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愧疚,薛岐淵解決訪談事件後,並沒有跟程一笙再提起,也沒有邀功,就這樣過去了。
不過程一笙的好心情,全都讓薛岐淵給攪了,晚上看到她的心理醫生,心情更加不好。
治療結束後,白斐藍看到她既痛苦又疲憊的樣子,不由說道:“你何必非要選擇一條這麼辛苦的路呢?”他的意思,還是希望她做催眠治療。
這是作爲醫生的角度去建議的,莫習凜不讓他這麼建議,當然他是不會聽的。把程一笙的病情告訴莫習凜,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程一笙也沒有解釋,只是笑着搖了搖頭說:“我能堅持!”
那張疲憊不堪的臉上,突然綻放出那麼一個具有自信的笑,該是多麼的耀眼,她幾乎是白斐藍見過的,最有毅力、最堅強的一個病人了。
這一刻,見多了病人的白斐藍,也不免有些動容,可能是覺得程一笙這樣的表現,值得人尊敬吧!他非常認真地說:“你有這個決心,我相信你能闖過去!”
“謝謝白醫生,讓您費心了!”程一笙客氣地說。
白斐藍很職業地說:“不用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
白斐藍離開程一笙的家,仍舊是剛到了機場,便接着莫習凜的電話。
莫習凜的聲音,聽起來剛喝了酒,他有些氣急敗壞地說:“我打算參加程一笙的節目,不過被她的臺長拒絕了,我正在想辦法,她今天情況如何?”
白斐藍也不知怎的,心裡突然就升起那麼一股氣,對莫習凜吼道:“你有完沒完?你就不能放過她?她那麼怕你,她都在努力地治好自己的病,你還想沒完沒了的折騰她,你究竟是不是愛她?”
莫習凜那邊,突然安靜下來,晚上的機場,沒有多少人,很安靜。白斐藍幾乎能聽到自己因爲激動的喘息聲。
過了一會兒,莫習凜纔開口,“你不會喜歡上她了吧!”
白斐藍馬上否認道:“她是我的病人,根本不可能!”
“最好不是,否則就算好朋友,我也跟你不客氣!”莫習凜惡狠狠地說。
白斐藍聽到手機裡,有東西摔碎的聲音,不由笑道:“莫少,你最近的脾氣,可是越來越暴躁了!”
事業不順,感情也不順,自然暴躁,換誰誰也淡定不起來。
“我的事不用你多管,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莫習凜冷然無情地說。
“這個你放心,我就是擔心你啊,你用這種辦法,只能是與她越來越遠,一點益處都沒有。更何況,讓她備受折磨,你就覺得好受了?還有,我到底是醫生,以後你休想再從我這裡打聽到她的消息了,她是一個讓我起敬的病人!”白斐藍剛纔在殷權家的時候,就已經下定這個決心了。
莫習凜譏諷地笑,“你的職業操守已經沒了,現在說這個,不嫌晚了些嗎?”
“現在回頭,還來得及!”白斐藍說罷,掛了電話,進去登機。
莫習凜氣得又扔了一個杯子,他其實就是想見見她,可是說出去,有人信嗎?
第二天,程一笙已經基本恢復正常,只有在治療和看到莫習凜的時候,她的情緒纔會失常,看不到他,她基本能將自己調整到正常的狀態。
剛到了電視臺,就又察覺到這氣氛不太對了,人們好像都交頭接耳的,這又是有新聞了?程一笙走進電梯,剛剛議論的人們,都閉了嘴,紛紛打招呼說:“程主播,早晨好!”
程一笙笑着問:“看你們剛纔討論那麼熱鬧,有什麼新聞了嗎?”
想巴結她的人,那可多了,自然有人主動說道:“程主播,您還不知道呢?簡氏的簡總,投了一大筆錢給徐涵的節目呢!”
原來是這件事,程一笙笑道:“徐主播人長得漂亮,節目主持的也好,有潛力啊,這不稀奇!”
這就算是承認了徐涵的能力,別人都說不出什麼來。程一笙當然知道大家想的是什麼,畢竟徐涵以前名聲不好,很多人會以爲她是陪簡政翰睡覺了,纔得到這些的。
有的時候,男人得不到比得到了更瘋狂。
到了辦公室,程一笙先給殷建銘打了過去,昨天白醫生建議她,讓她多見見別的人,讓自己的生活更加充實起來,這樣對她的心理問題有幫助。程一笙想到自己去泰國給公公還有爺爺帶了禮物,乾脆把禮物送過去好了。過年都沒有去看公公,所以她想先跟公公見一面。
“一笙啊!上班呢?”殷建銘的聲音,聽起來很是驚喜。
“對啊!爸爸中午有時間嗎?我跟殷權從泰國給您帶了禮物!”程一笙的聲音,透着一絲親暱。
“有、有,當然有時間了!”殷建銘連聲應道。
最近的殷建銘,覺得自己都被人遺忘了,沒人和他在一起,甚至連給他打電話的人都沒有。他過得異常寂寞,所以非常渴望別人和他聯繫!
