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外面的夜空漆黑深沉,蕭父蕭母匆匆趕來,推開病房門的那一瞬間,兩個人皆是愣在原地,蕭母已經止不住的流着淚,一貫強韌的蕭父也依稀看見眼角泛着晶瑩。
“雲兒。”蕭母撲了上去,哭聲中帶着驚喜。
“媽,爸,讓你們擔心了。”蕭雲的聲音還很虛弱,大概是剛醒來,加上長時間沒出聲的原因,聲音有些不穩。
蕭父走過去,握住了他的手,什麼也沒說,可此刻已是說了千言萬語,兩人在彼此的眼中明白了對方想說的一切。
蘇果果看着一家人相聚感動的這一幕,開心的笑了。
是的,蕭雲醒過來了,他醒了。
在她和他都還沒放棄還沒遺憾的年華,他終究是捨不得她一人形單影隻的走完人生。
這一夜,她沒有任何睏意,直至蕭父拉着蕭母離去了,她纔有空感受着蕭雲真真切切的在她身邊。
從蕭雲醒來,叫護士叫醫生,叫蕭父蕭母,給夏宇寧打電話,給唐小天打電話,給媽媽打電話報平安,似乎還沒好好的跟蕭雲獨處一會。
“哪裡疼嗎?”
蘇果果站在病牀邊,到現在還是不怎麼敢相信,蕭雲真的就躺在她眼前,活生生的,是有生命力的。
“嗯,疼。”蕭雲眉眼之間都似溫柔,好幾年不曾這般了。
“哪裡?”蘇果果緊張的看着他,都不知道從哪下手了,他全身都疼嗎?
車禍有多嚴重?他到底傷的有多重?醫生說頭部傷的最重,那是頭在疼嗎?
看着她眼底的擔憂和緊張,看着她手足無措的舉動,蕭雲輕輕彎起脣角,伸手抓住她手,輕放在胸口。
“這裡,疼了四年。”
蘇果果指尖一顫,眼淚驀的溢出眼眶,一股名爲心疼的情緒在胸腔裡翻滾。
“別哭,你的淚會讓我更疼。”蕭雲鬆開手,努力伸過去想要替她拭去淚痕,奈何一動就牽扯到身上的傷。
似乎是疼了,他輕輕蹙了一下眉,本就白皙的俊顏更顯蒼白,可絲毫不妨礙他的英俊。
這張臉無論何時都這般驚豔,儘管虛弱至此,他依舊是那個完美無缺的男人,何時看都讓人悸動。
“別動,我不哭。”蘇果果一着急,整個人附身過去,將臉貼在他的掌心,任由他的指腹替她擦拭淚痕。
蕭雲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臉,恍如隔世,四年了,他思念了四年的愛人終於回來了,多像一場夢?
在他昏迷的這一個月裡,他渾渾噩噩,每天就像活在另一個世界裡,他不知道那裡是哪,只知道在那一片世界裡,有她模糊的聲音縈繞在耳邊,她的低語她的呢喃,是他不願也不捨離開的。
有她的世界纔是他想駐足停留的。
於是,他不想回來了,不想回到這個沒有她的冰冷世界,哪怕這裡纔是現實,哪怕那裡是虛無。
每天的每天,他都能聽到她的聲音,她給他講故事,她給他說笑話,告訴他,這幾年她是如何走過來的,每天也在思念着他。
他想,那裡應該就是忘川河,他跟她都到了那裡,他一定要抓住她手,不讓她過奈何橋,不讓她喝孟婆湯。
這樣,下輩子,他和她便能在第一眼相遇就找到彼此,牽手一生。
在那個世界,他不是沒有聽到爸媽的聲音,但那抵不上她每天的輕聲細語,就像在訴說她有多想他,多想跟他在一起。
不離不棄,是他對她的承諾,所以,他放棄活的意志,想永遠陪在她身邊。
直到,他的世界忽然出現江雨的聲音,他說,如果他不能醒來,就要虐待至死他的愛人。
他猛的回頭,拼命的想要回來,掙扎在那片混沌的世界,他不顧一切的奔跑。
不知多久,他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了,還有耳邊的機器聲,還有他思念了好幾年的她的聲音。
她說,他不愛乾淨了。
她說,她要去找個外國男友,要他別哭鼻子。
那一刻,他徹底活過來了,不止是身體,一同活過來的還有他已死的心。
如果這場車禍能夠挽回她,他再付出十次也是甘願的,不,一百次也可以。
指尖下的觸感讓蕭雲心中動容,這幾年他曾幻想過無數次,可是每一次都不及此刻真實,因爲她就在他面前,不是幻想不是夢中,而是真真實實的她。
“還走嗎?”他的嗓音在顫抖。
他眼角已經溼潤,他想把她抱在懷裡。
“就算你趕我走,我也不會走了。”蘇果果吸了吸鼻子,扯出一絲笑。
她賴定他了,趕不走,打不走,怎麼都不走。
蕭雲輕輕閉上眼睛,似是虛弱,可那眼角終是流下了一滴淚。
她不走了,他可以永遠跟她在一起了。
“是太累了嗎?有沒有很難受?”蘇果果見他閉眼睛就緊張,一雙手捧着他的臉,胡亂的摸着。
“是太高興了,原來你這麼愛我。”他在笑,他全身都在興奮。
蘇果果靜靜的看着他好一會,忽然附低,溫軟的脣落在他額頭上,深深的吻着。
靜逸的夜,兩顆心終於重聚在一起,也更珍惜着彼此。
也許,真的到了這一步才發現,這個世界再也沒有可以分開他們的了,命運也不行。
……
蕭雲康復的很快,出院回家的那天,恰好碰到了蘇寶寶等候在蕭宅外面。
蘇果果全程扶着蕭雲。
“我已經沒事了,你真要一直把我當病人?”
蕭雲下車時,蘇果果拉着他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如果不是力氣不夠,她可能要把蕭雲扛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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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蕭雲滿心的甜蜜,甜蜜的無奈。
“我就願意這麼幹。”蘇果果白了他一眼,身體剛好逞什麼強?醫生都說這個奇蹟不多,恢復的也太快了點。
蕭雲不再‘逞強‘,整個人真的全倚在了她身上,讓蘇果果一下子差點沒站穩。
好吧,人高馬大的某人再瘦也挺重的。
蕭父在前面,聽着他們在後頭的對話也是頻頻失笑,剛擡頭就看到了門口站着的蘇寶寶。
蘇寶寶瞪着蕭雲和蘇果果搭在一起的身體,死死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