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三位老人以前也不是沒求過殷宗正,這回做起來真是如魚得水,讓殷宗正心裡舒服多了,一掃多天來的陰霾。
三位老人好話說盡,終於殷宗正受不了他們三個的酸勁兒,一副勉強同意的樣子,點頭說道:“好吧,你們就留下來吃吧!管家去準備一下!”
程一笙側身,擡起手“啪、啪”拍了兩個巴掌,一行人如雲似水地捧着餐盒便走了進來。
她這一個動作,氣勢十足,如一般的豪門太太更有範兒,着實給面子。
有孫媳婦的恨自己孫媳婦怎麼就沒程一笙這氣勢呢?沒孫媳婦的心裡決定,一定要讓孫子娶個程一笙這樣的老婆,否則不讓他結婚!
殷宗正臉上帶着高深莫測的表情,微微笑着,十足是這裡主人的架勢。
管家領着這些人把盒子、湯桶都端到廚房,他由下人換成盤子去裝。
而三位老人則迫不及待地自己跑到餐廳,生怕殷宗正再趕他們走,香味兒都飄過來了,現在誰也別想趕他們走。
殷宗正站起身,負着手,不慌不忙地緩步向飯廳走,嘲諷道:“瞧你們這點兒出息!”他可不急,他不坐到那兒,管家敢上菜?
此時三位老人爲了嘴,也顧不得什麼面子了,坐在桌上誰也不吭聲,不約而同地裝沒聽見。
待殷宗正坐到主位上,清了清嗓子,管家這才招呼着下人們往桌上端菜,每端一道菜,程一笙就在一旁介紹菜名。
滿桌子的菜,不僅香味兒撲鼻,顏色也讓人看着有食慾,幾位老人都拿起筷子去挾菜,一邊吃一邊點頭說“好”。
殷宗正也吃了菜,心裡驚訝程一笙做菜怎麼這麼好?沒聽說她會做菜啊!這菜是她做的嗎?現學也學不成這樣啊!
他能想到,別人也能想到,三位老人吃着程一笙的,可誰也不相信豪門太太能有一手的好廚藝,哪家太太不是在家裡打牌、購物、養狗的?像程一笙這樣在外面工作的已經很少見了,如果再做一手好菜,那豈不是氣死個人,太沒天理了?
於是直言的老李頭兒又開始挑釁了,他用筷子敲着盛魚的盤子說:“丫頭啊,我看這菜,不像是你做出來的!”
爲什麼指着魚這道菜說?因爲魚不好做,尤其是清蒸,想做出味道又不腥,很考驗功力。再者,他纔不信程一笙這樣的明星又是豪門少奶奶會親手去動那腥乎乎的魚!
殷宗正心裡咯噔一聲,怕什麼,就來什麼了!
程一笙的眉幾不可見地挑了一下,怎麼着?挑釁嗎?她脣角立刻勾起一抹笑,眸中浮漾起的微笑卻未達眼底,那是一個自信的笑,讓質疑她的人,忍不住自慚形穢。
“魚是不太好做,這道菜花了我不少的功夫,首先收拾魚就是有講究的,弄不好那腸子肚子會一股腦涌出來,血淋淋的,這魚也會苦……”反正她又沒吃飯,不怕噁心死他們。
桌上的人們已經開始呲牙了!
程一笙接着說:“這魚要講究火候,爲了讓魚更加入味兒,我用了林氏刀法,前片三百六十刀,後片五百六十刀,刀工小而細,一個失手,魚肉就會散掉,整條魚就廢掉了……”
程一笙是幹什麼的?做主持人首先嘴皮子得好使,她一向給自己節目做編劇,所以也是能編的,既能編又能說,那什麼編來的林氏刀法,以及三百六十刀等等說得出神入畫,就跟說書的說武俠小說一樣,讓他們眼前展開了一副做魚大片兒,成功地把這羣人給震住了!