程一笙與他約好地方,中午一起吃飯。
整個上午,程一笙投入了全部精力,高效率地工作着,她儘量不讓自己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中午的時候,她放下手頭的工作,收拾了東西,去見公公。
wωw.тtkan.℃O 剛剛走出電視臺,她便聽到有人叫她,叫的還是比較親暱的稱呼,“一笙!”
這個聲音,很熟悉,程一笙尋聲望去,果真看到一輛白色的轎車旁,馮子衡倚在車身上,微笑着看她。他那瞳中,完全沒有了曾經二世祖般的紈絝,有的只是和煦,還有深深的,不見底的幽潭!
曾經馮子衡雖然二,但是程一笙,一眼就能看透。現在的馮子衡,正經了,不二了,可她卻看不透了。不過現在程一笙也不求看透他,畢竟她也沒打算跟馮子衡在一起。
程一笙笑着走過去,挑眉問他:“回來了?”
“是啊,這還多虧了你,專程來謝謝你,反正也是中午了,一起吃個便飯,好聊表我的謝意!”馮子衡說得十分自然。
“謝什麼?你太客氣了,這事兒,也不能完全怪你啊!再說這次在泰國,我還多虧了你呢!午飯就算了,今天不巧,我約了人!”程一笙說道。
“這麼不巧?”馮子衡攤開手問。
“是啊,這不現在去吃飯呢!你可別太客氣了,吃不吃飯的,不在那個啊!我先走了,趕時間呢!”程一笙說着擺了擺手,上車,走了。
馮子衡剛纔那溫和的目光,立刻就幽暗無底了,他望着她車子消失的方向,又這麼立了半晌,才上車離開。
程一笙完全沒將剛纔馮子衡的事放在心裡,她趕到飯店的時候,公公已經到了,正坐在那裡向外看風景。
見她進來,殷建銘立刻露出一個慈父般的笑說:“一笙,來了!”
“爸,最近沒能來看您,身體還好嗎?”程一笙關上門,恭敬地問。
“還好,不錯!”殷建銘說道:“快坐!”
程一笙先將手中的袋子遞過去說:“爸,泰國帶回來的小禮物!”
“你看你,每次都給買東西!”殷建銘如此說着,臉上的笑卻證明他非常的高興,他打開精美的袋子,看到裡面是套具有泰國特色的衣服,他感嘆道:“你這孩子,就是有心!”
看的出來,禮物他十分滿意。
程一笙叫服務員上菜,她下午還要上班,沒多少時間,所以打算一邊吃一邊聊。
菜完全上來後,殷建銘纔將手中的禮物放到一旁,他拿起筷子說:“都是一家人,就不要客氣了,你快吃飽,下午好有力氣工作!”
“嗯!”程一笙的確也沒打算客氣,吃了起來。
不過殷建銘明顯就沒什麼胃口了,幾乎沒有吃多少。程一笙猜測,他是有話要說。
果真,殷建銘看她吃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說道:“莫水雲被判了五年!”
這是他主動說起莫水雲,程一笙多少意識到,他後面要說的話。
殷建銘沒有等程一笙開口,繼續說道:“她這算是被判的重的,媛馨認識的人比較廣,所以這件事,沒有什麼懸念。”他吸了口氣說:“我真沒想到,莫水雲是個如此不堪的女人!”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一笙啊,我不知道你怎麼想,我自己知道,這輩子,我過得失敗極了!”殷建銘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一種莫名的哀傷感。他的語氣,越發艱澀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上了歲數,我總是想起殷權的媽媽,年輕的時候,倒沒怎麼想起她。可是現在,幾乎都是懷念了。我被莫水雲騙了這麼多年,我是真的對不起殷權的媽媽!”
說到這裡,他長出一口氣,似乎這樣能夠舒緩一下自己有些激動的情緒,“我真希望,他恨着我,哪怕他找到自己的幸福,也不想她就這麼決然的離開。讓我連見她一面,都不可能!”
女人都讓殷建銘失望了,殷權的媽媽,成了世上僅剩的好女人。
程一笙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什麼都不說。
殷建銘平復了一下情緒,看樣子算是面對現實了,看向她說:“一笙,以後我也不想再結婚了,我只想在有生之年,殷權能原諒我!”
原來如此!
程一笙如實說道:“爸,這件事,只能說我努力,可是我不敢保證結果。殷權或許那個時候……受打擊太大了,他很固執!”
殷建銘馬上說:“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要求現在,我能等的!”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到了年齡,又或是對所有女人都失望了,殷建銘想到的,只有自己的兒子。現在的他,誰都能看出那種迫切!
