心上,更是覺得有些好奇。
儘管如此,李守一也只是一笑而已。
實踐證明,管的事情越多,麻煩也就越多。他不想增加麻煩,只是把這些保鏢的表現放在了心中。
整支隊伍如長蛇一般,順着逶迤、崎嶇的小道緩步前進。如果站在山峰高處往下觀看,倒是一幅壯觀的圖畫。
這一次,宣思賢沒有說假話。一個小時之後,就真的到了山腳下。
朝着上山的過道瞅了一眼,李守一喊了一聲‘我滴個娘哎’。
三十多米高的青山,根本沒有人走的道路,全仗着一根鐵索做扶手,一步步的攀巖而上。
碰上有些複雜的地形,還得前面的人拉,後面的人推,才能越過攔路的山石。
還好,運來的貨物,不用宣思賢這幫人負責,自有鄉民自己在用繩索往山上吊。
即使是這樣,李守一踏上山坡的時候,也已經到了下午三點。
嗅着清新的空氣,聽着山間百鳥的鳴叫,李守一舒服地伸展了一下*身體。
如今的華夏,不管是在大都市,還是在小縣城,都很難見到這樣充滿自然風光的環境。
在這一瞬間,李守一突然有了一個明悟,明白了師父華明之會隱居在神農架的原因。
是啊,遠離塵世的喧囂,遠離人與人之間的紛爭,那該是一種多麼清靜的生活呀。
對了,還有這寧靜的山林,清新的空氣,百鳥的鳴叫,構成了一幅完美的圖畫。
也不知要到什麼時間,自己才能象師父那樣快意人生,隨心所欲的生活吶。
就在李守一浮想聯翩的時候,老寨主跑了過來。
他和李守一等人一樣,是第一批上山的人。將貨物的事情安排定當之後,就跑過來陪伴着這幫漢人。
正當老寨主用旱菸鍋指着前方那一大片影影綽綽的竹樓,準備說話時,遠方跑來了一個年青的姑娘。
對了,應該說是騷多哩。
她邊跑邊喊道:“唔蘇,阿哥碰上了老虎啦——唔蘇,阿哥碰上了老虎啦——”
報信的姑娘是老寨主的女兒召香,也是這方圓百里最美的騷多哩。
她的語言雖然急促和零亂,有宣思賢的翻譯和解釋,李守一還是能大致明白說話的意思。
少寨主召罕得知宣思賢要來的消息,就帶着兩個同伴去了深山之中,想要打上一頭野牛招待客人。
一切都是天從人願,不但讓他們打到了一隻野豬和兩隻水鹿,回程的路上,還讓他們碰上了一隻落單的野牛。
雖說是費了好大一番手腳,才把野牛給捕獵下來,也算是大獲全勝。
就在三人扛着獵物下崗的時候,卻碰上了兩隻同樣也是覓食的老虎。
雲南這一帶的老虎,屬於是印支虎的類別。
這種老虎也屬於是瀕危動物。據統計,在華夏境內不過是五隻左右。
沒有想得到,召罕竟然會中了大獎,一下子就撞上了兩隻。
他們如果直接逃命的話,也許不會碰上危險。偏偏召罕是個死腦筋的人,不願意丟棄獵物逃跑。
到了最後,同去的巖衝被咬傷了胳膊,召罕只好揹着巖衝躲避在一個山洞裡。
餘下的一個小夥子見勢不妙,連忙滾下山崖,算是逃得一條性命跑了回來。
聽到老虎的消息,站在旁邊的李守一,頓時就覺得心中有種熱血沸騰的感覺。
自己練了這麼久的‘五禽戲’,如果能與真正的老虎交一下手,當然再好不過的事情。
站在他旁邊的呂慶明,喉嚨之中發出了‘吭哧、哼哧’的喘氣氣。
沒等老寨主有所反應,李守一已經拿定了主意。“二哥,我們去。”說話時,他朝着呂慶明一擠眼睛。
呂慶明會意,搶過一把砍刀,拔腿就跑。
李守一連忙大叫道:“二哥,拉着我。”
呂慶明連忙停下,一把拉着李守一的右手,飛也似的絕塵而去。
“貓多哩——”老寨主趕忙喊了一聲,哪兒還能來得及。眨眼功夫,就已經看不到二人的蹤影。
“嗨!這個守一,你去湊什麼熱鬧哩。要是有個萬一,我怎麼與你父母親交待喲。”宣思賢拍着大腿,一臉的擔憂神情。
在他的心中,李守一隻是一個懂醫術的年青人。
不管是體力,還是打鬥本領,都不應該衝上與猛虎交鋒的第一線。
讓宣思賢頭疼的事情,是他將所有保鏢都留在了後面。此時想要找人幫忙,也是無計可施。
事到此時,老寨主也顧不上抱怨,連忙招集了幾十個青壯往女兒所指的方向趕了過去。
宣思賢也沒有閒着,大聲吆喝着,讓自己的保鏢立即趕上山來。
這些事情說來容易,真要做起來,哪是一時半會的事情。
說句泄氣的話吧,等到保鏢們趕上來的時候,黃花菜早就涼了好大一會了。
搶先上山的李守一和呂慶明二人,用不着找人帶路,只要順着老虎吼叫的聲音去找,就到抵達目標地。
在外人的眼光之中,呂慶明一手抓砍刀,消滅攔路的樹枝和樹藤。一手拉着李守一這個想看熱鬧的累贅,依然摧枯拉朽,行走如風。
真實情況是李守一的手中不停輸出‘青囊真氣’,這才讓呂慶明沒有出現乏力的情況。
前來報信的召香,看到呂慶明高大魁梧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片火*熱,連忙手提裙襬,跟着追了上來。
在她的後面,則是老寨主和一幫青壯年的族人。
宣思賢爲了等保鏢,還留在了原地。
由於李、呂二是是直線前進,用了大約半個小時,也就到了猛虎吼叫的附近。
這一路的披荊斬棘,不管是呂慶明,還是李守一,都是累得夠嗆。
爲了安全起見,他們沒有直接撲出去,而是找了一個隱蔽的地方,朝着前方觀察情況。
透過叢林,李守一看到一隻老虎堵在一個山洞前吼叫,一隻老虎正在撕咬野鹿的屍體。
從體型上來看,這是一公一母。
李守一想到朋友之間說的一個段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嘿嘿,還真的就是這麼一回事。
兩隻印支虎的體型不大,與公園裡看到的老虎有點區別。公虎大約有400斤,母虎不到300斤的樣子。
看那母虎飢不擇食的樣子,也是餓得夠嗆的情景。要不是這樣,估計也不會隨便傷人。
堵在山洞那兒的公虎可能是嗅到生人的氣味,低嘯一聲,退回到母虎身旁。
見到公虎如此,母虎也停下進食,擡頭朝着四周張望。
“慶明,一人一隻。公虎歸我,母虎歸你。”李守一吩咐一聲。
呂慶明‘噢’了一聲,算是答應了下來。
李守一剛要舉步,突然想到老虎屬於是保護動物,連忙囑咐一聲說:“記住,最好不要傷了老虎的性命。”
話一說完,他就躍出樹叢,站到了空地上。
呂慶明也不遲疑,‘騰’的一下從樹叢中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