程一笙流利地說完,彷彿這就是事實一般,爲了達到最佳效果,避免後面還有人找事兒,她把別的菜怎麼做也說了一遍。這些菜都是經她手做出來的,自然難不倒她,這精彩紛呈的報菜名,把殷宅的下人們也給震了,直聽的大廚無地自容。
他們在殷宅做了這麼多年的飯,居然都沒業餘的少奶奶厲害,太慚愧了,白拿那麼高的薪水!
把衆人聽呆之後,程一笙臉上的笑意加深,分外尊敬地說:“爲了給爺爺驚喜,我可是下了一番功夫呢!”
殷宗正笑着說:“原來一笙這段時間沒來看我,是苦學這些菜啊!真是孝順、孝順啊!”
程一笙沒想到爺爺誤會了,她也沒當衆解釋,如果沒有大廚指導,再讓她做出一遍這些菜,她是萬萬做不出來的。她一向嘴比手好使!
殷宗正重重地把筷子一放,“咳”了一聲,然後不悅地說:“既然有人不願意留在這兒吃飯,那就離開吧,殷某人可不勉強!”
老李頭兒已經後悔極了。
剩下那兩位老人由於不想被牽連趕出去,於是很沒義氣地訓斥老李頭兒。
“你說你,吃着人家的還說這種糟心話,快走吧!”老張頭兒嚼着紅燒肘子,趕緊讚揚說:“這肘子燒的真是爛乎,最適合我們這種老人家了,嗯,來點酒就更好了!”
“我說李老頭兒,你這不受歡迎的快出去吧,讓你孫媳婦給你做去啊!”老孟頭兒還貶自家孫媳討好殷宗正,“殷老啊,還是你有福氣,我那孫媳婦只要有一笙的一半,我就滿意了。唉,一天天地就會花錢、跟孫子吵架,真是不省心啊!”
瞧瞧,這“殷老”都叫出來了,殷宗正眉挑得老高,以前他不總說兒媳端莊賢惠,不亂花錢,還伺候孫子伺候的特周到,現在怎麼反了?
老李頭兒氣的吹鬍子瞪眼,這羣沒骨氣的,吃人嘴短的,一羣軟蛋,哪像他?他蹭地從桌上站了起來,嚇衆人一跳,殷宗正以爲他要走的,沒想到老李頭兒一拱手,轉身對程一笙就做了個揖,滿臉堆笑地說:“我可沒有懷疑你的意思,我是不敢相信啊,你居然能做出這麼好吃的菜來,你可別跟我這麼一個老頭子計較,人老了,毛病就多,嘴也臭,唉!”
程一笙哪裡受得起這樣的拜,不由躲了一下,殷宗正趕緊出面解圍,“我說老李,你可別嚇着一笙嘍,你這麼着,不是爲難我孫媳婦嘛!”
老李頭兒趕緊看着他解釋,“哎喲,我可不是那個意思,我是真慚愧,殷老,你別趕我走,我知道錯了,讓我坐下吧,好不好?”
殷宗正一看他挺虔誠,就非常大爺地拿着筷子指了他一下,說:“下不爲例!”
老李頭兒一臉賤笑,忙說:“謝謝、謝謝!”然後坐了下來。
另兩位老人同時心裡暗罵,“沒骨氣!”但是他們更多的還是埋頭吃菜,生怕自己吃少了。
其實他們這些人,什麼美味佳餚沒吃過?此刻覺得香,完全是因爲下午折騰累了,餓壞了才覺得菜格外地好吃。
殷權一進門,看到的就是這四個老人如狼一般地低頭掃蕩着盤子,桌上已經是殘羹剩飯了,他這心裡別提多氣了!他去接一笙的時候,才被告知她一下午都沒在臺裡,去學做菜給爺爺送去。
殷權是真沒想着讓一笙去低頭,他本想着讓老爺子給一笙幫忙的,免得他直接出面,有了殷家的庇護,錢總檯以後也不敢對一笙這樣。可沒想到,僅僅是這樣一個類似於暗示的事情,就讓一笙如此的重視,特意學做菜。可見她對他的心,有多麼地赤誠,她對他的家人,永遠都保持着包容的心態。
殷權感動極了,他本是感動地來的,可一看到這一幕,真是氣啊!老婆費這麼大勁,就是讓一幫子老頭兒吃的?還有三個八竿子打不着關係的掃蕩,他這個當老公的還沒捨得讓老婆這麼賣力呢,他還沒吃到呢,真是又心疼又可惜這飯菜!