在這件事上,程一笙並不想強迫殷權,因爲她體會不到那時他的痛苦,所以她也不能強求他原諒。面對殷建銘這樣的表現,她沉默了,甚至她並不想給他一個希望,或許她也覺得,這希望太過渺茫。
從飯店出來之後,程一笙頗有感觸,相比起殷權,自己真是幸福多了。她不知道殷權這些年是怎樣忍下來的,尤其是面對着莫水雲母女那麼多年……
突然間,程一笙覺得自己遇到的那些事,都不算什麼了!上司的刁難,包括泰國那件事。她仔細去想一想,雖然當時覺得很兇險,但是塞與莫習凜,都不同於一般的、無情的綁匪。
這樣一想,心裡舒服多了!好像天也藍了、陽光也明媚了似的。
這真是一個可喜的現象,她似乎找到了一種訣竅,能夠排解她心理問題的訣竅。她剛想給自己的心理醫生打電話,把這件事彙報一下,沒想到殷宅的電話,先進來了。
“一笙啊,最近是不是很忙?”殷宗正含笑的聲音,從電話裡響起。
“爺爺,是很忙呢,剛上班,自然有很多的事!”程一笙立刻說道。
“呵呵,我猜就是。這不想讓你們來住住,殷權不肯,我就想到你那裡脫不開身了!”殷宗正表面說得好聽。其實是他心裡有鬼。他在泰國的表現,已經遭到殷權的記恨,所以殷權更不可能帶着程一笙回殷宅住。
殷宗正沒辦法,但又不能跟程一笙明說,所以只好這麼說了。
被蒙在谷裡的程一笙,哪裡知道這裡面的彎彎繞,她自然要順着老人了,笑着說:“爺爺,等我忙過這幾天,就跟殷權一起過去住!”
“呵呵,太好了!到時候,爺爺讓人給你做好吃的啊!”殷宗正高興地說。他真是高興得太早了!
讓這通電話一攪和,程一笙也忘了給白醫生打電話,就這麼回到電視臺,不用說,下午的工作效率更高了。
晚上殷權來接她的時候,看她帶着笑,走路十分自信,好像以前那個程一笙又回來了似的。他眼前一亮,等她上了車,他忍不住問:“今天很高興?”
“今天工作效率很高!”程一笙解釋道。
殷權想問她狀態調整過來了?但是又擔心她會想到泰國的事,所以只好什麼都沒說。
程一笙繼續說道:“對了老公,今天爺爺給我打電話了,說讓咱們過去住呢!”
殷權心裡一冷,這老頭子又在打一笙的主意了,你早幹什麼呢?他斂下眸,說道:“哦?等忙完了再說吧!你看你,這麼多工作排着呢!我也是,過年後,很多項目等着我審!”
“哦?你也開始忙了嗎?”程一笙問。她沒聽說啊,看他天天準點上下班,以爲他忙完了。
“當然!”殷權說着,拉過她的手說:“殷宅畢竟不是自己家,我也早就不適應那裡了。所以還是等我們都有空了,再過去。”
程一笙猶豫……
殷權跟着說:“放心吧,爺爺那裡我去說,不會讓你爲難的。”
“好吧!老公你真好!”程一笙摟住他的脖子,親暱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殷權這心裡,立刻就泛起了甜蜜的漣漪。
程一笙也沒打算說今天公公的請求,不想殷權心裡有壓力。
回家後,殷權進廚房做飯,程一笙先去洗澡,他趁着她洗澡的功夫,將電話打給了殷宅。
殷宗正還以爲今晚就回來住了呢,心裡非常高興,直接問道:“殷權,你們什麼時候到?飯菜隨時都能準備好!”
殷權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誰說我要過去了?爺爺,您好意思見一笙?”
殷宗正被噎,一時沒說出話來,緩了緩才說:“那個一笙她……”
“一笙什麼都不知道,她還說要我跟她回殷宅住呢!她要是知道你當初怎麼說的,不知道要有多麼失望!”殷權的語氣很重,顯然對於這件事,他非常的生氣。
“殷權啊,要是她知道了,也會理解我當時的想法。畢竟殷家可是大戶……”
“別跟我提什麼大戶,您應該知道,我巴不得脫離殷家!”殷權的聲音更加兇狠,他的逆鱗,已經被激了起來。
殷宗正聽出殷權生氣了,他趕緊說:“要不我跟一笙解釋解釋?”
“解釋什麼?我奉勸你最好不要亂說話,還是別讓她知道傷心了,否則她真是白孝敬你了!”殷權重重地說。
“可是殷權,你總得給我個機會改正吧,就這麼不回來……”
“那就等我什麼時候心情好了,什麼時候再說,你最好不要再騷擾一笙!”殷權說罷,按掉了電話。
“喂……”殷宗正聽到殷權給掛了電話,氣勢一下子就矮了,他看着電話嘟囔,“也得給我個機會改正嘛!再說你是男人,你就不介意?”他將電話放下,嘆氣說:“這愛情,真是讓人昏了頭腦!”
程一笙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感覺到殷權和剛纔好像不太一樣,整個人都冷了下來,她一邊擦着頭髮,一邊走過去,歪頭看向他問:“什麼事讓你不高興了?”
她擔心他知道公公跟她說的話了,而殷權怕她知道爺爺當初的那個想法,兩個人都在避免對方受傷害,而努力着。
“剛纔接到劉志川的電話,一個項目讓他給搞砸了!”殷權把劉志川拽出來當擋箭牌。
程一笙心底鬆口氣,損失些錢,也比傷了他的心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