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道摺子匆匆叫走,雲染知道事情嚴重,立刻把他送了出去,回到了屋中還有些不安。
北冥別人也就罷了,只要想起那個薛定愕,她就覺得頭疼。
以前的時候,有司空穆晟坐鎮,現在他做了皇帝,那誰來主持北疆的大局呢?
雲染心裡掛念,一下午都有些坐立不安,天將黑的時候,才知道司空穆晟任命費經爲大將軍,總理北疆軍事事宜。
並一連串的發佈了各項旨意,針對北疆的事情作了部署。
費經……費家長房嫡子,原來回了西北老家的竟然是費家三房,而在北疆積累軍功的卻是長房。
雲染輕輕地嘆口氣,想要恢復家族的榮耀並非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費家長房留在北疆浴血廝殺,可見是真的下足了決心的。
因爲北疆的事情,宮裡宮外都格外的嚴肅,尤其是宮人們連點笑模樣都不敢輕易露出來。
過了月餘,北疆的戰事平穩下來,高懸的心這才鬆了口氣。
司空穆晟任命名不見經傳的費經爲將軍,在朝堂上引起了不少的非議,尤其是兵部鬧騰的厲害。
不過司空穆晟態度強硬毫不妥協,以至於這月餘朝堂上的氣氛也格外的緊張。
如今,北疆傳來大捷的消息,雲染也跟着鬆了口氣,至少司空穆晟力排衆議,任命之人沒錯,而且這也是一個信號。
一個新的信號,告訴所有的朝臣們,當今聖上跟文宗帝不一樣,是個堅持己見、手段非常的帝王。
“兵部敢這樣頂上來,不過就是嚴晉在背後支持,思想要試探我的態度罷了。”司空穆晟得了大捷的消息,整個人都放鬆下來,回來關雎宮難得陪着雲染用午膳,語帶譏諷的說道。
雲染聽着嚴晉這名,腦海裡立刻翻出他的履歷,就道:“他是內閣首輔,身份非常,再加上先帝臨終前招他覲見,並授以詔書之事,你要動他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這就好比內宅中,當家的少夫人身邊帶了個婆婆給的管事媽媽,不聽話還有些剛愎自用,這樣的人你收拾了就打了婆婆的臉,不收拾又上下蹦躂的令人心煩。
怎麼收拾是個問題。
聽了雲染的比喻,司空穆晟沒忍住差點噴出飯來。
瞧着雲染驚愕的目光,立刻說道:“這個比喻還挺生動的。”
雲染:……
對上雲染幽怨的小眼神,司空穆晟連忙安撫他,“嚴晉這個人才華是有的,本事也是有的,就是太有些自以爲是。要處置他倒也不難,難得是讓他自己迎難而退,我心裡已經有了想法,只是需要慢慢來。”
閣臣嘛,前一發動全身,沒有個好的理由,充足的證據,是不能輕易動的。
雲染想到這裡,忽然開口說道:“我記得韓閣老倒是個有趣的人。”
能爲孫女的婚事出面周旋的人,並且能打破常規,並不以身份看人,那時候能看上宋伯暄當侄女婿,是個眼光獨到且有謀劃的人。
司空穆晟驚訝的看着雲染,他是有提起韓成樑對抗嚴晉的意思,這段日子朝中的事務他多交給韓成樑,就是有試探的心思在內。
韓成樑是不錯,但是也得看他在嚴晉的手下能不能撐得住。
只是沒想到,雲染竟然跟他想到一處去了。
這種夫妻之間心有靈犀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妙了。
“你倒是說說看,怎麼覺得韓成樑不錯?”
當初韓慧初的事情,雲染不知道司空穆晟知道多少,就把事情簡單的簡單的講了一遍,說着說着,忽然卡了殼,看着司空穆晟神色炯炯的說道:“那宋伯暄現在在朝堂上站隊哪邊啊?”
司空穆晟看着雲染那種後知後覺的神色,忍不住的一笑,“自然是讓他站哪裡,就站哪裡。”
哦。
雲染神色有些複雜,問道:“那他現在是站在韓閣老一邊的吧?”
司空穆晟想要提起韓成樑與嚴禁對抗,韓成樑也勉強算是皇帝的人了。
“是。”司空穆晟應了一句,看着雲染鬆了口氣的感覺,問道:“怎麼了?”
雲染就道:“我這不是想着,要是宋伯暄跟韓閣老不對付,這不是容易引起家庭矛盾,不利於夫妻和睦相處嘛。”
司空穆晟:……
說點朝堂上的事情,她都能有本事把話題歪到別人家後院去。
不過這種感覺還不錯。
“韓閣老是個聰明人,想來也不會把事情做到那一步。宋伯暄也不是傻的,就算是韓閣老有什麼差錯,想來他會暗中告知一二。”
雲染想想也是,然後看向司空穆晟,“你就不擔心?”他們翁婿相得,他這皇帝能放心嗎?
司空穆晟見着剛纔還擔心人家起家庭矛盾的人,現在又擔心人家家庭太和諧,反而對他這個皇帝不利了。
歸根究底,她還是偏着自己的。
司空穆晟又得意起來。
雲染瞧着司空穆晟眨眼間眉梢眼角都帶着幾分得意,就想着看來這次費經大勝,司空穆晟還是很開心的,瞧這忍不住的小模樣。
兩人吃完了飯,雲染瞧着司空穆晟不着急走了,反而陪着她在暖炕上靠着軟枕說話,她是很開心他能陪着她,畢竟這段日子,兩人在一起的時光真的很少。
新帝登基嘛,她能理解朝務多如牛毛。
所以,今兒個瞧着他這麼悠閒,反而有些意外了。
“今兒不忙了?”
看着雲染眼中帶着驚喜的樣子,司空穆晟一怔,這纔想起自己真的是很長時間沒有閒暇陪着她了,一時間就有些內疚,便道:“朝務已經慢慢上了軌道,總算能清閒幾分了,怎麼這是要攆着我走?”
“誰說的?”雲染面帶驚喜的看着司空穆晟,抓着他的手說道:“不如我們去賞花吧,御花園的菊花也沒幾天看了,這還是花匠養得好,開到今天實屬不易。”
看着雲染開心的樣子,司空穆晟自然是同意了。
雲染就忙下了暖炕,一時起的急了,就覺得眼前發黑,一把抓住了司空穆晟的袖子,差點栽到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