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不久，一通電話打到江輔宸手機上。
“喂？”江輔宸已看到來電顯示上的暗號，知道對方是小七。
“我見過他了。”那頭馮小七嘆了口氣。
“有問題？”江輔宸微訝。按說有這種好機會，燕南飛不該拒絕才對。東西兩個大哥早想把對方吞掉，這事在道上不是新聞。
“他提了個要求……”馮小七苦笑道，“但這要求……”
“說。”江輔宸昕出有異。
“他說，”馮小七終於說出來，“合作可以，除非你願意跟他。”
江輔宸微微皺眉。
聽這意思，對方是知道了他和馮小七有合作。這麼隱秘的事他是怎麼知道的？
那邊馮小七像猜到他想什麼般道：“是我告訴他的。唉，也不是我告訴他的，他身邊那個女人楊池蕊太狡猾了，給我設了個套，我一時沒注意，就……”
江輔宸恍然大悟。
楊池蕊絕對是隻狐狸，馮小七雖然長得斯文點，但心思絕對是個粗漢型，論口舌怎麼可能是她對手？這事怪不得他。
“這樣吧，我去見他。”江輔宸心念數轉，決定下來，“你先做安排，等我回來，無論結果是什麼，立刻動手！”
午後三點，江輔宸坐車到了永夏會館。
門口的那服務生仍是那天那個，見到他時頓時神色恭敬起來，迎前躬身道：“江先生有事？”
江輔宸瞥了他一眼：“少來了，我不信燕南飛沒跟你說過我要來。”雖然他沒通知過，但就算燕南飛猜不到，楊池蕊肯定也能猜出來。
那服務生尷尬地笑笑，說道：“請上六樓，那裡會有人帶你去見燕老大。”
江輔宸也不廢話，徑直進去，直上六樓。
果然，樓梯口處有服務生侍立，一見他上來，立刻向他微微躬身，恭敬地道：“請江先生跟我來。”
江輔宸跟着他順着樓道走了一截，在一個房間外停下。
那服務生輕輕敲了敲房門。
裡面傳出柔媚的聲音：“請進，我等你很久了。”
楊池蕊的聲音。
那服務生退開，江輔宸立刻推門而入，頓時一呆。
這是個小包間，佈置典雅，牆上還掛着數幅字畫，雖然很可能是贗品或者時人新作的，但仍然給整個包間添了不少雅氣。
透過落地的玻璃大窗，可以看到外面的街景，而在窗邊則佈置着躺椅和茶几，供人坐躺。
此時燕南飛正半躺在窗邊一椅上，輕品香茗，一派悠閒。
但令江輔宸驚訝的是，在包間正中擺着個古色古香大浴桶，裡面裝滿了熱水，而在桶中，楊池蕊只剩螓首在外，整個人完全泡在水裡，頸邊無數粉色的花瓣在水面飄蕩。
這美女竟然在這公然沐浴！
假如這樓對面的那棟樓裡有人從窗戶看進來，絕對可以看到她這美人出浴的美景！
難道燕南飛這貨跟馮國強一樣，愛好特別？
“別誤會，我沒任何不良或者變態的嗜好。”燕南飛看他朝自己投來異樣的目光，忙放下了手裡精緻的茶杯，“這完全是小蕊突然想在這洗澡，我攔不住她。”
“奇了。”江輔宸露出好奇神色，“我以爲燕老大是這裡最大的話事者。”
“呵，從某個角度來說沒錯。”燕南飛笑了起來，“但在私人意願上，我向來很寬容。”
楊池蕊在桶裡轉了個身，正面面對江輔宸，黑漆漆的眼珠子中透出異常的深邃：“對我來說，下午是最好的沐浴時刻，因爲既能清除上午的塵垢，也能讓我之後擁有處理所有事的活力。”
江輔宸皺了皺眉：“你該知道我會來，可以換個時候洗澡。”
楊池蕊脣角露出一絲動人的笑容，柔聲道：“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現在想看到我起身嗎？”
江輔宸錯愕道：“你在開玩笑？我是個男人……”
“想歸想，可是絕大多數的男人在這種情形只會虛僞地表