三位老人吃的也差不多了,一看進來的殷權臉色不好,三個人都有點訕訕的,同時站起來抹着油,打着嗝,有的說什麼“吃飽了!”
有的說“天不早了!”甚至還有人說“看孫子回來沒有”,總之一溜煙全跑個乾淨,留下殷宗正暗罵這三個人,吃了就走,以後再也不心軟。同時,殷宗正驚見程一笙作爲忙活半天的人,一直站着,這飯菜都沒吃上一口,心裡不由的這叫一個暗惱啊!自已罵自己都便宜了外人!
程一笙見人都走光了,微微笑着側頭看向殷權說:“你來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充滿着溫暖。
可是這話並沒能讓殷權的心情好起來,他大步走過去,走到她的身邊,掃了眼桌上的菜,問她:“這些都是你做的?”
程一笙點頭,她仍記得,雖然自己已經表示了誠意,但還沒有道歉,於是點頭後便看向殷宗正說:“爺爺,上回我對您不太禮貌,是我的不對,今天特意來跟您道歉的!”
殷宗正本來看殷權這個表情的就心虛,再加上程一笙的誠意,讓他這麼有面子,哪裡還有什麼氣啊?喜歡和愧疚都來不及呢,殷權在一旁站着,他趕緊說:“哎呀一笙,你作爲晚輩,一向都做得很好,這次是爺爺不對,爺爺事兒多了!爺爺的孩子那麼多,孫媳婦也有,但還從來沒有像你這樣孝順的,真是爺爺不知足啊!”
殷權纔不管他這苦肉計,一把捉起程一笙的手,聞到一股淡淡的魚腥味兒,心裡的氣就更往上拱,聲音也跟着惡了起來,“以後不準再做魚!”
殷宗正徹底相信,這魚是程一笙親手做的了!
殷權拉着程一笙就往外走,程一笙輕“哎”了一聲,轉頭看向殷宗正,殷宗正還喊呢,“殷權,你不住下?”
住下幹什麼?吃那些殘羹剩飯?殷權心裡更氣,腳下步伐又快了,幾乎是將程一笙拖出大門。
殷宗正已經站了起來,不安地說:“呀、呀,我又把殷權惹生氣了,怎麼辦可好?”
管家在一旁笑眯眯地說:“老太爺,您就放心吧,只要少奶奶不生氣,少爺不會真的跟您生氣的。”
“真的?”殷宗正狐疑地問。
“真的!”管家不住點頭,看看桌上的菜問:“老太爺,這飯菜我讓人收了?”
“別別,我還沒吃完呢,真是,這麼多的菜,收了多可惜?”殷宗正說着,往自己盤裡挾菜,他用筷子指着遠處的菜說:“把那個雞、還有那道肘子都給我端來,這死李頭,把着自己吃,真過分,下回堅決不留他們!”
管家想笑,往常老太爺能多吃幾口的菜,那都稀罕了,今天吃這麼多還真是頭一次,看來少奶奶做的就是不一般啊,他還想嚐嚐的,估計看今天這樣兒是夠嗆了。
殷權走出到車子旁邊,二話不說扛起程一笙就扔了進去,程一笙怕下人們看笑話,哼都不敢哼一聲,硬把悶哼給吞進腹中。
殷權上了車,拉上車門,將車門拉得砰響,證明他現在心情極其不好。
程一笙當然感受到他的情緒,這次等車子開了起來,她主動將車子擋板升了起來,然後轉過頭小心地問他:“老公,我做錯了嗎?”
殷權突然捉過她的手,捉得緊緊的,他盯着她,目光認真,“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讓你這樣!”