現自己的君子和禮貌，”楊池蕊若無其事地道，“但你的回答讓我很滿意，你不虛僞。”
江輔宸苦笑道：“但我其實想說的是你可以先把衣服穿好再跟我說話。”
楊池蕊眼睛一亮：“你真的很誠實，但我又清楚知道你是個非常狡猾的人，這種極端相背的感覺讓我莫名興奮。”
江輔宸有種把握不到她的思維的感覺，嘆了口氣：“算了，只要你不讓我進去一起洗我就滿足了。說正事吧，我來這……”
“等等，”楊池蕊打斷他的話，“再回答我一個問題，否則沒有談下去的必要。”
江輔宸沉下氣來，知道對方已經在發動無形的思維攻勢，自己要不落下風，纔有談下去的資格。他冷靜地道：“你問。”
楊池蕊嘴角笑容加深，輕描淡寫地道：“給你兩個選擇，一是娶我，二是跟燕老大。二者必選其一，燕老大才會和馮小七合作，你選哪一個？記着，別說其他話，只告訴我你的選擇。”
江輔宸一呆。
燕南飛又把茶杯拿了起來，含笑品茗，沒有絲毫插嘴的意思。
半晌，江輔宸古怪的臉色才恢復了正常，沉聲道：“我選第一條！”
楊池蕊眼眸一亮：“君子一言，快馬一鞭，選定了，就不能反悔！”
江輔宸眼中精光閃過：“我選定的事，從不反悔。”
楊池蕊轉過頭去，對燕南飛欣然道：“恭喜燕老大，你又多了個能幹的小弟。”
江輔宸又是一呆，愣道：“等等，你剛剛不是說……”
楊池蕊又迴轉頭看他：“你選擇娶我，而我生是燕老大的人，死是燕老大的鬼，絕對不會離開他，你當然要跟我在一起，永遠跟着燕老大啦！”
江輔宸頓時傻了眼：“啊？”
這美女根本就是在作弊！
江輔宸腦中閃過這念頭，不禁苦笑。
楊池蕊巧笑倩兮地看着他：“也要恭喜你，既贏得了一個漂亮而聰明的老婆，又即將成爲南邑黑道的大哥大。”
江輔宸心中一動，看着她道：“這話我不明白，我是黑道大哥大，那燕老大呢？”
燕南飛終於開口，若無其事地道：“你讓一個患了早期前列腺癌的人操心整個南邑的事？未免太殘忍了點。”
江輔宸渾身一震，失聲道：“什麼！”
楊池蕊柔聲道：“你沒聽錯，燕老大已經在醫院確診，身患癌症，已經不宜再在道上操勞。”
燕南飛接話道：“我看得出來，你不甘於人下，所以你不用擔心這問題。等馮國強一除，我就立刻把大哥的位置傳給你，相信那不會是很遙遠的事。我只有兩個要求，一是擴展我交給你的地盤，二是一生好好愛護小蕊，這不算難吧？”
江輔宸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震驚：“稍等一下，你費心招攬我，爲的就是讓我替你做大哥？”
燕南飛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我今年才三十八歲，原本是在黃金年齡，要我離開，無異於在我心頭割肉。但小蕊說得對，和命相比，一切身外物都沒有價值。”
楊池蕊一改之前的凌厲，神情瞬間轉柔：“爲此，這一個月我和燕老大全力尋找能撐得下他留下的地盤的人，最終選定了你。是你，我有信心將來會比燕老大發展更大，甚至取代全國最大的黑道組織也有可能！”
江輔宸眼中厲芒閃動，沒有說話。
燕南飛盯着他，一字一字地道：“只要你一句話，我立刻答應和馮小七的合作，三天之內一定把馮國強給徹底滅掉！”
江輔宸目光掃過兩人，仍不說話。
燕南飛和楊池蕊也不由緊張起來。
江輔宸終於開口，緩緩道：“做黑道大哥，抱歉，我沒興趣。”
兩人同時一震，楊池蕊怒道：“你這人怎麼這麼死腦筋？這麼多好處你擺在面前，也就傻子不會接受了！”
江輔宸啞然一笑：“有時候我還真是個傻子。楊小姐很漂亮，但可惜的是你對我不是感情，而