程一笙不太明白,他太用力,弄得她有些疼,她眼裡漾出些許水氣,汪汪地望着他,她很認真地說:“老公,再怎麼說他也是你爺爺,我當時對他的態度,可能不夠尊敬!” wWW ¸тt kan ¸¢ ○
“不是!”殷權真是氣壞了,他乾脆捉住她的腰,將她放在自己腿上,握了她的手說:“讓他出頭,是叫錢總檯以後不要再小瞧你,這是一種一勞永逸的辦法。我並沒有想讓你去道什麼歉,你這雙手,更不是做飯的手。”
他說着,將她的手放在自己鼻間,說道:“現在,她沾染了不好聞的味道,你不知道我有多心疼!”
程一笙的眼睛,完全是淚汪汪的了,這回是感動的。她不知道一個男人能夠將她給寵到這種地步,明明是她做的不夠好,他卻說她無須這樣去做,他將自己凌駕在了他身邊所有人之上,包括他應該尊敬的長輩。殷權這個誰都不看好的男人,認爲他是個男人,但卻不適合當丈夫的男人,卻讓她成爲了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老公!”程一笙摟着殷權的脖子,臉就貼到了他的頸上。
程一笙本就是個感性的女人,感動的時候,自然表現得要比別的女人多了幾分柔媚,而她的這一句,成功地讓殷權骨頭都酥了。
殷權緊緊地抱着她,有些激動。程一笙覺得自己的腰都快斷了,整個人讓他憋得吸不上氣,於是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老婆、老婆!”他的聲音,帶着些難耐,她表現得如此風情婀娜,他能不動情嗎?本來他就難以抗拒她的美色!他承認一面對她的時候,他就是個徹徹底底的色狼。
一聽她那急促的聲音,他瞬間就想差了,想成她動情了,等到她動情那是多麼難得的事情?於是殷權當然要把握這個機會,二話不說便將她給放在車座上,一手托住她的腰,一手插到她的秀髮中,她還沒反應過來呢,熱吻就埋了上去。
程一笙的脣,被他滾燙的脣給堵上了,想說話也說不出來,“嗯、嗯”了半天。
她都忍不住輕吟出聲,如此的忘情,他吻的更來勁了,在這種時刻,男人總不甘心自己的手閒着,放在她腰上的那隻手,已經開始不老實起來了。
程一笙就想不明白了,好端端說個話,怎麼突然就成這樣了?她有點懵了,想說話也說不出來,反抗也沒辦法,他就像座大山壓在自己的身上,她怎麼動,也無法掙脫。
他只覺得她在他身下扭得好銷魂,他渾身的血液都要涌上頭頂了。
“哦,寶貝!”他情不自禁呢喃出聲。
脣齒間,留些空間,程一笙只來及說:“不……唔……”
口是心非的女人,不想的話,能呼吸這麼急促?不想的話,能忍不住吟哦?還在他身下扭得如此妖嬈?
程一笙要是知道他此時的想法,非得恨得一頭撞死不可。
車內的空間,頓時火熱起來,前面開車的鐘石還在想,也不知道太太把殷總哄高興沒有?不會在後面吵起來了吧,他趕緊開到家,等到了家,什麼事都好說了,太太一溫柔,殷總就沒脾氣了。
鍾石啊,你可能想錯了,自求多福吧!
這次殷宅之宴,徹底刺激了三位老人,已經有了孫媳婦的,只能暗暗惱恨了,沒有孫媳婦的,還能貿足勁找個好的孫媳婦。
於是老張頭今夜失眠了,在客廳裡坐等孫子回來,要跟他好好談談!
張煥玩夠了回到家,看到客廳裡還亮着燈十分意外,看到客廳裡坐着的人,更意外。
“爺爺,您怎麼還沒歇着?難道跟我一樣要熬夜?”張煥一下就樂了。
“沒個正形,過來!”老張頭兒瞥着他,“我跟你談談!”
張煥忍不住抖了一下,他可是最怕老爺子的嘮叨,不由賠着笑說:“爺爺,咱明天再談好不?”
等爺爺一去睡覺,他就溜出去,爺爺找不到人了,哈哈!