是出於利益，這我沒法接受。我也不瞞你，剛剛我說選擇娶你，其實早準備好了耍賴，把娶你的期限拖到一百年之後，現在嘛，當然這事想都不用再想。”
楊池蕊容色數變，咬着脣沒說話。
江輔宸看向燕南飛：“至於做黑道大哥，這不是我的志向。以這爲條件，我們的合作沒法成功。不過，我倒是有另一個提議，或者可以促成我們的交易。”
燕南飛絲毫沒有因他的拒絕而不悅，反而笑了起來：“我這一生還真沒見過像你這樣，到了這一步還死守原則不放的。行，衝這一點，我讓你說！”
江輔宸輕描淡寫地道：“我說不定有辦法治好燕老大的癌症。”
燕、辛兩人同時一震，後者失聲道：“這怎麼可能？我們甚至去了北都最好的醫院，診斷結果也是一樣。醫生說這病只能養，不可能完全治好，而且就算養也是聽天由命，看老天爺肯給多少時間。”
江輔宸淡淡地道：“這世上有的人得了病有錢也治不好，也有人沒錢卻把病治好了，辛小姐覺得是什麼原因？”
楊池蕊雙眉深蹙：“別賣關子，要說直接說！”
江輔宸莞爾道：“真沒耐性，好吧，我直說。現在的醫學水平，並不是所有人都明白有多高。很多技術並沒有向公衆開放，不是技術成熟與否，又或者成功機率的問題，而是‘特權’問題。”
“你是說，有些技術被保護起來，只有有特權的人能使用？”楊池蕊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誰是特權人士？爲什麼要這麼做？”
“這你不用管。”江輔宸笑笑，“混黑的不用想太多政治、官場上的事，你只管聽我說。假如你肯跟我合作，我可以給你走個後門，帶你去一家特別的醫院進行治療。當然，我不得不說明，治療成功率只能說比你們能找到的最好的醫院大，但也不是百分百能成功。”
燕南飛和楊池蕊面面相覷。
這傢伙到底是說真的還是假的？
江輔宸沉聲道：“現在輪到你們做選擇題，一是信我，二是不信我。現在是下午三點二十，我先回去，請在下午六點前給我答覆。”
“不用了！”楊池蕊斷然開口。
旁邊燕南飛愕然看她。
楊池蕊道：“我選擇相信你，願意和你合作。另外，假如你真能治好燕老大，我楊池蕊就是你的，而且不用你有任何付出，當然也不必娶我。”
江輔宸登時動容。
這等於是把自己完全獻了出來，看來燕南飛對楊池蕊的重要性非常之高，絕對超出了普通上下屬關係。
燕南飛欲言又止，終道：“她說的就是我說的。”
江輔宸一笑道：“成交！”
河灣小區六棟1508，江家門外。
叮咚！
門口兩個穿着保安服的男子按響了門鈴，在外靜靜等着。
不多時，裡面傳出向英華的聲音：“誰呀？”
一個保安大聲道：“我們是物業的，麻煩你開下門，樓下的住戶投訴說你們廁所的水漏到他們房子裡了。”
房門打開，向英華訝道：“漏水了？”
那保安點頭道：“大姐，麻煩你讓我們進去檢查……”話音未落，他揣在褲兜裡的右手突然伸出來，拿着一個小小的噴瓶就要對着向英華按下噴射按鈕。
嗤！
一聲疾響突起，那保安一聲痛叫，捂着右手向旁邊跌去，撞在牆上。
另一個保安大吃一驚，霍然轉頭，正好看到兩條閃電般撲近的身影。
蓬！
最前一人一腳踹在他肚子上，那保安慘叫一聲，直接翻倒在地。
旁邊門口的向英華這時才反應過來，大吃一驚，慌忙“砰”地一聲把門關上，轉頭叫道：“老江！快……快出來，出事了！”
等江建軍提着棍子小心翼翼地把門拉開一線時，才發覺門外已經沒了人影，他不由微愕，開了門走出來，轉了一圈，納悶地道：“你是不是眼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